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如夢令》藝術魅力分析--綠肥紅瘦

李清照《如夢令》藝術魅力分析--綠肥紅瘦

  引導語:《如夢令·昨夜雨疏風驟》是宋代女詞人李清照的早期詞作,這首詩具有濃郁的神秘色彩,即使放在全人類的文學史上,也算是最神秘的作品之一。下面是這首詩的藝術魅力分析,與大家分享閱讀學習。

  李清照詞《如夢令》曰: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對於這首詞,通常的解釋是:詞人李清照認為,經過昨夜的風雨,海棠樹“應是綠肥紅瘦”,“捲簾人”“卻道海棠依舊”,表明“捲簾人”是愚鈍的。

  更有學者為“捲簾人”到底是丫鬟還是李清照的丈夫趙明誠而爭論不休。

  一旦陷入到這種常識性的思維方式,這首詞的藝術奧秘就永遠得不到揭示了。

  如果“應是綠肥紅瘦”是李清照的揣測,如果李清照想根據這個揣測來否定“卷廉人”根據自己親眼所見而得出的判斷,那麼,李清照是不是太主觀了一些呢?她為什麼不親自去看一眼近在咫尺的“海棠”,而只是滿足於說一說“應是綠肥紅瘦”這種不鹹不淡的話呢?再粗陋的直接觀察,比起躺在床上的想當然,不是更可靠一些嗎?

  在分析一件作品時把作者拉進來,是不必要的。詞中與“捲簾人”相對的人,不應該認為是李清照,而是“問者”.認為“捲簾人”是趙明誠或者一個丫鬟,都是外行的,實際上,這個“捲簾人”只是一個根據自己的眼睛去回答“問者”所提問題的人,也就是客觀性或者正確性的象徵。

  “海棠依舊”乃是“捲簾人”提供的正確答案。漢語中的“卻”字,包含了“出人意料”、“不符合常情”的意思。“海棠依舊”是正確答案,但卻顯得不符合常情,而符合常情的答案只能是“綠肥紅瘦”了。“符合常情的說法並不就是正確的說法”,這是這首詞隱隱約約透露出來的“真理”。“應是綠肥紅瘦”的完整含義是:按照常人的見解,“應是綠肥紅瘦”啊!

  對於這首詞來說,最重要的問題是:在“試問卷簾人”的時候,這個“問者”是希望“捲簾人”回答“海棠依舊”,還是回答“綠肥紅瘦”?

  只能是前者。

  這首詞的前兩句,其中的奧秘與重要性,從來都沒有引起學者們的足夠注意。

  “雨疏風驟”,這個“疏”指的是“小”,如果換成“雨大風驟”,也就顯得平常了,因為“雨大風驟”幾乎是必然地會導致“綠肥紅瘦”的後果,至於“雨疏風驟”可就不一定了。“問者”知道“昨夜雨疏風驟”的事實,所以也就知道有“海棠依舊”的可能性。

  對於“濃睡不消殘酒”,學者們通常的解說是:李清照因為傷春而飲酒以至於醉,飽睡了一個晚上,醒來後仍有醉意,云云。但這樣的解說,與李清照隨即就“海棠是否依舊”的問題而去“試問卷簾人”,又有什麼關係?是因為李清照此時醉得起不了床,所以只好請“捲簾人”代勞嗎?但一個爛醉的人一開口就問別人“海棠是否依舊”,是不是太離奇了一些呢?

  通常的說法是:“濃睡消殘酒”,現在“問者”偏偏有“濃睡不消殘酒”的切身體驗,與常識針鋒相對。到底是常識正確,還是“問者”的切身體驗正確呢?

  “問者”沒有直接去證明自己的體驗正確,而是根據自己的體驗作出推論:既然“濃睡”不能“消殘酒”,那麼,“昨夜”的“雨疏風驟”也就可能不會凋零鮮花,這個推論正確不正確?與其自己親自去檢驗,不如讓別人代勞,因為這樣可以確保觀察的客觀性,而一旦我們的推測得到客觀的驗證,我們將是何等地得意洋洋!

