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集序》結構特點

《蘭亭集序》結構特點

  從結構造型角度來看《蘭亭集序》,則它的不甘平正,強調敬側;不甘對稱,強調揖讓多不甘均勻,強調對比的特點是一目瞭然的。

  四平八穩的館閣體式楷書當然微不足道,就是行書或行楷,也有許多任滯板結之作,缺乏生命力,缺乏姿態。趙孟9臨王的功底是前所未有的登峰造極,但他自書的如《膽巴碑》等碑帖卻很是平庸,以它作為《蘭亭序》的參照系倒是頗能看出其中端倪來。

  以“惠風和暢”四字為例

  “惠”字的頭部向左傾斜和“心”字向右下角下沉幾乎造成一種結構之間的錯位,各部分之間的中軸由垂直變成了傾斜。而

  “風”字則利用橫畫的右上聳起,造成與“惠”字方向恰相反的一種敬側效果。“和”字分左右兩個部分,“禾”旁拉長成縱式,“口”則放扁成橫式,造成在一個字中的縱、橫交叉。至於 “楊”字,則是一種斜向的頭尾交叉,“申,與“易”兩部分正好構成兩三角形式的對位,但按照標準寫法,它本來應該是兩個長方形之間的簡單組合的。於是,我們看到了這四個字的型體結構截然有別—貫串於整個主軸線的對比效果。

  很難說在寫時會有這麼複雜的構思和匠心經營,也許這只是我個人的一見鍾情而已。但我以為這是個極好的分析辦法:我對結構採用中軸與板塊分析相結合的辦法。書法是一種視覺藝術,對各種錯綜交叉的線條如果找不出其主流線條並加以歸納的話,我們會對一些古代名帖惘然失措或無從下手。自然更無法保證學習的效率了。

  漢字結構本來是一個穩定的標準形。每個字都富於一種建築意蘊,空間的架構與排疊處理與建築原理相類似。但僅僅把《蘭亭序》等書法劇跡的結構美作如是觀是很不妥當的,書法結構的魅力是在於它能有節制地打破這種標準形,在標準的規範中滲入每個藝術家個人的創造意蘊。從而把書法結構的原理從平正引向平衡—我們在前者中看到的是四平八a、均勻整齊,而在後者中則看到一種不平中求平的拉力與張力。平衡這個詞本身就意味著它不平正,唯其有傾斜,所以才要平衡。作個最通俗的比喻:平正有類於天平,而平衡則近於秤。

  在標準形中追求藝術形,這是書法的根本目的。以上所述“惠風和暢”四字看來,我們只有真正觀察並理解了這四字的不同結構處理的“變格”,我們的臨摹也才是有意義的、細緻入微的。而一旦再把這種對藝術型結構的領悟與對線條關的領悟結合起來,構成對《蘭亭序》的總體感受與把握時,學習的效率是不言自明的了。

  原文

  永和九年,是癸丑之年,陰曆三月初,(我們)會集在會稽山陰的蘭亭,是為了從事修禊祭禮。眾多賢才都匯聚在這裡,年長的年少的'都聚集在一起。蘭亭這地方有高峻的山峰,高大茂密的竹林。又有清澈湍急的溪流,(如同青羅帶一般)環繞在亭子的四周,(我們)引(清流激湍)來作為流觴的曲水,列坐在曲水旁邊。雖然沒有演奏音樂的盛況,(但)喝點酒,作點詩,也足以令人抒發內心深處的情意。這一天,晴明爽朗,春風和暖暢快。向上看,天空廣大無邊,向下看,地上事物如此繁多,藉以縱展眼力,開暢胸懷,盡情的享受視聽的樂趣,實在是快樂呀!

