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實秋《雅舍小品》窩頭、燒餅油條

梁實秋《雅舍小品》窩頭、燒餅油條

  引導語:梁實秋作品有一個特色,那就是非常有貴族氣息,他的文章任何讀者一讀就會有一種這是一篇非常優秀的文章的感覺。下文是小編整理他的《雅舍小品》中的《窩頭》與《燒餅油條》原文,歡迎大家閱讀學習。

  窩頭

  窩窩頭,簡稱窩頭,北方平民較貧苦者的一種主食。貧苦出身者,常被稱為啃窩頭長大的。一個縮頭縮腦滿臉窮酸相的人,常被人奚落,“瞧他那個窩頭腦袋!”變戲法的賣關子,在緊要關頭停止表演向圍觀者討錢,好多觀眾便鬨然逃散,變戲法的急得跳著腳大叫:“快回家去吧,窩頭糊(糊是燒焦的意思)啦!”坐人力車如果事前未講價錢,下車付錢,有些車伕會伸出朝上的手掌,大汗淋漓的喘吁吁地說:“請您回回手,再賞幾個窩頭錢吧!”

  總而言之,窩頭是窮苦的象徵。

  到北平觀光過的客人,也許在北海仿膳吃過小窩頭。請不要誤會,那是噱頭,那小窩頭只有一吋高的樣子,一口可以吃一個。據說那小窩頭雖說是玉米麵做的,可是羼了栗子粉,所以鬆軟容易下嚥。我覺得這是拿窮人開心。

  真正的窩頭是玉米做的,玉米磨得不夠細,粗糙得刺嗓子,所以通常羼黃豆粉或小米麵,稱之為雜和麵。雜和麵窩頭是比較常見的。製法簡單,面和好,抓起一團,翹起右手大拇指伸進麵糰,然後用其餘的九個手指圍繞著那個大拇指搓搓捏捏使之成為一箇中空的塔,所以窩頭又名黃金塔。因為捏製時是一個大拇指在內九個手指在外,所以又稱“裡一外九”。

  窩頭是要上籠屜蒸的,蒸熟了黃澄澄的,噴香。有人吃一個窩頭,要賠上一個醬肘子,讓那白汪汪的脂肪陪送窩頭下肚。困難在吃窩頭的人通常買不起醬肘子,他們經常吃的下飯菜是號稱為“棺材板”的大醃蘿蔔。

  據營養學家說,純粹就經濟實惠而言,最值得吃的食物蓋無過於窩頭。玉米麵雖非高蛋白食物,但是纖維素甚為豐富,而且其胚芽玉米糝的營養價值極高,富有維他命B多種,比白米白麵不知高出多少。難怪北方的勞苦大眾幾乎個個長得比較高大粗壯。吃粗糧反倒得福了。杜甫詩:“百年粗糲腐儒餐”,現在粗糲已不再僅是腐儒餐了,饜膏粱者也要吃糙糧。

  我不是啃窩頭長大的,可是我祖父母為了不忘當年貧苦的出身,在後院避風的一個角落裡砌了一個一尺多高的大灶,放一隻頭號的鐵鍋,春暖花開的時候便燒起柴火,在籠屜裡蒸窩頭。這一天全家上下的晚飯就是窩頭、棺材板、白開水。除了蒸窩頭之外,也貼餅子,把和好的玉米粉抓一把弄成舌形的一塊往乾鍋上貼,加蓋烘乾,一面焦。再不然就順便蒸一屜榆錢糕,後院現成的一棵大榆樹,新生出一簇簇的榆錢,取下洗淨和玉米麵拌在一起蒸,蒸熟之後人各一碗,澆上一大勺醬油麻油湯子拌蔥花,別有風味。我當時年紀小,沒能懂得其中的意義,只覺得好玩。現在我曉得,大概是相當於美國人感恩節之吃火雞。我們要感謝上蒼賜給窮人像玉米這樣的珍品。不過人光吃窩頭是不行的,還要需要相當數量的蛋白質和脂肪。

  自從宣統年間我祖父母相繼去世,直到如今,已有七十多年沒嚐到窩頭的滋味。我不想念窩頭,可是窩頭的形象卻不時地在我心上湧現。我懷念那些啃窩頭的人,不知道他們是否仍像從前一樣的啃窩頭,抑是連窩頭都沒得啃。前些日子,友人貽我窩頭數枚,形色滋味與我所知道的完全相符,大有類似“他鄉遇故人”之感。

