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的傻時光散文

難忘的傻時光散文

  如果有人問:你最難忘的是什麼?

  我會毫不猶豫地答道:小學時的傻時光。

  一年級時,我有兩怕:一怕過河。當年我們的教室在河西岸的大隊院裡,這個院子是毛爺爺時代留下來的,是當年農業合作社時期全村人開會或大隊負責人辦公的地方。院子比較大,中間有一排土瓦房,包產到戶之後它就成了我們的教室。

  我每天上學最擔心的是過河,我們家住在河的東岸,去學校時必須要經過一條小河。由於河上沒有橋,大人們搬來幾塊墊腳石便於東西兩岸行人的往來。河水平和的季節,我可以踩著石頭慢慢行走,可到了下雨的時候,河水上漲淹沒了石頭,就只能挽起褲腿從水裡蹚過去。面對湍急的流水,真的很害怕,大人們忙農活沒人顧及小孩,我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有時是脫掉鞋子,有時是穿著鞋子直接蹚水,因為下雨天過河布鞋脫不脫都一樣,布鞋裡全是溼透的泥水,走起路來發出“吱吱”的響聲。對於只有一雙鞋的我來說,老天下幾天雨,就得穿幾天冒水的鞋子,雨停了也只能靠自身腳的溫度來烘乾鞋子。

  二怕寫字。那時我是我們班裡年齡最小的一個,入學之前沒接觸過書本和筆,所以不知道怎麼握筆,只記得當時筆說什麼也不聽我的話。第一節語文課上王老師教我們寫“a,o,e”不管我怎麼用心都寫不好,一週下來,其他同學都已經寫得非常規範美觀了,只有我寫不好。我請求同桌幫我寫,但她不理我,我傷心極了,趴在桌子上“嗚嗚嗚”地哭了起來,這是我為了學習而哭的唯一一次。

  二年級時,我很傻。告別了一年級的膽怯,高興地搬到河東岸的新學校。教室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土房子,沒有桌椅,老師想出了一個很好的辦法。用土塊和泥巴堆砌幾個方形的柱子,然後把長長的木板放在高一點的柱子上當作桌子,那麼低一點的柱子上放好木板則成為凳子,最後把木板兩頭用泥巴固定穩當,這就是我們那時理想的桌凳。一長排過去可以坐八九個人,這樣的座位便於我們一起學習翫耍。期末考試到了,數學要考珠算,我對算盤還沒有熟練掌控,所以很擔心。考試那天,我們按照平時的座位坐在一起,王老師讀題,讓我們快速撥動珠子,說出答案。這下可樂翻了全班同學,我們同排的人齊心協力,對老師出的每一道題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在算盤上顯示出來。我最沒有信心的珠算在大家的幫助下取得了好成績,其他的科目是我的強項。那次期末考試我考得很好,本以為領手冊時會得到老師的表揚,但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王老師發完所有的手冊,當我正在為自己的成績感到沾沾自喜時,他突然點了我和其他三位學生的名字,他讓我們四位站到黑板前來作檢討。我當時只感覺一陣眩暈,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聽到老師生氣地說道:“你們四個連上課都不積極回答問題,平時話又少,為什麼叫我們班的`一名同學為“寡婦”呢?我真看錯你們幾個了……”

  哦,我終於明白了。我們班有一名女班霸,她經常欺負班裡的同學,所以全班同學都得聽她的話,尤其像我這樣個頭小又膽小的更應該聽她的話。每天早晨上學時,我們班的女生首先到班霸家裡去等候。我們站在她家院子裡,靜悄悄地等著她慢騰騰地起床,洗嗽。完畢之後才前呼後擁地圍著她去上學,下課時各自拿出早餐送給她,看她喜歡不喜歡吃。這樣做都是為了少捱罵,少捱打。

