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懷念天堂裡的父親散文

關於懷念天堂裡的父親散文

  散文,漢語詞彙,一指文采煥發;二指猶行文;[1]三指文體名。隨著時代的發展,散文的概念由廣義向狹義轉變,並受到西方文化的影響,接下來就由小編帶來懷念天堂裡的父親散文,希望對你有所幫助!

  屈指算來,父親去世也快有十五週年了。每在自己靜下來的時候,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起他,這時我也常常會情不自禁的流下淚來。今寫此文,算是一種紀念並懷念他老人家最好的方式吧。

  父親是斗大的字不識一個的文盲,典型的中國農民。曾經歷過改朝換代的動亂年代,也經歷過三年饑荒的苦難歲月,一生歷經坎坷挫折,育我們姐弟四人。二姐很小的時候因凍餓而死,以後三姐也就很自然的頂替她的位置成為我現在的二姐了。在我的記憶中,少時家庭生活非常清苦,大多一天二頓都是稀飯。母親添一鍋水再放進一些蘿蔔櫻在鍋裡煮,然後抓幾把玉米麵混合在水裡攪動,最後放進鍋裡煮成稀飯,就這樣的飯也常常是難以為繼。而幾歲的我因為不愛吃蘿蔔櫻,常常哭鬧不休拒絕吃這樣的飯,而此時父親總會用筷子把我碗裡的蘿蔔櫻挑揀乾淨。我因為營養嚴重不良,面色枯黃飢瘦。當時村裡人給我起了綽號叫“小瘦鬼”。 很小的時候,一天夜裡我高燒燒得暈了過去,是父親揹著我走了兩裡多路去了醫院,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看到父母親紅著眼眶在一旁呼喚著我的名字,他們一直在旁邊守候著我。因少時我多災多病,父親怕我活不了,就用了一根紅頭繩一樣的紅色粗線圍脖子一圈再打個結系起來,說這樣就能保住我的性命,農村裡戲稱“扣狗繩”,說這樣就能免災,就好養活了,等長到一定的年紀再舉行一個儀式剪掉,後來我知道那叫“開鎖子”。因為我挑食嚴重,父親搞來一個小沙鍋,把家裡僅有的一點米留給我,常常給我開小灶,讓母親抓一把米放在沙鍋裡熬米粥給我喝,煙火經常燻紅了母親的眼眶。就這樣,隨著時間的推移,我一點一點的長大。

  在那艱苦的歲月裡,家裡人口多,口糧少,父親與十幾歲的大姐就經常去離家八十多里外的鐵球山給人家運石頭做苦力賺一點小錢補貼家用。這些事當時我並不知道,直到前幾年與大姐閒聊的時候我才知曉。一次父親的一位仲姓朋友來我家裡串門,看見了我。就與父親商量著把我領養過去(他家當時沒有兒子),說這樣可以為我父親減輕一些家庭負擔,還承諾給父親一些糧食,父親斷然拒絕了他的要求。儘管兩家離的很近,交情很好,但是他也捨不得自己的骨肉送給別人。為了減輕家庭負擔,在大姐還不足二十歲那年就遠嫁了幾百裡外的徐州農村,從此以後幾乎都是大姐那邊照顧著我們度過那段最艱難的歲月。

  大姐因為家庭極度貧苦沒有上得起學,至今都是文盲,二姐上了幾年學堂,能認識幾個字,大哥也是一樣。到我上學的年紀,父親再也拿不出錢來。儘管那時學費才二元錢一個學期,湊來湊去才湊到了一元錢。我上學的事情不能再耽誤了,父親為這事很發愁。好在二姐那時在學校讀五年級,對我的啟蒙老師陳怡鳳很熟悉,她對陳老師說明了我的情況,說家裡僅僅湊到了一元錢,欠缺的另一元錢能否拿家裡的`十個雞蛋抵賬讓我去她班級讀書。這個南京下放來的五十多歲的陳老師很爽快的答應了,讓為此事發愁的父親終於露出了笑容。我挎著母親自制的書包終於走進了嚮往的學堂,接受了知識文化的教育。我很感激南京來的這個陳老師,在我走上社會後曾經打聽並尋找過她老人家,遺憾的是她回南京後失去聯絡而尋找無果。

  父親是一位心地善良之人。一次家裡來了一個討飯的男人,自稱與我家同姓,稱呼父親為大哥。父親看他可憐,留他吃了一頓,送他走的時候還讓母親給疊了十幾張剛烙好的煎餅並用一塊白布包好送給他路上吃。我不解的問過父親,為什麼我們家都快吃不上飯了還送他這麼多煎餅。父親淡淡的說了一句話:“哪個就沒有一點難處呢?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

