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詩集解讀
顧城詩集解讀
「理解當代詩的一個障礙在於,大多數時候,我們被迫孤零零地和一首詩相對,沒有背景材料,沒有註解說明,就像在空曠的畫廊裡孤零零地面對一幅畫 …… 但是藝術品似乎就是這樣,它不許諾提供給我們知識,只負責提供給我們一個審視自我的機會。」
顧城是一個被標籤化很厲害的詩人,比如「純真」、「兒童」、「夢幻」、「任性的孩子」等等。從「童話詩人」到激流島暴虐橫死的運命,他生活表面的戲劇性遠遠超過了詩歌,吸引了公眾的大部分注意力。想真的理解顧城的詩,先應該有意識地擺脫這些標籤,回到詩本身,多去讀他的詩。
嘗試去理解或「解讀」顧城的詩,可以就三個特質來「抓住要領」。
一、口語。
顧城出生在詩人家庭,父親顧工是一名部隊詩人。父親體制內詩人的身份影響了他兩個方面:
讓顧城很早就接觸詩歌,並開始創作。在二十三歲時就創作有極大影響力的:
「一代人」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
父親的詩歌風格影響甚至糾纏困擾了顧城的整個創作生涯。在創作出「一代人」的時期(一九七九年),他也寫過大量平庸的詩,比如:
「我醒來」
我醒來,
就看見了這個世界,
那麼無恥又那麼堂皇。
奇怪呀!
嗜好謊言的人類,
竟然因此而不滅亡。
「時代」
大塊大塊的樹影,
在發出海潮和風暴的歡呼;
大片大片的沙灘,
在傾聽驟雨和水流的痛苦;
大批大批的人類,
在尋找生命和信仰的歸宿。
是不是感覺到汪國真附體(沒有貶義)參加全民詩歌朗誦大賽的即視感。忘記哪個詩人說過,能拿出來朗誦的詩都是垃圾(大意)。詩人分兩種,全集詩人和選本詩人。選本詩人,只要欣賞他的部分詩作就夠了。顧城屬於選本詩人類。
這種甜俗清淺的口語風格通常有兩種發展,一種是更直接更口白的口語詩,極端的比如烏青的廢話體
「對白雲的讚美」
天上的白雲真白啊/真的,很白很白/非常白/非常非常十分白/極其白/賊白/簡直白死了/啊
另一種則是堆積意象和謎語的玄學詩。
顧城在兩種方向上都有探索,比如直白的
「回家」
杉,你在陽光裡/我也在陽光裡
也包括著名的
「遠和近」
你/一會看我/一會看雲
我覺得/你看我時很遠/你看雲時很近
嘗試借一種「陡轉」來塑造張力。
另一個方向,顧城也寫過
「弧線」
鳥兒在疾風中/迅速轉向
少年去撿/一枚分幣
葡萄藤因幻想/而延伸的觸絲
海浪因退縮/而聳起的背脊
但是,「顧城沒有在這兩個方向發展,相反,他回到了那種清淺的氣質裡,只不過,他將它們敲出了一種新的聲音。」
後面的詩作裡面,這種口語創作特質已經爐火純青,帶著一種「輕微的邏輯混亂和暈感」。
你們都到生活裡去了/生活里人口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