  不知道為什麼,班霸讓我們把另外一名女生叫“寡婦”。我由於年齡小,不知道寡婦是什麼意思。當時也是除了課本外,沒看過任何課外書,沒看過電視,沒聽過廣播,更不知道“寡婦”一詞用在小孩身上是一種惡劣行為,所以也跟著大家天天叫那位“寡婦”。忍無可忍的她向老師告了狀,老師向班霸瞭解情況,班霸自然把罪責推到我們四個弱小的人身上,我們只能一聲不肯地承認錯誤,而“寡婦”這個詞卻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裡。

  三年級時,我喜歡上了做手工。可能是受母親的影響,我對針線活比較感興趣,看到大人織毛衣,就非常羨慕。於是自己從掃帚上找來兩根均勻筆直的竹子當作針,再蒐集一些大人不用了的毛線頭,坐在大人旁邊學習針法。我堅持不懈的精神終於打動了母親,她給了一團毛線讓我學織毛襪子。這樣一來,我可以名正言順地跟著大人學針織。放學回家一有時間,我就拿起半成品的毛襪子一邊請教一邊織。幾個月之後我的第一件手織品終於完工了,母親也很高興,見人就開始誇獎我,那雙毛襪子也溫暖了我的好幾個冬天。

  手工毛蛋蛋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女生中間流行了,下課鈴一響,女生便圍在一起拿出各自的毛線立即行動。先找一張硬皮紙,用鉛筆在上面畫一個大圓,裡面再套一個小圓,再用剪刀裁剪出大圓的模樣,然後剪掉裡面的小圓,就做成了一個圓環。這時可以興奮地拿出自己喜歡的毛線,紅的、綠的、黃的、紫的……搭配引線。固定好線頭,順著圓環一直繞線,繞線時手法要均勻,直到裡面的空心圓被毛線填滿為止。爭分奪秒終於到了最後一道工序,用剪刀沿著大圓的邊剪開繞好的毛線,以硬皮紙為界限朝兩邊分開,接著用毛線剩餘的部分順著硬皮紙所在部位用力的捆好,然後把剪開的一根一根的毛線拉均勻,一個完美的毛蛋蛋便製作好了。

  那時我最喜歡黃色,於是費盡心思給自己做了兩個,它們是雙胞胎,非常漂亮。我帶到學校害怕別人偷去,便把它掛在了房間牆角的一顆釘子上,看著它我的心裡就暖暖的。

  那是一個剝玉米皮的季節,我最好的朋友來我家給我們幫忙剝玉米皮。我的毛蛋蛋可能是掉到玉米皮裡被扔掉了,而我卻誤認為是朋友拿走了,朋友一氣之下哭著回家去,從此我們倆的關係疏遠了。

  四年級時,我有了愛美意識。時常有意無意地注意周圍人的服飾和髮型,常言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因此愛美的心也無法阻擋社會女性塗指甲這一潮流對我們的影響,女生們又開始秘密忙乎了。回家的路上或者週末,幾位要好的同路人便合作塗指甲。當時沒有指甲油,但我們有自己的土辦法,而且效果非常好。先把石灰和固體紅顏料按比例用水攪拌好,再塗在指甲上,等待塗料完全變幹,把手放到水裡洗一洗,會看到紅而發亮的指甲。

  每當下課時,女生們湊在一起不是討論如何塗指甲便是比較誰的指甲顏色好。這件事被老師知道了,一次語文課上王老師讓全班女生都把雙手伸直正面放在桌子上,我們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便乖乖地按照老師說的去做。老師從第一排走到最後一排,所看到的女生們的指甲全是純一色的大紅。王老師生氣極了,首先朝我們的手心狠狠的兩板子,然後說道:“明天讓你們的指甲回到原來的模樣,如其不然,不要再來學校了……”