  父親還是一位大度寬容之人。一次四祖父家的三叔要結婚了,恰巧那年遇到他出河工的時間與婚期重疊。(以前農村的規矩是男子20—40週歲壯年時每年出一次勞工去外地修理河道)。因為我家裡經濟比較拮据,四祖父就找到我父親要求他代替三叔到外地出勞工,而四祖父則說好願意拿出三十元給我家作為勞工費,先付十元,另二十元等河工結束後回家再付,可是河工結束以後四祖父再也不肯給那剩餘的二十元了,理由是村裡給民工湊的出工錢被我父親領了,頂賬了。而在那個大家都吃不飽飯的年代,四祖父家裡每天都有十幾個人為他家做義務工,四祖父有一手精湛的木工手藝,手下的徒子徒孫十幾個人跟著他學手藝,都是不付工資的,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大富戶。他承諾過該給父親的勞工費用最後卻食言沒有兌現,但是我父親因為四祖父是長輩,後來沒有和他計較。

  父親對我也有比較嚴厲的一面。少時的我經常與村上一起玩的小夥伴去偷摘大叔家還沒成熟的栗子果實,有時候也去偷摘大姨家門前的石榴。那時年紀還小不懂事,不知道這些果實沒有成熟摘了也不能吃的,摘下只是白糟蹋了這些東西。這些事情終於被我父親知道了,用巴掌使勁的扇了我的後腦勺,我便嚎啕起來,等我平靜下來之後他就給我說:“少年偷針,長大偷牛,現在就這樣,我如不管教你,長大後如何得了?以後再也不准許去幹這些事情了!”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私自去拿過別人一點東西。

  父親也是一位懦弱之人。我們這裡很早就有養花的習慣,雖然我家土地不多,也在非常緊張的口糧田裡擠出三分地率先種起了花草。在那個國家都窮的吐血的年代,更沒有人會拿閒錢來買我們的花草了,種的花草每年幾乎都是被人偷去大半,也經常會招來一些無賴來收一些什麼特產稅的或者以其他名堂來敲詐的,而父親則總是無休止的不斷滿足他們。我曾問過為什麼要給他們錢,我們也沒在花草上賺到錢,父親總是無奈的說,“我也不想給,不給他們能讓你安心的生活嗎?會放過我們嗎?”此時我總是無言以對。後來國家的經濟情況逐漸好轉,對綠化也重視起來,綠化苗銷售情況也好起來,我們的花草也擴大了生產規模,還租了別人兩畝地來種花草。雖然我們付出了很多,但是所有的辛勞總是付之東流。一天夜裡,由於白天我幹活太累,夜裡睡的太深,所種花草一夜之間幾乎被賊人偷拔了個精光。父親在地裡看著這場景很心疼,嘆了一口氣說道:“好財不發命窮人啊,也許是我命裡就該窮呢。”然後默默的把賊人遺漏下來的花草樹木整理一下重新種在一起,留下大片的空地在種一些蔬菜。父親對待村子上的人也很和善,我家養花早,他總是會贈送一些花草給村民做母本,於是慢慢我們村莊的花木種植逐漸擴大起來。

  轉眼我也成為大齡青年,由於本人長相欠佳家庭貧窮,一直單身,說媒提親的熱心人不下四十多個,但是女方一看我面黃肌瘦,身材單薄,家境清苦,沒有幾個女孩子願意與我結親的,這時就有嘴尖刻薄的老婦當面譏笑道:“窮的燒螞蟻吃的人家,不要說女人了,就是個男人也找不到了,一坨狗屎,漚糞差不多。”此時我心裡更加不是滋味。說真的,也不是就沒有女人願意跟我過日子,我只是想找一個合適的罷了。畢竟這是自己一輩子的大事,草率不得的,之前就有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孩子糾纏過我,但我認為極不合適而斷然拒絕了她。父親知道此事後心情更加沉重了,脾氣變得暴躁起來,動不動就因為一點點小事跟我吵架,責罵我,說被我愁死了,前世欠我的債怎麼還都還不完,而我此時也只能默然面對。在我二十九歲的那一年春天,經過一個熱心人說合終於定了親事,父親終於高興了,脾氣也好了很多,說話也與以前一樣親切和氣了。我曾經問過戀愛時候的妻子,我們兩家的情況相差這麼多,為什麼還願意跟著我過苦日子。她告訴我她曾經打聽過我的為人,人家告訴過她說我心地善良人又勤快,跟著我很放心。我結婚的時候父親把家庭裡的上了年紀的長輩們都請來喝酒,事後又把上了年紀的四祖父,五祖父他們掏的隨禮錢一一退還給他們。父親告訴我說,他們家都有人出了隨禮錢,老長輩們請過來是禮數,而他們給的錢是不能要的。儘管我們還欠了一大筆債,但是不該拿的錢還是不能拿的,父親對此事的態度讓我敬佩有加:家貧骨氣在,人窮志不丟!

