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香一瓣散文

心香一瓣散文

　　今晚，一個人，看書，聽音樂，連晚飯也可免做，隨便找點零食打發自己的胃，好不輕鬆，好不自在。然而，捧著厚厚的書，一個字也看不進，開啟音樂，幽雅的旋律也是那樣讓人意興闌珊。怎麼了？整個人庸庸懶懶的，心裡空空落落的，屋子也冷冷清清的，才發現，沒有了軒在身邊喋喋不休，竟是那麼不習慣。

　　軒參加為期三天的小學畢業班露營活動。第一次離開家，第一次離開我的呵護和照顧，他顯得好奇、興奮和激動，而我卻有點擔憂和不捨，前不久甚至連鞋帶都不會系的他怎能照顧自己？

　　若平日，事無鉅細，軒準是讓我一手包辦，軒的這種依賴性一直讓我頭疼、擔憂和耿耿於懷，而這次他卻破天荒地要求自己打點一切，我抱著懷疑的態度，暫且放手旁觀，結果他的有條不紊竟讓我大跌眼鏡了。末了，他似乎察覺到我的不捨和即將來臨的孤單，突然像個大人般安慰我說：“放心吧，媽咪，我會每晚打電話給你的……”剎那間覺得兒子大了，而我變小了，竟然有種被兒子寵的感動的情愫縈繞在心頭。

　　人，往往都是遠視眼，常常忽略了近處的美好和幸福，而當這種美好和幸福離開自己的瞬間才察覺到它的存在。

　　一邊等著電話，一邊讓思緒飛揚。闊別家鄉多年，在陌生的城市，失去了父母、兄弟姐妹的噓寒問暖，失去了朋友的關懷，獨自撐起一片沒有委屈的天空真的好難。繁華的都市，擁擠的人群，看到的是一雙雙冷漠的眼神，聞到的是一種孤單的味道，感覺自己彷彿是一個即將失去語言能力的孩子似的，對於往事、親友、故鄉，每每都是一思量，一回首，不勝悲。深邃的伍爾夫渴望“一間自己的房間”進行思考，而這一刻渺小疏淺的我有了一個自己的空間安置我的靈魂和思緒。也許，在生活中我們會失去很多東西，但失去的同時亦會得到一些東西，此時此刻，舊時往日，我欲重尋，重拾與軒的生活點滴，忽然間有了新的發現，從來都是長輩寵愛晚輩，而我竟在不知不覺中也享受著兒子的寵愛。

　　曾和軒約定彼此以朋友身份相處，這小子當然是欣喜若狂，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常常折服和欽佩於自己的“豪言”和“壯舉”。偶遇唇槍舌戰，又不免“老羞成怒”，悔不該當初……常常直言不諱的說喜歡女兒家的溫言細語，溫柔纖細，乖巧貼心……料不到素來粗枝大葉兼惰性夾倔強的軒頗不以為然且大受打擊。不禁啞然失笑，他畢竟還是孩子，憑心而論，軒確實有許多缺點，但值得欣慰的是有一顆善良的心和一直令我沾沾自喜的對我的“寵愛”。

　　自小，軒總喜歡用他百試百爽的吻和擁抱來增添我的笑容和喜悅來表示對我的愛。更愛樂此不疲地預支“空頭支票”：將來我要讓媽媽成為最美麗的媽媽，最富有的媽媽，最開心的媽媽……那稚嫩的臉龐，鄭重的表情，信誓旦旦的語氣，總會讓我沉浸在被兒子寵愛的幸福感之中。

　　記得軒三歲那年冬天，在鄉下，有一段他患感冒，看完醫生回來，白晝倒也沒事，每到夜晚便高燒不止，那通紅的面頰和滾燙的`身子如火燎般炙烤著我的心，直恨不能替代他病，唯一能做的只是摟著他，徹夜不眠不休，燒得迷迷糊糊的軒卻用那稚嫩的奶聲奶氣的童音安慰我：“媽媽，不要緊哎，我頭不疼，你睡覺吧……”不禁詫異於他的懂事，感動於他對我的疼惜，頓時，熱淚盈眶。

　　同年，去西安探姑姑一家，當時甲肝肆虐，姑姑託醫院朋友帶來疫苗為我們注射。玩得正歡的軒突然如臨大敵，一臉的憨笑霎時一掃而空，因生來最懼怕打針和蟑螂。情急之下，那小心眼裡竟然想到了“走為上”，奈何大人們如銅牆鐵壁般圍著，無法開溜，無處躲避。激動、憤怒、慌張、害怕，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慌亂中，冷不丁奮力搬起一張和他差不多高的四方凳蹣跚著滿屋子擺放，想來是欲以此平息自己的恐懼心理吧。大人們眼光隨著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滑稽樣兒轉悠而忍俊不禁倒忘了平息他的畏懼。當他看見“怪獸醫生”拿著針筒欲為我注射時，他竟忘了自己的怕和即將來臨的“災難”，惱怒又心急地撲過來試圖擋住“怪獸”的去路，以免同樣害怕打針的我受皮肉之苦。一屋子的人見此不禁又笑又贊又感慨著娃的慈善孝順，我又憐又愛又窩心……

　　上幼稚園（廣東地區對幼兒園的稱呼）了，軒經常會問我在家悶不悶，總是喜歡和班主任關先生分享想我的心情，喜歡在眾樂樂中不忘尋一張小紙片寫上“愛媽媽”“想媽媽”的字句回來給我一個個驚喜……

　　去市場購物，軒總是搶先拎沉重的貨物，盡顯他那小小的紳士風度。

　　洗手間偶有壁虎大駕光臨，人“虎”對峙片刻，然後壁虎“抱頭鼠竄”，我亦奪命狂呼，慌不擇路地奪門而出，在軒面前全然不顧“淑女”形象，瑟縮在房間裡再也不肯踏出房門半步。每當此時，對壁虎兄亦有所畏懼的軒卻儘量克服畏懼的心理，擺顯個人英雄主義，手拿殺蟲劑，邊嚷嚷著：“媽咪，你關上門，別出來，讓我搞定……”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英勇氣概，於是我也理所當然的任其“衝鋒陷陣”了，結果往往是壁虎被擺平了，軒卻是大汗淋漓，氣喘吁吁，再看洗手間猶如經歷了二次大戰，牆上、地板，甚至客廳地面皆是溼漉漉的殺蟲液，整整一瓶的殺蟲劑竟然所剩無幾。雖然仍要懷著戰戰兢兢的心花半天時間收拾殘局，但內心卻又有著被兒子保護的喜悅……

　　天冷了，他會殷勤地用他那雙小手為我凍冰冰的手取暖；天熱了，他會“多此一舉”的用扇子吧嗒吧嗒為我扇風；遇上我生病，他會懂事的不挑剔食物，大有顏回精神，有一次還自告奮勇的煮了一回不放水的飯；遇到做錯事令我生氣時，他會很乖的主動做自己的事，抑或很小心的討好我……

　　忙碌於生活之中，只能品嚐到艱辛和甘苦；置身於生活之外，覓一處思索的空間，才能獲得人生的真諦和歡樂。一個人，就這麼靜靜地坐著，靜靜的想著。思緒一旦走進記憶的迷宮，就找不到出口，似乎也不想找到。平淡的生活原來充滿了許許多多的感動和喜悅，原來自己一直被兒子寵著，這讓我感動，讓我欣喜。徜徉在美好的往事中，任往事沉入心底，沉澱成美麗的溫馨；任“寵愛”化為心香一瓣，散發淡淡的持久的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