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遊天姥吟留別》中李白的人生態度

《夢遊天姥吟留別》中李白的人生態度

  李白的經典詩作《夢遊天姥吟留別》透過各種浪漫主義手法的運用突現出了詩人放浪不羈的人生態度。

  李白歷來被譽為“詩仙”,單從“仙”這一美譽我們就不難看出李白具有超凡脫俗的一面。這種放浪不羈、不拘一格的人生態度在李白離開長安,漫遊吳越時的留別之作《夢遊天姥吟留別》一詩中得到了頗為集中的呈現,而最能闡釋詩人這一人生態度的莫過於歷來評價甚高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這一句經典名言了。李白既不如陶淵明般的標榜退隱山林,也不如杜甫般的憂國憂民,只是率性而活,入世不喜,出世不憂。在寫作《夢遊天姥吟留別》之前,李白也曾一度深得唐玄宗的賞識,在長安做官,朝廷統治者的昏庸以及權貴宦官的汙衊與排擠,使得詩人心中充滿了無限的苦悶與惆悵,喝酒解憂於他來說便是常事,醉後的李白更是放浪不羈,“貴妃研磨”,“力士脫靴”,加上小人的讒言,終於惹怒唐玄宗,被“賜金放還”。面對放逐的挫折與打擊,詩人並沒有怨聲載道,只是渴望在奇山異水中尋求心靈的安慰,藉助求仙訪道來追求靈魂的解脫,超越平常人生,追求更光明與自由的人生境界。

  《夢遊天姥吟留別》一詩最能體現李白這種放浪不羈的人生態度,主要表現為浪漫主義手法的集中運用。而在分析這首詩的浪漫主義風格之前,我們有必要對李白及其詩歌創作進行整體的瞭解。李白是我國古代詩人中浪漫主義流派的傑出代表,他有著酷愛自由、追求解放的獨特性格,強烈的浪漫主義精神和主觀抒情意識是其詩歌的主要藝術特色。在他筆下出現的往往不是寧靜的丘壑,優雅的林泉,而是奇峰絕壑的大山、天外飛來的瀑布、白波九道的江河,這些雄偉奇險的山川正契合了他那種叛逆不羈的性格。於他來說,詩風與個性是渾然交融的。他那不為權貴折腰的傲岸與他那不拘一格、放浪形骸的人生態度和現存秩序的衝突不可避免地尖銳起來,而遊山玩水、求仙訪道,激活了他追求自由的本性,於是《夢遊天姥吟留別》便應運而生。詩中充分體現李白放浪不羈人生態度的藝術特色具體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一.構思新奇,遊刃有餘地映象般展示了詩人整個夢境的過程和層次

  在詩的開頭,詩人並沒有直接寫天姥山的雄偉壯麗,而是以“瀛洲”的虛無縹緲來襯托這座仙山給人的神秘感,在雲霞中若隱若現,為詩人進入夢境作了一層鋪墊。接著詩人運用了一個起著承上啟下作用的過渡句“我欲因之夢吳越,一夜飛度鏡湖月”,表明了詩人遊覽天姥山的急迫心情。在夢中,詩人與前朝山水詩人謝靈運神交,找尋謝靈運的宿處,身著謝靈運的木屐,目的是幻化為謝靈運的角色,釋放政治上失意的壓力,享受精神上的自由。詩人在夢中見半壁海日、聞空中雞鳴,景物也慢慢隨著夢境的展開而變得夢幻,“迷花倚石”突出的是山水迷離之美,給夢增加了一種變化莫測的飄忽感。詩人在這裡虛化了一個超脫現實的神話世界,將浪漫主義的藝術特色發揮到了極致。在山的頂峰,詩人看到了更加突兀更加奇特的`美景,“裂缺霹靂,丘巒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開”。天門開啟時的雄偉氣勢如同地震一般強烈,使人感到內心的驚懼與兇險,從而使夢境由神秘之美轉向了怪異、突兀、驚險之美。接下來詩人描寫了富麗堂皇的神仙世界,“霓為衣兮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寫到這裡,夢境達到了最高的頂點。應接不暇的華麗場面以及仙境的繽紛與變幻莫測使這位政治上的失意者暫時忘卻了現實生活中的痛苦與矛盾,達到了精神境界的自由與享受,也使我們隨同詩人流連於美好虛幻的神仙世界。夢境的美好將詩人在現實中的苦悶與抑鬱一掃而光,然而美好的夢境畢竟是短暫的。“忽魂悸以魄動,恍惚起而長嗟”,夢醒後的詩人不得不感嘆夢境的虛幻與現實的殘酷之間的矛盾,“世間行樂亦如此,古來萬事東流水。別君去兮何時還?”詩人在夢醒之後仍然體會到的是痛苦與失落。然而詩人的意志並沒有因此而消沉,精神也並沒有被磨滅,一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把剛體會到的矛盾心緒一掃而盡,依然率性而活,並且活得更有節操。

