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優美的散文

雨夜優美的散文

  連續一週的細雨紛飛,多少會讓人感覺到沉悶。雖然喜歡雨,但一直這樣時斷時續地下,看不到陽光和白雲,心裡還是感覺缺失了些什麼?看來任何事物,都不能過於頻繁,否則都會失去原有的色彩。

  小時候,每到雨天,便只能呆在房間裡,趴在窗臺上看窗外的雨靜靜地落。有時,也會淘氣地自己穿上父親帶來的小雨衣、小雨鞋,趁母親忙手中的活、無暇顧及我,便偷偷跑進雨幕,然後在雨中快樂地奔跑。雨天,其她小夥伴都在家老實地待著,家人不允許她們出門,大人總擔心淋了雨,孩子會生病。但自小我就比較獨立,就算一個人,也可以玩得很開心。只是,每當我在雨中小巷的泥濘中獨自玩耍時,總會在意猶未盡中被母親一把拽回家。看著自己在雨中用泥土修了一半的小房子,我總會埋怨母親來得不是時候。雖然雨中模糊地看到母親臉上是嚴肅的表情,嘴裡也在責罵我不該在雨天跑出來,但一進家,母親卻立刻會給我換上乾淨的衣服。然後用乾毛巾擦乾我的頭髮,順便洗淨我的小髒臉。當看著我恢復到乾乾淨淨的模樣時,母親才會滿意地說:這才像個女孩子。

  那時的村莊沒有電,晚上點得是煤油燈。在雨夜,許多人家因無事可做,都早早進入了夢鄉。而我,卻喜歡聽雨。母親在煤油燈下,安靜地給我納著鞋底,因為太好動,我穿鞋很費。雖然父親每次探親休假回來,都會給我帶小皮鞋,但那只有在參加集會或者重要場合我才捨得穿。平時,還是更喜歡母親做的花布鞋,穿著輕便舒服。

  我們住的單獨的小院,一下雨,院中就會有不少積水,但不會擔心水會進房子,因為村莊裡修得房子臺階都比較高。藉著煤油燈微弱的光,透過小格字的玻璃窗,我看到雨滴似乎在空中歡騰,然後快樂地落入地面,就這樣形成了積水。當時,村莊裡許多人家的窗戶都是做好窗架,然後用紙或者塑膠糊的,我家最初也是。紙糊的窗戶很容易破,於是破了再補上,再破了再補上,白天如果不開窗,紙能透過的光太暗,房間裡會很黑。父親休假時,重新修整了房子,第一件事就是找人安了玻璃窗。於是沒事時,我喜歡趴在窗臺上,透過玻璃窗看藍天。

  “丫頭,早點睡吧。”母親結束針線活的`時候,總是這樣喚我。我說,我想聽雨。母親說睡下也可以聽見,因為村莊的夜晚很靜,可以聽見雨落的聲音。靜靜躺在母親身邊時,母親熄滅了煤油燈,我的耳朵不由自由地開始追尋窗外的聲音。是的,村莊的夜晚真的很安靜。“滴嗒、滴嗒”,我聽到房簷邊雨滴落下的聲音,這聲音在雨夜,對於不足七歲的我來說,是一種很美妙的音樂。而我在這樣的音樂裡,居然也不知不覺沉沉地睡去。

  醒時,天已大亮,母親早已開始忙碌白天的活計。這樣的清晨,不用母親叫,我自己會很自覺地起床,然後跑到院子裡。院中還有一些未乾的積水,我便穿著雨鞋在積水裡跳。挑水回來的母親,看著我高興的樣子,也會笑著搖搖頭。等我玩夠了,她才會開始給我換上乾淨的衣服,然後給我洗漱,督促我吃完早飯去上學。

  七歲以前的歲月,只有母親和我兩個人相依著生活,雖然那時條件艱苦,但母親卻格外寵愛我。父親每次帶給母親的錢,除去家裡必須的日用品,餘下的,母親大多都花在了我身上。那時的布料大多很粗糙,顏色也很少,但母親總能挑到好看的碎花棉花,然後請大媽幫忙,給我做成漂亮的小外套。還會在挑擔老人處,給我換回兩根綢帶或小花卡子,然後輪換著給我扎漂亮的小辮。我想,小時候,我也一定是母親眼中的小公主。有時村莊裡的親戚看母親這樣疼我,也會開玩笑和母親說:又不是個男孩,長大後就跟別人走了,疼她那麼多有什麼用?母親總是笑著說: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怎麼能不疼。況且她爸爸長年在外,根本照顧不上她,我還不能多疼她一些啊!

  母親不識字,所以對於我的學習她總是無能為力。而那時的我,為了能有更多的時間玩,時常騙母親說學校放假不上學。當有一次我又故伎重演時,卻被大叔給點破了,於是從我記事起,母親第一次打了我。當那一巴掌落下時,我還沒落淚,卻看到母親眼中閃著淚花。母親說她可以包容我的淘氣,但不能容忍我的不誠實,誠實是做人的本份。母親沒文化,但這句話,這些年我卻一直記著,因為在我成長的人生路上,這句簡單的語言勝過了許多複雜的做人道理。

  七歲,我告別了村莊熟悉的生活,開始在這個叫做城市的地方用心生活。我用心,是因為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我有太多的茫然和不適應。雖然最初也是住兩間平房,裡面有透明的玻璃窗,天空也依然是純淨的藍色,但我總也找不到在村莊時那種親切的感覺。

  雨夜,我也會坐在窗前,靜聽雨落的聲音,可總是很遺憾,那種清脆悅耳的聲音已是永遠的記憶。我問母親,為什麼同樣的雨,在這裡我聽不到它落下的聲音?母親說:因為城市沒有村莊的那份寧靜,也因為我太想念熟悉的村莊了。

  很多年後的今天,當我又一次駐足窗前,看著窗外的雨靜靜落下時,我已經根本聽不到任何雨落的聲音。而居住環境,使我與雨失去了近距離的接觸。偶爾也會有雨滴打落在玻璃窗上,這時我總會很欣喜,貪婪地看著那落在玻璃窗上的小雨珠,這多像我童年遺落在掌心的小珍珠。窗外,來來往往的人,依然是匆忙的腳步,只是一朵朵傘花開在雨中,讓我看不清那些行人的神情。

  母親這個時候在幹什麼?看著窗外的雨,我忽然好奇起來。於是拔通了母親的電話,但電話一直沒人接,心想難道這麼早就休息了?五分鐘後,母親把電話打了過來,我問她在幹嘛,剛才為什麼不接電話?母親說一直和父親在樓下,給小菜園的缸裡接滿了雨水,剛剛進家。

  外面雨那麼大,我心疼父母,便責怪母親這麼大雨還往外跑,澆菜地能費多少水、省多少錢?母親卻說:這不是省多少錢的事,是一種樂趣,這種樂趣你們這代人不一定懂。是啊,父母家樓後的空地,被許多被住戶開墾成了一片片小菜地,父母也擁有一塊。別小看那塊菜地,它可是父母的樂園,而每年我也能吃到新鮮的西紅柿、黃瓜這些無化肥的綠色蔬菜。

  窗外,雨還在下,而駐足窗前的我,思緒卻又回到了很多年前,那個我熟悉的小村莊,那個聆聽細雨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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