  第二天我們都用刀子刮掉了指甲上紅紅的一層顏料,當王老師讓我們再次伸出手時,他也大吃一驚,因為他沒有發現一個紅指甲,看到的全是正常的手指。

  四年級我就是這樣的愛美,不僅如此,我還特別在意自己的頭髮。母親說我的頭髮太少了,連一個蝴蝶結都支撐不住,她看到縣城的女孩子留有一種髮型,不但好看而且有助於長出新的頭髮。她執意要給我剪那樣的髮型,我也同意了。母親拿起剪刀在我頭上忙乎了一陣子,可當我對著鏡子看自己時,我大聲哭了起來。我不敢直視自己的頭髮,以前雖然少,但也可以扎一個馬尾巴。現在倒好被她剪得只有一兩寸長,在我們的小村子哪有像我這麼大的女孩有如此髮型的,我簡直就是當地的一個怪物。不管我怎麼哭怎麼鬧,我的頭髮還是那麼短。無奈之下,我只能用頭巾把頭裹起來。更慘的是六一兒童節快到了,我是啞鈴隊的隊員。

  每天訓練時,我都戴著頭巾,王老師讓我把它摘下來,我就是不聽。其中有一位同學在我不注意時,摘掉了我的頭巾,我雙手抱著頭哭了很久很久。從那以後,再也沒人說我頭巾的事了。

  可怕的“六一”還是如期而至,在全鄉的節目匯演場上,我還是沒有勇氣摘掉頭巾。當我們的啞鈴隊經過觀眾席時,我聽到的不是鼓掌聲,而是議論我頭巾的聲音,我傷心極了,心裡更加的埋怨母親。

  五年級時,我喜歡交朋友。這是到了小學畢業的年級,每位同學都非常珍惜友誼。記得當時朋友之間流行兩件事,第一件是知心朋友彼此到對方家裡去吃飯,第二件是互相贈送禮物。

  這兩件事在我們幼小的心裡是純潔而神聖的,去朋友家時首先要約好,在雙方父母許可的情況下才能去。我最要好的朋友有英子和萍兒兩位,我經常去她們家吃飯,禮尚往來她們倆也經常來我家。記得第一次去英子家時,我特別緊張。其實我們兩家離的很近,我家在河的東岸,英子家在河的西岸。那天中午放學,我如約跟隨英子去她家吃飯,走進家門看到偌大一座院落,我的心砰砰直跳。見到英子的父母和姐姐時,心跳得更厲害了,所以吃飯時我沒敢去她家主房,而是坐在屋簷下。不管叔叔和阿姨怎麼叫我,我都不去主房,害的英子只能陪我坐在院子裡吃飯。

  至於送禮物這件事就更加滑稽可笑了。在小學快畢業的那幾天,好朋友之間要贈送禮物。如果是一般朋友,禮物是一支系了紅頭繩的鉛筆,如果是不離不棄的知心朋友,禮物則是鉛筆和寫了留言的本子。記得當時我收到了好幾十支系了紅頭繩的鉛筆,至於本子,我只接受了英子送我的,其他的一概拒絕,就連萍兒送我的本子我都拒絕了。

  萍兒也是我的知心朋友,可當萍兒拿著本子遞給我時,我想到自己已經收到了英子的本子,如果再要了萍兒的本子,是對英子的背叛,是對純潔友誼的背叛。於是我拒絕了萍兒,這是萍兒沒有想到的。她哭著轉身跑掉了,那時我也很難過,我不想這樣對待萍兒,從此我和萍兒如同陌路。

  這就是我的五年傻時光,時光很美,但我把時光過得像我一樣傻。現在回首過往,覺得那段時光是我人生的一筆巨大的精神財富。如果沒有蹚水的經歷,我就不懂的珍惜幸福生活;如果沒有同桌對我的打擊,我就不懂的珍惜學習;如果沒有“寡婦”一詞所引發的事件,我就不懂的改正錯誤;如果沒有做手工的體驗,我就不懂得女兒家應有的美德;如果沒有塗指甲戴頭巾的風波,我就不懂得原來女人天生就愛美;如果沒有拒絕萍兒,我就不懂得珍惜友情。

  傻傻的時光,沉澱著彩虹似的夢,讓我怎能不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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