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聞王昌齡左遷龍標遙有此寄》鑑賞

李白《聞王昌齡左遷龍標遙有此寄》鑑賞

  【原文

  聞王昌齡左遷龍標遙有此寄

  李白

  楊花落儘子規啼,聞道龍標過五溪。

  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夜郎西!

  【鑑賞】

  上面這首七絕,是李白寫給他的好友王昌齡的。在盛唐詩壇上,王昌齡也是璀燦的群星之一,以寫邊塞題材著稱,特別擅長七絕。天寶初年,李白在長安供奉翰林時,與他便有密切的交往,這從李白集中另兩首詩的標題《同王昌齡送族弟襄歸桂陽》可以推見。王昌齡一生遭遇坎坷,《新唐書》卷二○三《文藝傳》說他“不護細行,貶龍標尉”,可見他的性格與李白的傲岸不羈有著相似之處。龍標即今湖南省芷江縣。王昌齡貶龍標尉的時間不可確考,有人推測大約在天寶七八年間。李白從天寶三年離京漫遊,此時正在揚州,聽到這個不幸的訊息,便題詩抒懷,遙寄給遠方的友人。

  這是一首短短四句的抒情短章,感情的分量卻相當沉重。它一開頭便擇取兩種富有地方特徵的事物,描繪出南國的暮春景象,烘托出一種哀傷愁惻的氣氛。楊花即柳絮。子規是杜鵑鳥的別名,相傳這種鳥是蜀王杜宇的精魂所化,鳴聲異常悽切動人。龍標在這裡指王昌齡,以官名作為稱呼是唐以來文人中的.一種風氣。五溪為湘黔交界處的辰溪、酉溪、巫溪、武溪、沅溪;在唐代,這一帶還被看作荒僻邊遠的不毛之地,也正是王昌齡要去的貶所。讀了這兩句詩,我們不難想象出:寄遊在外的詩人,時當南國的暮春三月,眼前是紛紛飄墜的柳絮,耳邊是一聲聲杜鵑的悲啼。此情此景,已夠撩人愁思的了,何況又傳來了好友遠謫的不幸訊息?這起首二句看似平淡,實際卻包含著比較豐富的內容,起到多方面的作用:它既寫了時令,也寫了氣氛,既點明題目,又為下二句抒情張本。

  “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夜郎西”二句緊承上文,集中抒寫了詩人此時此地的情懷。“君”字一作“風”。這裡所謂“夜郎”並不是指漢代的夜郎國,而是指隋代的夜郎縣,其地當在今湖南辰溪一帶(見《輿地紀勝》卷七十一);而龍標恰恰在辰溪以西,所以才有“直到夜郎西”的說法。句中“愁心”二字也是蘊藏著豐富內容的,值得細細玩味。詩人為什麼滿懷愁思呢?不妨說,這裡既有對老友遭遇的深刻憂慮,也有對當時現實的憤慨不平,有懇切的思念,也有熱誠的關懷。王昌齡貶官前為江寧丞,去龍標是由江寧溯江而上的(見傅璇琮《唐代詩人叢考》);遠在揚州、行止不定的詩人自然無法與老友當面話別,只好把一片深情託付給千里明月,向老友遙致思念之憂了。借明月以抒發旅思鄉愁懷舊念遠的感情,這種聯想和表現手法在李白以前的詩作中便不止一次地出現過。鮑照詩:“三五二八時,千里與君同。”湯惠休《怨詩行》:“明月照高樓,含君千里光。”南朝樂府《子夜四時歌》中也有“仰頭看明月,寄情千里光”之句。但拿它們和李白這兩句詩相比,李詩可以說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前代詩人還只是在看到明月之後聯想到異地的親友或進而想託明月寄去自己的一片深情,而李白在這裡不僅要託月寄情,而且要讓明月作為自己的替身,伴隨著不幸的友人一直去到那夜郎以西邊遠荒涼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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