拉網的回憶散文

拉網的回憶散文

  “拉網啊拉網,一拉拉到落太陽………”這是流傳在鄱陽湖東南岸的拉網小調,落太陽是當地的方言,意思是太陽落下去的時候。

  小時候,家在江西餘干縣,那是個真正的魚米之鄉,對於這支歌聽得很多。那時候,我們小學生放完學,也不像現在的學生那樣有做不完的作業,更沒有課外輔導一說。我們的課外作業一般也就是一道題,有時候連一道題也沒有,所以課外時間很富餘,也覺得很輕鬆。記得我在小學階段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撿魚”。也許“撿魚”這個詞對於現在的少年兒童來說十分陌生,那時候,我們家鄉附近有一個單位————縣漁業隊,那是專門捕魚為業的單位,所以,我們村子門口的互惠河上,常常會出現漁業隊的身影。

  除了春冬兩個季節,我們村子門口幾乎每三五天就會有漁業隊的'人在進行捕撈作業。我們,這些八到十四五歲的伢子,就如影隨形地跟在捕魚的大人們身後撿那些漏網的魚。

  拉網,撿魚;撿魚,拉網,這好像成了缺一不可的矛盾體。沒有拉網也就無從撿魚,沒有撿魚的孩子們,那漁業隊的人自然少了許多歡樂和熱鬧。我們和那些大人們慢慢熟悉起來了,有一次,拉網的成年人和我們中的大一點、名叫嘎子的說:“你幫我拉一網,等一下我白一條大魚給你。”“白一條”是我們那兒的方言,意思是白送一條魚。十幾歲的嘎子信以為真,虔誠的幫那人拉網,那人樂得在一旁抽袋煙、看河邊的風景。可是,忙活了半個小時,等拉網結束,那人白給他的竟然是一條兩斤多重的鱅魚。孩子不依,可那人說又沒有說好給你多大的魚,再說這魚也不小啊。從此以後,我們再也沒有人幫他們拉網了。

  別看我們當時還小,可我們也是知道分寸的。在我們家鄉,鱅魚在魚類中是比較差的品種,再說,我們知也理解那人不敢給太大的魚給那孩子,為什麼?因為,於是大家捕撈來的,如果人人都隨便白給別人大魚,那以後還有誰願意拉網。但是,說話要算數,既然說好了白給大魚,為什麼要變卦?家鄉的河湖港汊都屬於鄱陽湖水系,五十年前,五斤以下的魚是算不得大魚的,三十年前,四斤以下的魚也不能算大魚。試想一下,就在嘎子幫那人拉網時,我們就是撿魚也撿上足足兩斤,不過白給的是一條整魚,我們撿的是漏網的小魚罷了。

  後來嘎子氣憤不過,趁人沒注意又到漁網裡邊抓了一條半斤重的鯉魚。其實,我們覺得嘎子是對的,別說是抓一條半斤的魚,就是抓一條更大的魚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做去。因為,我們覺得對於一個少年來說,半小時的勞動足夠獎勵半斤魚啊。

  不過,大多數時間,我們和拉網的大哥或者叔叔的關係還是很和諧的。他們也喜歡和我們開玩笑,有時候,他們也會出一點關於賣魚的乘除算術題給我們做,這些題對於我來說,就像我們撿到最小的魚————小菜一碟。我們在收穫美味的時候,還使智力得到開發,所以,我是最喜歡看他們拉網的。

  有時候,我們撿魚的孩子也會發生一點內訌,為了爭搶一條魚,我們有時候也會爭吵一兩句。不過,吵歸吵,可我們從來沒有為這事打架的。

  隨著交通條件的改善,家鄉的河湖港汊上再也難看到二十里不斷流的風景,甚至四里一大橋,兩裡一小橋。橋樑的增加使魚們生存的空間越來越狹窄,魚們的子孫也活得越來越抽抽了。近二十年來,我雖然長期離開老家,但是我對於拉網的情況還是很關心的。我在詢問中得知,這些年來,拉網的隊伍漸漸縮小了,漁業隊也改制了,直至全部解散。從他們的命運中,我突然想起來“下崗”這個詞,想來總讓人疙疙瘩瘩。我和拉網的人們雖然沒有直接的關係,好賴我們是有過熟悉的日子的。每一次回老家,我總想,或許還能看到成人們——————現在的小弟弟們拉網的身影。可是,二十年以來,這樣的機會一次也沒有了。我常常為此感到很失落。

  我一晃也快五十歲了,我感嘆歲月的無情,也總是懷念那過去的歲月。

最近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