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原文

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原文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乍看是以淳樸、歡快的方式發出對人的真誠祝願。下面是詩歌原文,一起欣賞一下吧。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餵馬,劈柴,周遊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訊

  告訴他們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

  我將告訴每一個人

  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

  願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

  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

  我只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名家點評:

  《三月殤——評海子的短詩》:“人們說這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是海子詩篇中最明朗、最溫暖的一首。詩中有許多充滿希望的字眼……但是,在溫暖的春天裡,隱藏著冬天的訊息——一種隱隱作痛的危險與悲涼。原來這一切都是從明天起,而明天,詩人在哪裡呢?他給每一個陌生人祝福卻唯獨帶走了自己。塵世的幸福到底與海子無干,‘春暖花開’只是詩人臨行前的贈品。”

  劉真福《<面朝大海春暖花開>賞析》:有人分析海子說:“柔弱的第一自我和強悍的第二自我的長時間的衝突,使他的詩一再出現雅各布森所說的‘對稱’。”所謂“對稱”,無非指二重人格。也就是說,體現出外弱而內強的特點:詩之表有柔弱的外象,“餵馬,劈柴,周遊世界”,“面朝大海,春暖花開”,詞情輕柔而清淡,此詩之婉約風派者也;然而詩之心也有強悍的本質,言詞的.背後隱藏著一顆崇高、驕傲的心,“只願面朝大海”,讓人們看到海邊站立著一位遺世獨立的詩人形象,那是自封王者的形象。這種二重人格還可細分出:對眾人和世俗生活的親近與排拒,對現實生活體驗的喜悅與悲憂,在文情表現上的直致與含蓄……作進一步提煉,大約有三重意識:世俗意識,崇高意識,逃逸意識。這三重意識排在一起不太“和諧”,正好表明海子這首詩在情感的清純、明淨、世俗化的背後蘊蓄羞某些複雜性、矛盾性的東西。

  作者簡介:

  作者海子,本名查海生,生於安徽省安慶懷寧縣高河鎮查灣村。1979年考入北京大學法律系。1982年開始詩歌創作。1983年大學畢業,分配至中國政法大學校刊編輯部工作。1984年調至中國政法大學哲學系任教。其主要作品有:長詩《但是水,水》、長詩《土地》、詩劇《太陽》(未完成)、第一合唱劇《彌賽亞》、第二合唱劇殘稿、長詩《大扎撒》(未完成)、話劇《弒》及約200首抒情短詩。曾與西川合印過詩集《麥地之甕》。他曾於1986年獲北京大學第一屆藝術節五四文學大獎賽特別獎,於1988年獲第三屆《十月》文學獎榮譽獎。2001年4月28日,海子與詩人郭路生(食指)共同獲得第三屆人民文學獎詩歌獎。

  賞析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寫於海子臥軌自殺前兩個月。大海是海子詩中的核心意象,廣闊浩蕩,心曠神怡,生機勃勃,是安魂之鄉,是搏鬥之鄉,是理想之鄉,是海子作為“海之子”的精神歸宿,是他可以找到真正的幸福感的地方。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當然是一種海市蜃樓,然而這是海子所能感受到的一種明麗的幸福感受。

  一、文字昂揚

  這首詩以樸素明朗而又雋永清新的語言,唱出一個詩人的真誠善良。抒情主人公想要做“一個幸福的人”,願意把“幸福的閃電”告訴每一個人,即使是陌生人他都會真誠的祝願他“在塵世獲得幸福”。詩人想象中的塵世,一切都那樣新鮮可愛,充滿生機與活力,字裡行間透出積極、昂揚的情感。整首詩乍看是以淳樸、歡快的方式發出對世人的真誠祝願。

  二、內心悲涼

  雖然詩人在詩中想象著塵世的幸福生活,並用平白、溫暖的話語表達了對每一個人的真摯祝福,但我們仍舊分明感到在那份坦誠的語氣中隱含的憂傷。

  詩的第一章中詩人描繪的是他想象中的塵世生活。“餵馬,劈柴,周遊世界”“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幅圖景即便是塵世生活,也是一種充滿詩意的田園牧歌式的塵世生活:實在卻不乏閒適,清苦卻不乏浪漫。如果抒情主人公真的可以在這幅圖景的感召下走出封閉,擺脫孤獨,那麼的確可以算作“一個幸福的人”了。但是這一切憧憬卻被“從明天起”限制住了,“從明天起”意味著“今天”的不如意、不幸福,今天的註定孤獨、暗淡,註定無法融入塵世的幸福生活。

  詩的第三章,抒情主人公把三個最世俗化也是最真摯飛祝願留給了陌生的世人:“願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願你在塵世獲的幸福”,卻以一句“我只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最終把自己隔絕到了塵世生活之外。“只願”兩字猶言幸福是你們的,“我”情願獨面大海,背對世俗。他把幸福的祝福給了別人,自己卻難於在塵世找到幸福生活。聯想兩個月後詩人的自殺,讀者內心也會湧現一份悲涼。

  所以這首詩初讀來常常給人清新歡快的感覺,但是仔細品味,卻會發現有種苦澀的泉水隨詩句流過心底。

  三、悲從何來

  詩人的孤獨並不是由於他先於大眾覺醒而導致的遊離群體的孤獨,而是他有意把自己關注生存的困境和文化的困境中與世隔絕而導致的個人的孤獨,他的孤獨不是來自社會,而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曠古的悲劇情結的體現。

  海子的孤獨與悲涼感在他的很多詩歌(《死亡之詩》、《七月的大海》、《春天十個海子》、《思念前生》、《明天醒來我會在哪一隻鞋子裡》等等)中都有流露,如《死亡之詩(一)》:

  漆黑的夜裡有一種笑聲笑斷我墳墓的木板

  你可知道。這是一片埋葬老虎的土地

  正當水面上渡過一隻火紅的老虎

  你的笑聲使河流漂浮

  的老虎

  斷了兩根骨頭

  正當這條河流開始在存有笑聲的黑夜裡結冰

  斷腿的老虎順流而下,來到我的

  窗前。

  一塊埋葬老虎的木板

  被一種笑聲笑斷兩截

  詩人彷彿就是一隻獨來獨往的老虎,勇猛卻孤獨,不能融入人類的群體之中,只好拖著傷痕累累疲憊的身軀獨自行走在人世間,煢煢孑立。

  海子生前的好友、詩人西川曾回顧說:“海子沒有幸福地找到他在生活中的一席之地。這或許是由於他的偏頗。在他的房間裡,你找不到電視機、錄音機、甚至收音機。海子在貧窮、單調與孤獨中寫作,他既不會跳舞、游泳,也不會騎腳踏車。”從中我們可以體會到海子在獻身詩歌事業的同時是以犧牲塵世的日常生活為代價的。在《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中,詩人終於開始擬想塵世的幸福生活。然而,海子是一個沉湎於心靈的孤獨之旅的詩人。他所追求的“大詩”的理想,他對真理和永恆的超越性探究,他對生命的終極存在的關懷與眷顧,在某種意義上是與世俗生活無法共存的。因此,這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表達的“在塵世獲得幸福”的憧憬,只存在於詩人一時間的想象中。他把祝福更多地留給了世人,而詩人自己卻沒有(或不願)找到塵世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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