  貧不足恥。貧乃士之常,何況勞苦大眾。不過打腫臉充胖子是人之常情,誰也不願在人前暴露自己的貧窮。貧賤驕人乃是反常的激憤表示,不是常情。原憲窮,他承認窮,不承認病,其實就整個社會而言,貧是病。我知道有一人家,主人是小公務員,食指眾多,每餐吃窩頭,於套間進食,嚴扃其門戶,不使人知。一日,忘記鎖門,有熟客來排闥直入,發現全家每人捧著一座金字塔,主客大窘,幾至無地自容。這個人家的子弟,個個發憤圖強,皆能卓然自立,很快的就脫了窩頭的戶籍。

  北方每到嚴冬,就有好心的人士發起窩窩頭會,是賑濟窮人的慈善組織。仁者用心,有足多者。但是嗟來之食,人所難堪,如果窩窩頭會,能夠改個名稱,別在窮人面前提起窩頭,豈不更妙?

  燒餅油條

  燒餅油條是我們中國人標準早餐之一,在北方不分省分、不分階級、不分老少,大概都歡喜食用。我生長在北平,小時候的早餐幾乎永遠是一套燒餅油條——不,叫油炸鬼,不叫油條。有人說,油炸鬼是油炸檜之訛,大家痛恨秦檜,所以名之為油炸檜以洩憤,這種說法恐怕是源自南方,因為北方讀音鬼與檜不同,為什麼叫油鬼,沒人知道。在比較富裕的大家庭裡,只有做父親的才有資格偶然以餛飩、雞絲麵或羊肉餡包子做早點,只有做祖父母的才有資格常以燕窩湯、蓮子羹或哈什瑪之類做早點,像我們這些“民族幼苗”,便只有燒餅油條來果腹了。說來奇怪,我對於燒餅油條從無反感,天天吃也不厭,我清早起來,就有一大簸籮燒餅油鬼在桌上等著我。

  現在臺灣的燒餅油條,我以前在北平還沒見過。我所知道的燒餅,有螺螄轉兒、芝麻醬燒餅、馬蹄兒、驢蹄兒幾種,油鬼有麻花兒、甜油鬼、炸餅兒幾種。螺螄轉兒夾麻花兒是一絕,扳開螺螄轉兒,夾進麻花兒,用手一按,咔吱一聲麻花兒碎了,這一聲響就很有意思,如今我再也聽不到這個聲音。有一天和齊如山先生談起,他也很感慨,他嫌此地油條不夠脆,有一次他請炸油條的人給他特別炸焦,“我加倍給你錢”,那個炸油條的人好像是前一夜沒睡好覺(事實上凡是炸油條、烙燒餅的人都是睡眠不足),一翻白眼說:“你有錢?我不伺候!”回鍋油條、老油條也不是味道,焦硬有餘,酥脆不足。至於燒餅,螺螄轉兒好像久已不見了,因為專門製售螺螄轉兒的粥鋪早已絕跡了。所謂粥鋪,是專賣甜漿粥的一種小店,甜漿粥是一種稀稀的粗糧米湯,其味特殊。北平城裡的人不知道喝豆漿,常是一碗甜漿粥一套螺螄轉兒,但是這也得到粥鋪去趁熱享用才好吃。我到十四歲以後才喝到豆漿,我相信我父母一輩子也沒有喝過豆漿。我們家裡吃燒餅油條,嘴幹了就喝大壺的茶,難得有一次喝到甜漿粥。後來我到了上海,才看到細細長長的那種燒餅,以及菱形的燒餅,而且油條長長的也不適於夾在燒餅裡。