  二.大膽誇張、想象豐富,體現了李白詩歌一貫的浪漫主義風格。

  詩人寫天姥山的高大與雄偉,不直接著眼於天姥山,而用襯托的技法寫到“勢拔五嶽掩赤城”,中華五嶽都在它之下,那是何等的壯觀!這裡詩人運用了誇張、對比的手法,以天姥山之獨雄於中華大地,暗示了詩人獨雄天下的真實內心,這種極具浪漫主義藝術特色的寫法使得詩人放浪不羈的孤傲個性得到酣暢淋漓的表達。而且詩人透過想象對虛幻的夢境過程作了全面的展示,在想象中塑造了一個夢幻的神仙世界,其豐富和複雜的程度是絕無僅有的。他在誇張的運用中舒展了自我,用奇特的想象創造了屬於詩人自己的世界。那種飽含了詩人強烈情感的誇張又顯得是那樣地合情合理,讓讀者分不清哪是想象,哪是事實,彷彿一切都正如他所說。至此,詩人放浪不羈的人生態度與追求自由、不受約束的人格理想也正是這樣在詩歌的創造中得以昇華。也正是因為詩人豐富的想象、合理的誇張,所以夢境寫得虛中有實,虛實相間,亦真亦幻,使得讀者在感受到了神仙世界的奇幻與飄渺的同時也看到了現實社會的殘酷與可惡。詩作的大膽想象,為李白超越現實提供了契機,使得李白放浪不羈的個性,瀟灑飄逸的詩風得到了很好的體現。

  三.敘述與抒情的靈活過渡,句法和節奏的自由轉換。

  詩作前面是對夢境的全面展示,“世間行樂亦如此”是對豐富迷離的夢境的簡潔概括,緊接著“古來萬事東流水”是對夢境的短暫與不真實的嘆惋,從而得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的結論就顯得順理成章了。迷離恍惚的夢境變化是曲折緩慢的,而詩人情感的抒發又是這樣地突如其來,對讀者的閱讀感受具有很強的衝擊力。而且前面對夢境全過程的敘述與最後感情的抒發在節奏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使人印象深刻。夢境過程的清晰、得力與句法的靈動、跳躍,不拘於五七言固定的三字結尾,結構上“倒裝”寫法的運用,使得結尾顯得格外有氣勢,對深化主題也大有裨益。詩句的長短多少、節拍的舒疾緩急,全是依據詩人自由奔放的感情起落變化而定,做到興到筆隨,聲情並茂,氣韻天然。這與詩人豪放不羈的個性和不受格律約束的詩風是有著很大的聯絡的。

  綜上所述,詩人在《夢遊天姥吟留別》一詩中透過想象、誇張等頗具浪漫風格的藝術手法幻化出來的美好夢境與神仙世界,是詩人用以抗拒汙濁社會現實的無奈之舉,是詩人對自己不為權貴折腰的傲然人格的堅守,是詩人放浪不羈、不拘一格的人生態度的文字呈現。

最近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