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俊爽小李白杜牧

清朗俊爽小李白杜牧

  杜牧,他的祖父曾是當朝宰相,對史學很有研究,這直接影響了後來的杜牧。杜牧博涉經史,通研兵法謀略,從小就以濟世之才而自負。只是在青年時代仕途並不順利,中原呆不下去了,一度漂泊南方很長時間。到過揚州,江西等地,暫且寄居各節度使幕府中任幕僚。

  十年浪跡江南,要麼在“秋山春雨”處閒吟,要麼倚遍“江南寺樓”。他的寄情山水,與李白頗為相似。李白身臨佳境是“迷花倚石忽已暝”,杜牧面對勝景曰“半醒半醉遊三日”,都是將政治失意消融在令人忘憂的美景中。不同的是,李白是先甜後苦,好日子一去不復返了,杜牧是先苦後甜,雖然沒能夠位居宰輔之位,也是官職顯赫的,老年還是做過中書舍人的。

  杜牧對南方的歷史頗為熟悉,尤其是東晉南朝。

  鎮江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更是東晉南朝的重鎮。他遊歷到此,往往獨登向吳亭,極目千里清秋,悵寥廓。想當年,酣舞狂歌,賞心庭院;而如今,只剩得遺寺荒涼,青苔滿布。那幽幽的綠水旁啊,為何酒樓依舊?風流與飄逸的金粉南朝,經不住歷史的風吹雨打,匆匆成為過客,徒留虛名與後人評說。夕陽已逝彎月已升,正悽迷處,一曲《出塞》笛曲,悲悲切切。那昔日的“江左第一”吹笛聖手桓伊,今日可在否?

  杜牧既悲千古往事,亦悲自己之不遇,更悲人生之無常。他希望有永恆的存在,但又知道永恆之虛妄。

  他在江南,除了遊覽歷史古蹟,就是寺廟了。畢竟,現存的寺廟,大多久遠,他可以從中尋覓出許多歷史的影子。我們知道,他反對佛教,但他並不討厭歷史遺留下來的佛寺建築。而且他還結識了不少高僧,並經常研習佛理。對他來說,江南這座座寺廟,已是傳承歷史和把握現實的媒介。要說它們是古蹟麼,當然對;若要把它們看作是一種自然景,也未嘗不可。因而江南的特徵,不僅僅表現在小橋流水,或秦樓楚館,而更是那掩映於迷夢煙雨中的座座寺廟。所以,他寫江南的春,便有了這種認識。

  江南春

  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可是自己的沖天豪情與天賜才華,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的'轉機,他還是沉淪下僚,政治家的理想遲遲不能實現,而只是個落魄的文人。他一直期盼自己能成為像祖父那樣的宰輔之臣,但機遇老是與他捉迷藏,若有若無。他有些灰心喪氣了,很長一段時間他不再踏入青山,走進綠水,而是混跡於秦樓楚館,做了一個浪蕩子。他也如後代的柳永,給歌女們寫詞,捧紅了許多歌女,流連於此,他成了“垮掉的一代”。於是,關涉他的風流韻事傳遍揚州的大街小巷,他的詩歌也因此而廣為流傳。

  他的生活目的與李白有相似點的,都希望將來能攜妓從遊;不同點在於,杜牧後來做到了,他的門下擁有了很多歌妓,但他沒有將日子過的有滋有味,而是汲汲於仕途,活的很累。

  在江南的日子,杜牧經常往來於江淮之間,呆在揚州的日子最長,離開揚州的日子自然是經常的。在揚州他結識了許多歌妓,她們聰明伶俐,善解人意,受到了杜牧的大力幫助,藝術才能也與日懼升。她們瘋狂的崇拜他,盡情的唱他寫的歌,用心的跳他編的舞蹈。在共同的生活中,他們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每次離別,她們都會為杜牧餞行,互訴衷腸。

  有一次杜牧因公要離開揚州一段日子,一位相好的歌妓為他餞行。宴飲處,無絲竹,無亂耳。杜牧說,此去時日頗長,難免相思,寂寞定然無助矣。歌妓說,希望杜郎早去早回,莫讓奴牽掛,今日一別,不知何日相見,奴且為你歌舞一曲。她唱了一支杜牧最喜歡的歌曲,杜牧擊掌合拍;跳了一支杜牧最喜歡的舞蹈,那婀娜多姿的身段,惹的杜牧也翩翩起舞。面對情人,杜牧強言歡笑,舉杯道別,那歌妓說,你看,你看,這蠟燭,卻是在為誰而落淚傷心?