  火腿、雞蛋、牛油麵包作為標準的早點,當然也很好,但我只是在不得已的情形下才接受了這種異俗。我心裡懷念的仍是燒餅油條。和我有同嗜的人相當不少。海外羈旅,對於家鄉土物率多念念不忘。有一位華裔美籍的學人,每次到臺灣來都要帶一、二百副燒餅油條回到美國去,存在冰櫥裡,逐日檢取一副放在烤箱或電鍋裡一烤,便覺得美不可言。誰不知道燒餅油條只是脂肪、澱粉,從營養學來看,不構成一份平衡的食品。但是多年習慣,對此不能忘情。在紐約曾有人招待我到一家中國餐館進早點,座無虛席,都是燒餅油條客,那油條一根根的都很結棍,韌性很強。但是大家覺得這是家鄉味,聊勝於無。做油條的師傅,說不定曾經付過二兩黃金才學到如此這般的手藝。又有一位返國觀光的遊子,住在臺北一家觀光旅館裡,晨起第一樁事就是外出尋找燒餅油條,遍尋無著,返回旅舍問服務小姐,服務小姐登時蛾眉一聳說:“這是觀光區域,怎會有這種東西,你要向偏僻街道、小巷去找。”鬧鬨了一陣,興趣已無,乖乖的到附近餐廳裡去吃火腿、雞蛋、麵包了事。

  有人看我天天吃燒餅油條,就問我:“你不嫌髒?”我沒想到這個問題。據這位關心的人說,要注意燒餅裡有沒有老鼠屎,第二天我開啟燒餅先檢查,哇,一顆不大不小像一顆萬應錠似的黑黑的東西赫然在焉。用手一捻,碎了。若是不當心,入口一咬,必定牙磣,也許不當心會嚥了下去。想起來好怕,一顆老鼠屎攪壞一鍋粥,這話不假,從此我存了戒心。看看那個豆漿店,小小一間門面,案板油鍋都放在行人道上,滿地是油漬汙泥,一袋袋的麵粉堆在一旁像沙包一樣,陰溝里老鼠橫行。再看看那打燒餅、炸油條的人,頭髮蓬鬆,上身只有灰白背心,腳上一雙拖鞋,說不定嘴裡還叼著一根紙菸。在這種情況之下,要使老鼠屎不混進燒餅裡去,著實很難。好在不是一個燒餅裡必定輪配到一橛老鼠屎,難得遇見一回,所以戒心維持了一陣也就解嚴了。

  也曾經有過觀光級的豆漿店出現,在那裡有峨高冠的廚師,有穿制服的侍者,有裝潢,有燈飾,筷子有紙包著,豆漿碗下有盤託著,餐巾用過就換,而不是一塊毛巾大家用,像郵局漿糊旁邊附設的小塊毛巾那樣的又髒又粘。如果你帶外賓進去吃早點,可以不至於臉紅。但是偶爾觀光一次是可以的,誰也不能天天去觀光,誰也不能常跑遠路去圖一飽。於是這打腫臉充胖子的局面維持不下去了,燒餅油條依然是在行人道邊烏煙瘴氣的環境裡苟延殘喘。而且我感覺到吃燒餅油條的同志也越來越少了。

  從《雅舍小品》看梁實秋散文的語言特色

  梁實秋,曾被魯迅罵為“資本主義的走狗”,所以,一直以來,梁實秋都被認為是一個反動派的文人,是不被人稱道的,甚至是覺得他的文章也如其人一樣低品位,是不值得一提的。但是,隨著時代的檢驗,梁實秋的散文越來越被人們所認可,他的散文的價值也越來越能體現出來了。

  梁實秋非常注意散文的語言藝術,尤其注重發揚本民族的語言傳統。歐美文學的剛直嚴密、雍容幽默,漢文學的古樸凝練、鏗鏘頓挫,北京方言的親切、平白風趣,經過他的熔鍊,成為一種新的生命。《雅舍小品》中很明顯的流露出他的清新自然、幽默詼諧的語言風格。

