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描寫梅花的詩詞鑑賞

古代描寫梅花的詩詞鑑賞

  自古以來,詠梅贊梅的詩詞不計其數。以下是古代描寫梅花的詩詞鑑賞,歡迎閱讀。

  《瓶 花》

  范成大

  水仙攜臘梅,來做散花雨。

  但驚醉夢醒,不辨香來處。

  這首詩中臘梅還只是打醬油的,因為范成大實際上想要誇的是水仙。我去粗粗查了查,臘梅詩大概只有詠梅詩的十分之一最多了吧。關鍵是這些詩詞中,讓人廣為傳頌朗朗上口的詩句寥寥。即便是像東坡和陸游這樣級別的大詩人為臘梅留過筆墨,可一放在他們卷帙浩繁的作品集中,那兩句臘梅詩便不顯出彩,今人讀來還覺得有點拗口,滯滯扭扭的。

  臘梅太默默了,淹沒在一叢梅花的數種風情中。

  也還是范成大說出了臘梅少有人吟詠的原因:臘梅和梅花同期開放,雖然芬芳蓋過梅花,可是形態卻遠不如梅花高貴,故而難題詠!

  不過還好,幸而臘梅的名字中有個“梅”——雖然它屬於臘梅科,和屬於薔薇科的梅花分明是兩回事,因此雖然不同姓,祖宗八代劃不到一起,但因為長得差不多,開花時間差不多,更是同名之緣,姑且就把臘梅放在梅花的類別裡,要誇就一起誇吧!

  世人多以梅花之冰肌玉骨為美,贊其耐苦寒,愛其品高潔。在諸多詩人的詠梅詩中,如果細讀,會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定義:冬梅多為高潔,春梅多為嫵媚。其實這正是梅花的雙面性——環境想把它塑造成何樣,它便能成為何樣。

  這張梅花非我所攝,但卻是我朋友圈看到的最好的梅花圖。可惜我忘了是哪位朋友。如果你看到,別忘和我說一下,我實在喜歡不過,因此在這裡引用啦。

  范仲淹的《梅花》便覆蓋了這種兩面性,請隨我一起來讀:

  《梅 花》

  范仲淹

  蕭條臘後復春前,雪壓霜欺未放妍。

  昨日倚闌枝上看,似留春意入新年。

  范仲淹是北宋傑出的政治家、文學家,他還是名將才,統領過千軍鎮守邊關(歷史上能寫字能打仗的人還真不少,王*明、辛棄疾等等都是文武雙全者)。也許正因為俠骨柔情和劍膽琴心,折射在詩作中,他們便詩情萬丈:既有開闊的男子志意和抱負,也藏有細膩婉約的`悲憫之心。

  這首《梅花》便是如此。起句就交代了詩作的背景,冬之蕭條,也許正如北宋彼時的政治環境,爭鬥不休。

  北宋是當時世界上最富有的帝國,貨幣的流通,四大發明的被普及應用,中國彷彿“一夜之間進入現代”。物質文化蓬勃發展,但入不敷出卻也是事實。因為負擔重。開國皇帝趙匡胤不像前朝皇帝李世民,騎在馬背上打下了整座江山,英雄氣滿滿。趙匡胤沒有那個本錢,他也看到了軍閥割據對帝國產生的毀滅性惡果,並不敢依靠各路諸侯治理帝國,所以趙匡胤“杯酒釋了兵權”,選擇募兵來解決軍事安保問題,而北方,半遊牧民族時不時地上來跑過來和你“Say Hi”~契丹、西夏、女真,這些都是不好惹的主,趙宋只能靠給糖豆的形式撫慰著。為了加強安保,同時也是為了討好老百姓,災荒之年,國家就把災民收編入伍,免得他們造反,看似**實力是猛增了,實則都是些農民軍,戰鬥力幾何不消問,每天施粥施飯軍餉用度都是實打實的錢哪!

