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萱草花母親散文

不見萱草花母親散文

  12月6日,顛倒我的生日,恰是我的母親去世的日子。算來,十一年。

  年尾,這成了我唯一的紀念。

  或許我不孝順,這多年間,母親從不曾被我夢見過,大約她已厭煩了我,寧願不見。又或許她已到了另外的世界,或許轉生。旁人總說,若沒有夢見,必是她過得甚好,不要家人掛念。對我而言,或許可當個說辭,自欺欺人。

  這十餘年,母親的容顏相貌,和她的教誨,絲毫不敢淡忘。印記裡,她總是完美的,在家中最講究道理,她又待我甚好,如師長般指點我成長,告誡我人生中可做與不可做的事,哪怕小到上車購票的誠信,或者尋找工作時不氣餒的.心思,都細細說與我聽。她又是個溺疼子嗣的母親,雖然總道是年輕時也愛花錢,不懂維持經濟,但自我出生,也總是節儉。然而她最喜歡偷偷買了我愛吃的零食,放在客廳角落,要我興致找尋了,大家都歡喜。我又知道她本是不喜歡小動物的,但為了我幼年有個玩伴,對家中養貓的事情也不反對。必定她需靠工作養我長大,而她工作甚好,數年先進的獎項她倒是看得淡淡然,只是她很優秀的,我知道。

  然而母親還是感性的人,自我年幼,常講些感動的故事與我聽。我不忘她曾說一個在南北戰爭中失明瞭的白人男子總與人說黑人的不是,講自己多麼憎恨黑人,然後他又說起自己的太太,說自己的太太如何溫婉賢惠,直至他太太過世,才有人說,那女子本是個黑人……

  我總記得這故事,又曉得當時年少,總叛逆著不願在父母前表現自己的情緒,於是忍住感動,寧願不多話。

  而今我常落淚與人事,大約都是母親的遺傳。

  想來我叛逆時最多與她爭吵,每每看她無奈,自己又悔。然而她重病時我因為嫌隙與她爭執,甩門而去,終究因為連一句再見都不得說來,成了一生的遺憾。

  她大約一直認為我是禮貌的,只有這一次……

  我印象年少時,她散工回家,我都要和她招呼,道一句“媽媽回來啦”,但她卻時常玩笑說聲“沒有”,算作我們交流時,最喜樂的一景。我年齡大些,就與她隔閡些,從未問及她和我父親的過往,問及工作是否如意,就連她關注的學習,也教她難以欣愉。她獲得的,多是失望。然而我記得她的願望,最希望自己的兒子考上大學……她做人講究誠信,她要告誡我,定下了約信,就要作數。

  我記得她最後昏迷的時刻,她掙扎著似乎想要清醒,大約旁人都說這是求生的力氣,而我知道,那只是她惦念我,想要看一眼我好好的,才能安心。

  可我卻答應她好好的事,考上大學的願望,未能辦到。

  是我讓她失望了,她卻連要我證明給她,告訴她我可以改悔的機會都不曾留給我。

  我當真不孝順,才終於讓她兌現了約信,十一年來,任憑誰打開了屋門,卻都不是她回來過,哪怕夢裡的門聲,都不是她願意回來看看我……

  現實我只記得她的一切,卻又知道回憶的事,往往都是失卻了無法挽回的懺悔。活下來的人,往往感到慚愧。縱然我為這世界裡,一切的一切付出了全部,過往我輕描淡寫未曾珍視的,都要不回來。母親給了我生命、關愛和細膩的情感,我報答的,卻只有不經事的任性。這是罪,惹得她絕望。

  看著街旁和母親一起行走的孩子,心裡說不出的羨慕。

  每當我思念她而傷感、哭泣,那是她用她全部的愛,要我教化了自己。

  必定是我真的不孝順。

  我累了,想要在她肩上靠一靠,聽她再說幾句教誨的言語……當我哭著在人海中想要尋到她流落的一點點蹤跡,已然來不及……

最近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