  梁實秋的散文,有著十分精彩的幽默,其幽默是一種深沉的表述,是一種顯而不露的含蓄的方式。或許,讀梁實秋先生的作品,你未必會哈哈大笑,但你卻必然會心而笑,這是一種幽默的、大師級的人具備的一種超然世外的精神。梁實秋先生曾經說過,他創作散文時,常常遊心物外,所以常常對自身所受的任何傷害多幾乎抱著無動於衷的態度,甚至外界的矛盾衝突,都可以成為自我陶醉的機會。梁實秋先生對於一些不符合他的道德觀的很多行為難免會進行批判,但卻不會是狠狠的、不留情面的批判,在批判時,不是用尖酸刻薄的詞語,更不是破口就罵,而是採用適度的幽默──一種不溫不火的諷刺。他認為“諷刺文學的出發點是愛,不是恨,人性本有缺點,人生本有不如意事,文學家探索人生,熱愛人生,看到不合理不道德的現象,則想加以指責矯正,諷刺便是一種恨好的手段。”這樣的幽默的諷刺在梁實秋的雅舍小品系列散文更是有了很充分的表現,此類梁實秋散文式的幽默很多,基本上有以下幾種:一種是帶苦澀的笑,不得已的無可耐何的笑。這種笑的`含義比較凝重,表達又較為婉轉。這樣的幽默多見於其作品如《鳥》、《豬》、《狗》、《駱駝》一類以動物為標題的小品文,例如在《駱駝》這篇文章中,表面上看來似在著重張揚駱駝的忍辱負重、吃苦耐勞的精神,實際上卻飽含著對人間待遇不公的怨憤,如文中所寫到,駱駝這樣的動物若是從地面上消逝,可能不至於引起別人多少的惋惜,尤其在當今這個世界,大家都喜歡養善解人意的哈叭狗,象駱駝這樣的“任重而道遠”的傢伙,恐怕只好由它一聲不響的從這個世界推下去吧”。醉翁之意不在酒,作者為哈叭狗的得寵和駱駝的遭人冷遇而大鳴不平,不過是借題發揮,以發洩胸中的不滿而已。梁實秋的這種影射式的技巧、練達而不輕浮的笑,是很合乎其清高的個性合和教養有素的紳士風度。

  其次是梁實秋的作品當中表現出來的一種閒適愉悅的幽默,是一種帶著甜味的笑,是發自內心的笑談人生的一種態度,是一種不俗套的輕鬆的笑,這樣的例子在梁實秋的作品中是隨處可見的。例如《下棋》一文中,寫出一對活脫脫的棋迷,令人捧腹不已:“我有兩個朋友下棋,警報作,不動聲色,俄而彈落,棋子被震得在盤上跳蕩,屋瓦亂飛,其中一位棋癮較小者變色而起,被對方一把拉住:‘你走!那就算是你輸了’。”作者把棋迷放入生死關頭,環境對於棋迷來說是極為嚴峻的,但棋迷的言行卻改變了情境的色調,在這裡論輸贏勝過了求生存,荒謬超越了常理。棋迷的行為已經使人驚詫,棋迷的對話更令人叫絕,棋迷迷之深在強烈的人物與情境的反差中達到了置生死於度外的境界,幽默也在這裡被推向了極致。從根本上講,梁實秋既不同意太超脫的“殺死他一大塊”,他不動肝火,“草草了事”,讓人“覺得索然寡味”的人生態度;又不同意不夠超脫的人,“每一著都要加慢考慮”的給人一種沉悶呆滯感覺的人生態度。梁實秋所向往的是把令人煩惱和痛苦的輸贏置之度外,以內心的豐贍愉悅為人生情趣的中和之度。這種豁達、超然、和諧的審美理想折射在藝術幽默上則表現為適度、靜觀、平和。

  《雅舍小品》中梁實秋表現的更多的是一種閒適的幽默,作者在此類幽默中,閒庭信步,在獨抒胸臆中來段幽默,天馬行空中顯露其修養。如雅舍中的一系列散文中,作者把一些生活瑣事寫得有生有色,趣味無窮,把一所破房寫成了人人想參觀的雅舍,在幽默中顯露其深厚的語言的敘述能力。

  一、無奈的幽默

  梁實秋曾經說過: 幽默太露骨,太囂張就失去了‘幽’和‘默’。所以,他在雅舍小品中表現出來的正是他這句話的真實體現,他無論是批判社會還是諷刺社會上的某些不道德的人,都會是一種含蓄的手法,讓其初次讀來無關痛癢,細細品味卻是諷刺的入木三分,令人拍案叫絕。其實,這也是出於社會的一種無奈,對一些社會現象的一種讓步,避免其鋒芒,梁實秋說過的一些話,被魯迅等人視為“資本家的走狗”的罪證,現在中學的很多出現梁實秋的字眼都是伴隨著魯迅罵其為“資本家的走狗”。所以,他把幽默的言語說的含蓄,既是他的一種語言及文學功底非常深厚的一種體現,也是其為保護自身所採取的一種行之有效的措施的一種無奈的筆法。如《男人》一文中寫到:

