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河湟》詩文賞析

杜牧《河湟》詩文賞析

  杜牧(公元803-約852年)唐代詩人,漢族,字牧之,號樊川居士,京兆萬年(今陝西西安)人.晚唐傑出詩人,尤以七言絕句著稱。杜牧晚年居長安南樊川別墅,故後世稱“杜樊川”。杜牧人稱“小杜”,並李商隱並稱“小李杜”。下面是杜牧的《河湟》讓我們一起學習一下。

  杜牧《河湟》

  元載相公曾借箸,憲宗皇帝亦留神。

  旋見衣冠就東市,忽遺弓劍不西巡。

  牧羊驅馬雖戎服,白髮丹心盡漢臣。

  唯有涼州歌舞曲,流傳天下樂閒人。

  賞析:

  此詩旨在譏刺當時的統治者無心國事而只知享樂,表達自己對國家邊防的憂慮。前四句感慨宰相元載提出過收復失地的建議,卻遭陷害;憲宗李純在看地圖時,也曾感嘆過河湟地區的失陷,常想恢復失地,但未及西征,便齎志以歿。後四句寫河湟地區的百姓雖然淪為異族臣民,身著戎服牧羊驅馬,但卻仍然“白髮丹心”地忠於漢家王朝。可是當朝統治者對此卻無所謂,而只是對“涼州歌舞曲”感興趣,過著悠閒享樂的生活。

  此詩寫法有兩個特點。一是用典故影射時事。元載、憲宗、張良、晁錯、蘇武等皆已作古,而其故事各具內涵。二是轉折和對比。前四句在意思上即為兩組轉折,突出壯志難酬的歷史遺憾。後四句是白髮心丹心的漢臣與沉迷歌舞的“閒人”對比。此“閒人”又與前四句中有安邊之志的元載、憲宗形成對比。全詩深寓諷刺之意。

  安史之亂爆發後,駐守在河西、隴右的軍隊東調平叛,吐蕃乘機進佔了河湟地區,對唐朝政府造成了極大的威脅。杜牧有感於晚唐的內憂外患,熱切主張討平藩鎮割據、抵禦外族侵侮,因此對收復失地極為關心,先後寫了好幾首詩,《河湟》便是其中的一首。

  河湟本指湟水與黃河合流處的一片地方,這裡用以指吐蕃統治者自唐肅宗以來佔領的河西、隴右之地。詩以“河湟”為題,十分醒目,寓主旨於其中,起到籠罩全篇的作用。

  詩可分為兩層。前四句說:宰相元載對西北邊事多所策劃,卻不為代宗所用,反遭不測;憲宗也曾銳意收復河隴,卻不及西征,齎志以歿。這裡一連使用了三個典故。“借箸”,用張良的故事。不僅以之代“籌劃”一詞,而且含有將元載比作張良之意,從而表明作者對他的推重。“衣冠就東市”,是用晁錯的`故事。意在說明元載的主張和遭遇與晁錯頗為相似,暗示元載留心邊事,有經略之策。杜牧比之晁錯,足見對他的推重和惋惜。“忽遺弓劍”採用黃帝乘龍昇仙的傳說,借指憲宗之死,並暗切憲宗好神仙,求長生之術。這裡,作者對憲宗被宦官所殺採取了委婉的說法,流露出對其猝然而逝的嘆惋。以上全用敘述,不著議論,但作者對河湟遲遲不能收復的感慨卻溢於言表。

  後四句用強烈的對照描寫,表達了作者鮮明的愛憎。河湟百姓儘管身著異族服裝,“牧羊驅馬”,處境是那樣艱難屈辱;但他們的心並沒有被征服,白髮丹心,永為漢臣。而統治者又怎麼樣呢?作者不用直書的手法,而是抓住那些富貴閒人陶醉於原從河湟傳來的輕歌曼舞這樣一個細節,便將他們的醉生夢死之態揭露得淋漓盡致。

  此詩前四句敘元載、憲宗事,採用分承的方法,第三句承首句,第四句承次句。這樣寫不僅加強了慨嘆的語氣,且顯得跌宕有致。第三聯正面寫河湟百姓的浩然正氣。“雖”和“盡”兩個虛字用得極好,一抑一揚,筆勢拗峭勁健。最後一聯卻又不直抒胸臆,而是將滿腔抑鬱不平之氣故意以曠達幽默的語氣出之,不僅加強了諷刺的力量,而且使全詩顯得抑揚頓挫,餘味無窮。這首詩,寫得勁健而不枯直,闊大而亦深沉,正如明人楊慎《升庵詩話》所說:“律詩至晚唐,李義山而下,惟杜牧之為最。宋人評其詩豪而豔,宕而麗,於律詩中特寓拗峭,以矯時弊。”這首《河湟》鮮明地體現出這種藝術特色。

  【知識擴充套件】

  杜牧的詩

  《金谷園》

  繁華事散逐香塵,流水無情草自春。

  日暮東風怨啼鳥,落花猶似墜樓人。

  《鷺鷥》

  雪衣雪發青玉觜,群捕魚兒溪影中。

  驚飛遠映碧山去,一樹梨花落晚風。

  《旅宿》

  旅館無良伴,凝情自悄然。

  寒燈思舊事,斷雁警愁眠。

  遠夢歸侵曉,家書到隔年。

  滄江好煙月,門系釣魚船。

  《秋夕》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

  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

  拓展:關於杜牧

  杜牧的一生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

  他出生在名門望族,祖父是宰相,從小生活優渥,年少才華橫溢,二十多歲就高中了進士,可謂春風得意。這樣的家庭,這樣的天賦,沒有一點兒大抱負是不可能的。

  杜牧當然有經世濟國的理想。這從他寫的一系列文章可以看出。在《阿房宮賦》中他寫道:“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使秦復愛六國之人,則遞三世可至萬世而為君,誰得而族滅也。”,借古諷今的意圖昭然若揭,當然也表明了他藉以改造社會的目標。

  “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此時杜牧正遊歷江南,見到黃鶯站在枝頭歡快地叫著,江南的村莊被綠水青山所圍繞,抬頭可見寫有“酒”字的旗幟在風中飄揚。然而,杜牧的目的不在於此,關鍵在下面兩句:“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杜牧不禁想起400年前的梁朝。

  彼時梁武帝蕭衍意氣風發,可這樣一位當世豪傑,晚年竟崇信佛教。為了向寺廟籌錢,他竟兩次出家,要求官員把他贖回。官員們自然不會吃虧,這些錢轉身就攤派到老百姓頭上。如此荒唐事,國家如何還能治好呢?梁朝最後滅亡了。

  但杜牧顯然意不在於此,因為當時大唐皇帝也同樣崇信佛教,國家同樣動盪。只是,杜牧一番心事終是付之流水,他滿腔的才華並沒有得到正確的安放。所謂知音少,絃斷有誰聽,杜牧能如何呢?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叫吹簫”,也許是排除心中的苦悶吧,杜牧此後在揚州縱情山水聲色。遠離政治中心的地方,以他家庭出身,衣食住行當是不足掛懷。可錦衣玉食的生活,到底是難以排遣內心的落寞的。“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花前每被青蛾問,何事重來總一人”“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在揚州十餘年,恍如一場春夢一樣,但夢總醒的時分,杜牧就這樣無奈地離開了。

  杜牧的詩文似乎是大唐帝國一曲無盡的輓歌,“後人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公元907年唐朝滅亡,詩的朝代就此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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