  人們彼此交往,很快便度過一生。有時把自己的志趣抱負,在室內暢談自己的胸懷抱負;有時就著自己所愛好的事物,寄託自己的情懷,不受任何拘束,放縱無羈地生活。雖然各有各的愛好,取捨愛好各不相同,安靜與躁動不同,(可是)當他們對所接觸的事物感到高興時,一時感到自得,感到高興和自足,不覺得老年即將到來;等到(對於)那些所得到的東西已經厭倦,感情隨著事物的變化而改變,感慨隨著而產生。過去感到高興的事,轉眼之間成為舊跡,仍然不能不因它引起心中的感觸,何況壽命的長短,聽憑造化,最終歸結於消亡!古人說:“死生也是一件大事。”怎麼能不悲痛呢?

  每當看到古人(對死生的大事)發生感慨的原因,(和我所感慨的)像符契那樣相合,沒有不面對他們的文章而感嘆悲傷的,(卻)不能明白於心。因此知道把死和生等同起來的說法是不真實的,把長壽和短命等同起來的說法是妄造的。後代的人看現在,也正如同我們今天看過去一樣,這真是可悲呀!所以我一個一個記下當時參加聚會的人,抄錄下他們作的詩賦,即使時代變了,世事不同了,但是人們興發感慨的緣由,人們的思想情趣是一樣的。後世的讀者,也將有感慨於這次集會的詩文。

  賞析

  《蘭亭集序》,又題為《臨河序》、《禊帖》、《三月三日蘭亭詩序》等。晉穆帝永和九年(公元353)三月三日,時任會稽內史的王羲之與友人謝安、孫綽等四十一人會聚蘭亭,賦詩飲酒。王羲之將諸人名爵及所賦詩作編成一集,並作序一篇,記述流觴曲水一事,並抒寫由此而引發的內心感慨。這篇序文就是《蘭亭集序》。此序受石崇《金谷詩序》影響很大,其成就又遠在《金谷詩序》之上。《蘭亭集序》.

  文章首先記述了集會的時間、地點及與會人物,言簡意賅。接著描繪蘭亭所處的自然環境和周圍景物,語言簡潔而層次井然。描寫景物,從大處落筆,由遠及近,轉而由近及遠,推向無限。先寫崇山峻嶺,漸寫清流激湍,再順流而下轉寫人物活動及其情態,動靜結合。然後再補寫自然物色,由晴朗的碧空和輕揚的春風,自然地推向寥廓的宇宙及大千世界中的萬物。意境清麗淡雅,情調歡快暢達。蘭亭宴集,真可謂“四美俱,二難並”。

  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有聚合必有別離,所謂“興盡悲來”當是人們常有的心緒,儘管人們取捨不同,性情各異。剛剛對自己所向往且終於獲致的東西感到無比歡欣時,但剎那之間,已為陳跡。人的生命也無例外,所謂“不知老之將至”(孔子語)、“老冉冉其將至兮”(屈原語)、“人生天地間,奄忽若飆塵”(《古詩十九首》),這不能不引起人的感慨。每當想到人的壽命不論長短,最終歸於寂滅時,更加使人感到無比淒涼和悲哀。如果說前一段是敘事寫景,那麼這一段就是議論和抒情。作者在表現人生苦短、生命不居的感嘆中,流露著一腔對生命的嚮往和執著的熱情。

  魏晉時期,玄學清談盛行一時,士族文人多以莊子的“齊物論”為口實,故作放曠而不屑事功。王羲之也是一個頗具辯才的清談文人,但在政治思想和人生理想上,王羲之與一般談玄文人不同。他曾說過:“虛談廢務,浮文妨要”(《世說新語·言語篇》)在這篇序中,王羲之也明確地指斥“一死生”、“齊彭殤”是一種虛妄的人生觀,這就明確地肯定了生命的價值。

  這篇文章具有清新樸實、不事雕飾的風格。語言流暢,清麗動人,與魏晉時期模山範水之作“儷采百字之偶,爭價一句之奇”(《文心雕龍·明詩篇》)迥然不同。句式整齊而富於變化,以短句為主,在散句中參以偶句,韻律和諧,樂耳動聽。

  總之,這篇文章體現了王羲之積極入世的人生觀,和老莊學說主張的無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給後人以啟迪、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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