  由於艱苦歲月的摧殘,父親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好多,剛六十歲的他也滿頭花白身材瘦弱佝僂著腰。一次為了生計,帶著剛從學堂裡出來的我用平板車載著水缸沿村叫賣,一位老人問他:“老先生這麼大的年紀還出來幹這種重活?起碼應該有七十多歲了吧?”父親則笑著回答:“哪裡有那麼大啊,我才六十歲呢。哎!這輩子吃的苦太多了。遭的罪多了人就看老的快啊!”雖然時節已是初冬,晚上我們住不起旅店,就在一戶人家的草垛旁準備露地宿營休息,這時一個大娘過來了,對我們說道:“現在夜裡很冷的呢,在這裡過夜哪能行啊?還是去我家的柴房裡過夜吧!”父親很高興,大娘搞來一些稻草放在柴房裡,我們父子當夜就宿在那裡。那位大娘很是善良,招待我們吃她烙的韭菜餅子,父親很感激的連連道謝,而那位好心的大娘則說:“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啊,看你們老的老,小的小,出門在外不容易,吃點餅子不用這麼客氣的。”第二天早上我們告辭出發的時候,父親掏出二元錢讓我拿給老人的兒媳婦作為酬謝。(注:八八年前後的二元幾乎是一個農民工一天的工資,我當年給人家蓋房子做小工工資一天才2元5角錢,當時我與父親賣水缸大約一天賺不到6元錢)而老人的兒媳婦則連連擺手不要,說這些都不算事,我們一再道謝!直到今天我還常常想起此事,心中感慨萬千!一個好人做一件好事總會有人永遠記住他的。

  在2000年夏天,父親的腳脖處與手的關節都紅腫起來,疼痛使他難以入眠,我們姐弟幾人帶他去縣醫院檢查也查不出什麼病來,常常是無原因的高燒不退,醫生也束手無策,我們只得尋求風溼關節炎偏方來治,但是情況還是越來越糟。我的一位同學是醫生,我曾求助於他幫我父親想想辦法。他告訴我說:“大爺的身體極度虛弱,都是以前受累落下的病根,現在也非常嚴重,醫治很困難,只能每天輸點葡糖糖維持生命,讓他老人家多過一段時間。”我就給了他300元買了幾箱子葡萄糖注射液來家請人每天給父親輸液。說也奇怪,掛了幾天葡糖糖液以後,以前難以醫治的高燒情況再也沒有出現過。因為長期患病,父親很久都沒能走出家門,鬍子頭髮很長很凌亂,我就去鎮上請來一個老年理髮師為他清理一下頭髮鬍子,讓他儘可能的舒服一些。

  過了2001年新年以後,父親的情況越來越不好。一年之計在於春,這話對於我們花農來說再也合適不過了。春天要種花澆水除草,我還要到外面跑銷售,照顧父親全憑母親一個人來操勞。一次回家看到父親,他也不能起身,說話聲音很微弱。我拉著他的手,淚水也簌簌而下。他說他時間可能不多了,最放心不下的是我大哥的房子還沒建好,還有擔心我身體單薄將來能否賺到錢生活。我答應他我會盡可能幫助大哥建房子。既然老天爺當初沒有餓死我,讓我活了下來,以後我就能夠活的很好,讓他別瞎擔心了。以後再一次回家的時候,父親也沒有力氣言語。看樣子是不行了,我們便把他從我家的偏房轉移到主房子的堂屋裡。十幾天後,我因為生意上的事情要去別的地方辦事,上午我看了一眼父親,他很安詳的睡著了,下午我便動身與表哥去了另一個城市,在一百多里外的目的地剛下車,手機裡便傳來家裡的電話通知,父親走了。我轉身便急著往家趕。父親臨終前身邊沒有一個子女陪在他身邊,2001年3月16日的那一次外出,是我一生中最後悔的事情。夜晚與哥哥一夜沒有閤眼守護在父親的遺體旁,第二天一早極度傷心的大姐也趕回家裡奔喪,去殯儀館火化父親的遺體,蒼天也傷心落淚的下起了小雨。氣氛很是傷感。父親去了天堂,但願天堂裡不再有勞累,不再有誤解,不再有飢餓,不再有敲詐,不再有弱肉強食的紛爭,也不再有世人的煩惱!願父親在天堂裡能夠活的好一些!

  父親的一生就是我家的一部辛酸史。他已經永遠的離開了我們,留下的是一些讓我記憶深刻的往事,今天滿懷深情的寫下來,在這裡留下追思父親的墨跡,完成自己的一個心願。父親是一個典型的中國農民,極其普通的莊稼人,但是在他身上,卻有一種閃光的精神——博愛,正直,善良,勤勞,謙遜與樸實。而這些,正是我們中華民族所具有的精神脊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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