  男人令人首先感到的印象是髒!當然,男人當中亦不乏刷洗乾淨潔身自好的,甚至還有油頭粉面衣冠楚楚的,但大體講來,男人消耗肥皂和水的數量要比較少些。某一男校,對於學生洗澡是強迫的,入浴簽名,每週計核,對於不曾入浴的初步懲罰是宣佈姓名,最後的斷然處置是定期強迫入浴,並派員監視,然而日久玩生,簽名簿中尚不無浮冒情事。有些男人,西裝褲儘管挺直,他的耳後脖根,土壤肥沃,常常宜於種麥!襪子手絹不知隨時洗滌,常常日積月累,到處塞藏,等到無可使用時,再從那一堆汙垢存貨當中揀選比較乾淨的去應急。有些男人的手絹,拿出來硬像是土灰面制的百果糕,黑糊糊黏成一團,而且內容豐富。男人的一雙腳,多半好像是天然的具有泡菜黴乾菜再加糖蒜的味道,所謂“濯足萬里流”是有道理的,小小的一盆水確是無濟於事,然而多少男人卻連這一盆水都吝而不用,怕傷元氣。兩腳既然如此之髒,偏偏有些“逐臭之夫”喜於腳上藏垢納汙之處往復挖掘,然後嗅其手指,引以為樂!多少男人洗臉都是專洗本部,邊疆一概不理,洗臉完畢,手背可以不溼,有的男人是在結婚後才開始刷牙。“捫蝨而談”的是男人。還有更甚於此者,曾有人當眾搔背,結果是從袖口裡面摔出一隻老鼠!除了不可挽救的髒相之外,男人的髒大概是由於懶。

  對了!男人懶。他可以懶洋洋坐在旋椅上,五官四肢,連同他的腦筋(假如有),一概停止活動,像呆鳥一般;“不聞夫博奕者乎……”那段話是專對男人說的。他若是上街買東西,很少時候能令他的妻子滿意,他總是不肯多問幾家,怕跑腿,怕費話,怕講價錢。什麼事他都嫌麻煩,除了指使別人替他做的事之外,他像殘廢人一樣,對於什麼事都願坐享其成,而名之曰“室家之樂”。他提前養老,至少提前三二十年。

  梁實秋的這篇《男人》,寫的就是作者認為的男人的“形象”。讀來第一感覺是幽默,使人忍俊不禁,好象是他就在跟前跟我們談天,雖然梁實秋先生作為一個男人,但是他批判起男人來卻是一點都不留情面的,聽他在數落男人們的種種不是,文字雖然有些誇張,我們卻也不會持太大的反對意見。

  在這篇文章中,他把男人的形象概括為四個特點:髒、懶、饞和自私。然後用極其幽默的文字娓娓道來。可以看出來,作者寫男人,是用了最無情最刻薄的言語的,但他的語言卻不會留給別人如潑婦罵街的不良形象,反而讓人在笑聲中,覺得說的還是很有道理,即使是被說中的男人,也會覺得說得挺中肯,這也是梁實秋作為一名語言大師所具有的語言魅力。作者把男人寫的簡直連“躺在陽光下曬太陽的癩皮狗”也不如。男人的種種醜態,髒是“他的耳後脖根,土壤肥沃,常常宜於種麥……,喜於腳上藏垢納汙之處往復挖掘,然後嗅其手指,引以為樂!多少男人洗臉都是專洗本部,邊疆一概不理……”不知道各位男性同胞看了會作如何感受?男人雖然不至於個個都“油頭粉面”,但也不至於都猥瑣若此罷?還有男人都“幾天不見肉,他就喊“嘴裡要淡出鳥兒來!……”男人若個個都讒到這份上,也確實是到讒的臻境了。

  男人自私,男人把一切的家務都推給女人做,男人在外面當狗熊,回家就做英雄,“除了在做事賺錢的時候不得不忍氣吞聲的向人奴膝婢顏外,他總是要做出一副老爺相。他的家便是他的國度,他在家裡稱王”。男人們在外受氣,回家出氣,應該是少數男人有這種劣根。至少梁實秋本人不會承認的。當一個男人不想回家時,他會找藉口,他們有他們的去處,用現在流行的話說,是整天在外面泡,泡與鬼混不同。泡還不至於對不起妻子,倘若在現在,男人鬼混,當時的男人也算是“望塵莫及”的了。“長舌男”是相對於“長舌婦”而言的,長舌婦談論的內容還好,無非是拉拉,男人倒好,最後不談到女人身上便不會散場。這真的是所有男人的劣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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