  北宋沒有實力“攘外”,就只能“安內”。在建國之初,趙匡胤就定下了“與文人共治天下”的理想願景,——請注意了,不是“共享”,而是“共治”!趙宋政權仰賴文官,討好文官的根本還是為了維護專制王權。因此一方面,官僚集團是越來越龐大,另一方面,文臣多了,各種小心思小算計也就多了,平衡時不時地被打破,小摩擦最終醞釀為王安石變法這場大風暴,造就了轟轟烈烈的元祐黨人——這場鬥爭的最初目的,是為了改變國家“積弱積貧”的狀態,可到了最後,有多少人還能放下個人內心的仇恨來顧全整個大局呢?沒有。王安石做不到。司馬光做不到。章惇之流更加做不到。雖然流放在天涯海角的蘇東坡能做到,可他他不需要去顧全大局,因為大局已經和他毫無干係。所以你看,雖然經濟是大發展了,但因為種種原因,維穩的成本一下子讓這個帝國力不從心。所以皇帝要改革,要充盈國庫,而改革派就這樣跳入了皇帝的眼簾,那是汪洋中的一棵稻草。

  范仲淹是先於王安石的改革派,投石問路弄了一個“慶曆新政”。身為改革派的他,當然寄希望於春天,因此雖然是“蕭條臘後復春前,雪壓霜欺未放妍”,但緊跟了後兩句,“昨日倚闌枝上看,似留春意入新年”,要把梅花的俏麗嫵媚留待即將到來的春天~儘管歷史上範之改革依舊還是失敗了,不到一年,更加短命,但這首詩做得十分美好。而范仲淹更是留下了一個好兒子範純仁,在王安石變法中,範純仁表現不凡,相當的有君子之風,其高風亮節不輸其父!

  一面破牆邊的梅花,好看得又有 一種味道。

  既然說到了王安石,作為蘇東坡的擁躉,再借著詩詞來反駁一下王安石的那首《梅花》。王安石是唐宋八大家之一,世人皆知他的《梅花》,卻不知唐朝即有一首清麗之作。

  《早 梅》

  唐 張謂

  一樹寒梅白玉條,迥臨村路傍溪橋。

  不知近水花先發,疑是經冬雪未消

  張謂將梅花一比白玉,二比白雪。正是因為有了“疑是經冬雪未消”,才有了後來王安石的“遙知不是雪”,王安石不過是反用其意罷了,沒有創新!個人以為這首比王安石那首更贊。

  不管讀歷史讀到怎樣的程度,不管能試想出王安石有多少的無奈和不甘,我始終不欣賞他為了一己目的,把周圍一杆子好人壞人統統打倒的做法。這種傷人,最後必是傷己——從能量守恆、從歷史先例、從哲學原理、從因果佛緣,無一不證實了這點。

  再引一首梅花詩吧。也是前一陣子熱炒的詩詞。

  《墨 梅》

  王冕

  我家洗硯池頭樹,朵朵花開淡墨痕。

  不要人誇好顏色,只留清氣滿乾坤。

  王冕洗硯臺的池邊長著一棵梅樹,花開的時候總顯出淡淡的墨痕——不知是被墨汁水灌溉而得還是生來如此——讀到這句時只覺得一派書生意氣撲面而來,墨梅和作者就在這一行詩裡完成了相互指代。他(它)並不需要華麗的溢美之詞去頌揚自己,只悠悠然在天地間灑下一片無可替代的清香氣。很自信!夠超然!有風骨!

  詩人王冕本就是一個不俗之士,他還有一句詩寫梅花寫得也很棒:一聲羌笛無人見,無數梅花落野橋——梅花不但開得美好,落得也十分優雅,伴隨笛聲自然落下,飄逸清寂。作者雖心生哀情,但更多的依舊是認同,認同梅花的高潔品質,如同認同他自己。

  歷史上的王冕確實是一位襟懷清高之士。朱元璋揭竿起義後,曾派人向王冕討教用兵之道。王冕說:“大將軍若用仁義治理,何人會不服?叫我出主意殺我自己人,那是萬萬不可的。”王冕拒不傾授智謀,留為後世佳話。那一日習**選用這句詩作為中外記者見面會的收尾,詞韻美好,也意味深長。

  是的,梅花香自苦寒來。雖然世俗之人只見其香不見其苦寒之磨礪,晦暗之人只願其一直苦寒不願其芬芳撲鼻。可正因如此,做一支傲雪梅花是多麼令人驕傲和美好的事,就這樣頂住風雪,也不需要人人皆誇好,它就做它自己,所有的梅之風情,都糅合在這一種態度中,穩穩開放,自在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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