  贈別二首(其二)

  多情卻似總無情,唯覺樽前笑不成。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

  那歌妓不過十七八歲的年齡,卻是特別聰明。她斟上一杯酒,說:“杜郎,最後且滿飲此杯。人道是,多情公子總無情,不知歸來,還認得奴家否?”杜牧哈哈一笑,執其手,朗聲吟道:

  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

  這個歌妓聽罷,紅暈飛上臉頰。用貶低揚州所有美女的手法來讚頌自己的紅顏知己,是杜牧慣用的哄女人方法,而且還特別靈。

  困頓與頹廢的生活延續了將近十年,回到京城,被任命為監察御史。對十年的幕僚生活,他做了一個總結,他否定了自己放浪形骸的浪漫生活,否定了自己潦倒江湖以酒為伴的生活,否定了進秦樓楚館攬美女嬌娃的生活。回憶是痛苦的,醒悟是感傷的,揚州十年,竟像是一場夢。對光明的未來的期盼,使他義無返顧,走出了揚州,走向了京城。他很痛苦,以至於他認為連自己曾經迷戀的青樓也責怪自己薄情負心了。

  他不僅否定了自己,而且否定了那些曾經給他安慰的歌女們,這真應了歌妓所說的“多情公子總無情”。他到健康,夜泊秦淮邊,對槳聲燈影有些厭惡,對畫舫裡的歌女不再有讚美,而是表現了鄙夷與辛辣諷刺。

  泊秦淮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杜牧不再留戀紙醉金迷的生活,而是開始步入正軌,以國事為憂了。

  他以為可以大展宏圖了,他傾盡了自己的平生才學,尤其是自己深厚的史學功底。他可以引經據典,在皇上面前滔滔不絕。但皇上已經夠煩的了,他需要的是安靜,是杜牧的華麗詩詞,而不是杜牧的喋喋不休。而且對於皇上來說,杜牧所引用的那些史例,都是極為荒謬可笑的,不切合實際的。皇上希望能夠杜牧跟自己嘮嘮嗑,說說話,還是很希望能像當年的翰林李白。杜牧當然不做弄臣,他的目標是宰輔。漸漸的,皇帝有時也生開杜牧的氣了;於是,一些別有用心的當政者對皇帝說:“杜牧學富五車,還是很有可塑性的,不過從政經驗不夠,還是應該到基層鍛鍊鍛鍊。”皇上沒有答應,說“再議吧。”

  一件意外的事情幫了那些別有用心的大臣的忙,杜牧的弟弟杜覬患眼病寄居在揚州禪智寺。杜牧很是著急,攜帶一名醫石生赴揚州探視。按制度,請假日期不能超過百日,但弟弟的病很嚴重,需要人陪侍左右,他也只好留下來,因而離職超過百日,他被迫離開監察御史的職務。

  百餘日過去了,弟弟的病情也漸漸好轉,他也開始考慮自己的前途了。對他這個有抱負的人來說,禪智寺幽靜之地,是難掩他心情沉重。在朝的時候有時就盼著清靜、自由,突然不當官了,清靜了、自由了,反而會感到無所適從,或許這就是他的心緒吧。寺裡的主持知道他是有名的詩人,為他準備了筆墨紙硯,希望留個詩作為紀念。於是他在寺壁上抒寫了自己的情懷。

  題揚州禪智寺

  雨過一蟬噪,飄蕭松桂秋。青苔滿階砌,白鳥故遲留。

  暮靄生深樹,斜陽下小樓。誰知竹西路,歌吹是揚州。

  蟬噪寺靜,嗚咽嘶啞;松枝秋露,風雨冷寂。往來無俗子,階上滿蒼苔;進出少閒人,林木鳥築巢。暮靄沉沉,仍透一抹斜陽,幽而不暗;鏡××坐,卻揮不走寺外揚州,歌吹之聲。冠蓋滿京華,杜郎自憔悴。

  寂寞難耐啊!杜牧忽然感覺自己成了一個落寞的英雄,一個報國無門的英雄。不知道自己將來能否實現自己的平生願望。不甘於寂寞,勇敢的面對寂寞,杜牧真是好樣的。

  皇上沒有忘了他,下詔讓他到宣州鍛鍊鍛鍊。

  不久,一紙詔書傳到揚州,將杜牧送到宣州。這當然不是杜牧所希望的,他滿以為皇上會讓他回到朝廷,但結局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感到鬱悶,赴任的路上一直悶悶不樂。懷揣著理想卻報國無門,宏圖大計成為一紙空文,欲展翅高飛卻不幸折翼,這能不讓他傷心麼?不過,他沒有重新墮落回頹廢的生活,而是不時告戒自己,要努力向上,畢竟皇上讓人捎來話安慰過他。他認了,就把這當成五七幹校,對生理和心理進行一次磨練。他相信,皇上不久就會把他調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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