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藤曼舞在向天探測著什麼散文

絲藤曼舞在向天探測著什麼散文

  我們時常看見田間地頭的瓜豆藤,昂起向上的頭,頭頂著翠綠的絲,如爪一樣伸向天空,似飛龍的須,靈蛇的信,在向天探測著什麼。

  春之火,剛剛在大地著陸,農人們將青竹棵從山裡砍來,在田裡紮成支架,瓜豆種,經地氣催化,頭頂破地殼。風,一個勁地鼓舞著瓜秧向上爬行,瓜藤上的須,就是一個個引信,指引著瓜秧攀登,當藤蔓在枝架上紮下營盤,絲頭會迅速在竹枝上繞出一圈圈環,幾天後,藤叉開出一朵朵鮮嫩的花,紮在樹枝頭上,引來蜜蜂、彩蝶曼舞,不待花謝,瓜豆從花蒂裡探出稚嫩的`頭,那帶著胎毛的瓜豆,分明是藤與竹枝結合,產下的一個個孩兒,猴兒一樣蕩在空中。

  我時常站在瓜藤前凝望,那在空中舞動纖細而曼妙身肢的須,在一權權竹架上找到一個個支點,迅速繞指上扣,就是一個攀登的座標,在那裡蓄積著引體向上的能量。那絲、那須,賦蔓藤予生命的張力,它看似沒有筋骨,外表弱不禁風,脆弱不堪的,通體透亮,輕易掐斷,還林妹妹一般流出晶瑩的淚脂。那須,卻把樹枝抓得緊緊的,像小孩抓握著母親的手指,不可掙脫。

  隨著蔓藤生長,輕靈的絲須,看似隨風搖擺,那是在四處尋找著陸點,或樹枝,或竹竿,或鐵絲,或晾衣繩,或電纜線,那絲一旦附著,如指環緊扣,絞鏈一樣繞枝三五圈,彈簧一樣有韌性和定力,你用力拉扯,越拉越緊,它寧可斷裂,也不與竹枝分離。如果樹枝每天在長粗,那藤絲箍得更緊,似用盡平生力量,在樹枝上扣出深深的印痕,如爪一樣進入樹枝的肉裡,似樹枝帶上的一個個翡翠指環,在風中得瑟得讓人羨眼,它們愛至骨肉,至血脈,至生命,是經受得起任何雷電風雨考驗的。

  也許,樹枝已甩不開藤絲的纏綿,也許,樹枝早已醉在藤絲的溫柔指環裡,也許,樹枝把藤須視作生命的新生,也許,樹枝已將藤蔓當作生命體的一部分,原本就喜歡藤絲高傲地搭在它的肩上,託著,去看更遠的風景。

  藤絲,天生舞蹈家的身材,寧可彎曲自已,不惜委屈柔美青春之身,與枯木結合,把瓜豆引向更高的層次,讓它們登高望遠,結出豐碩的果。

  當秋悄悄來臨,一季的瓜豆收穫,蔓藤枯萎,葉,如破舊的袈裟,農人們開始清理瓜豆架。因藤絲與支架扣得太緊,只能用刀惡生生將它們割離,它們環環緊扣,戀戀不捨。農人將藤蔓攏在一起,用火點燃,藤蔓在火中舞蹈,瘦弱的筋骨化著縷縷青煙,升向空中,火苗如纖長的手指,婆娑婉約,依然舞出向上攀登的姿態、悽美的風韻,那是鳳凰涅槃,那是生命的絕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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