  學者們把兩個“知否”理解為李清照對“捲簾人”的責備,現在,我們卻從中聽出了這樣的隱秘聲音:昨天晚上,又是大風來又是(小)雨,按照常識,那些海棠“應是綠肥紅瘦”,但根據我的親身體驗“濃睡不消殘酒”,就應該得出“海棠依舊”的結論,到頭來,是常識可靠,還是體驗可靠?大家來看吧!大家來看吧!

  把這首詞加以簡化,它就成了一首“興體詩”:濃睡不消殘酒,“雨疏風驟”沒有讓海棠“綠肥紅瘦”。

  這首《如夢令》具有濃郁的神秘色彩,即使放在全人類的文學史上,也算是最神秘的作品之一。

 

  李清照《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賞析

  《如夢令》

  李清照

  常記溪亭日暮,

  沉醉不知歸路。

  興盡晚回舟,

  誤入藕花深處。

  爭渡,爭渡,

  驚起一灘鷗鷺。

  賞析:

  《如夢令》,寫的是詞人一次郊遊歸途中匆忙間“誤入藕花深處”的事。稍加品味,詞人心中的無比喜悅可以悟得。去野外風景絕妙處“溪亭”遊玩應該歡快,因為歡快就喝過頭了酒,因為醉酒後沉沉睡去在太陽快落山時醒來才匆忙駕船回家;這喝酒是助興,喝醉酒是爽朗盡興。“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表明臨出荷花蕩還賞看到了滿灘鷗鷺從蕩中齊飛出的壯觀場面;即惟其晚歸才見到了這平時難得見到的美妙畫面,心情定然轉生愉快。歸結起來,青年時期李清照的生活由自己意願而定,大抵以美滿盡興為終極追求目標,人生瀟灑,情趣率真。

  詞中只是寫到“滿心歡樂”嗎?筆者認為,“驚險刺激”在文字中也多有交待。一個青年女子郊遊到“日暮”,路途行走就有不便,此一險;因為“沉醉”於酒恰才醒來,頭腦昏昏沉沉,又加上天已擦黑,辨不清方向,此二險;荷花蕩水域到處荷到處花,本想撐船回家卻終於“誤入藕花深處”離開家裡反而更遠,此三險;天黑心慌,手忙腳亂,“驚起一灘鷗鷺”的同時也極有可能就驚嚇了自己,此四險……而所有這些,倘湊巧造成自己醉眼心慌、手忙腳亂而哐鐺入水,則是天大的驚險。以致於如今追憶起來,仍然心悸而魄動;這從詞的開頭“常記”一詞可以體會出來。

  詞人在對暮歸途中迷路的`描述,用“爭渡,爭渡”這種反覆的修辭手法,活畫了她的焦慮慌張及手腳並用划船的情形。請看,詞人怎能不急呢?連鷗鷺水鳥也倦飛而歸巢,而自己竟然迷路了。因此,描述那種水鳥成片驚起的動作形象實在是反映自己心情的焦灼,或者說,“滿灘鷗鷺”驚飛正是詞人意亂神散情形的映襯,以景襯情,寫照真實。

  要說詞中要“喜悅”有“喜悅”,要“驚險”有“驚險”。而這個“喜悅”有“喜悅”本身的“喜悅”,也有“驚險”中孕育的“喜悅”;同樣的道理,“驚險”本身固然“驚險”,就是沒在“誤入”之前已是包孕了“驚險”。即“喜悅”、“驚險”不是割裂開來而是相互關聯又相互交融的。

  讓我們再來總觀該詞,詞語“常記”表達的資訊是什麼呢?第一,詞人仍然是在青年時寫作該小令;第二,詞人是在很多年後的中老年時期寫作了該詞。如果屬於第一種情況,無非是寫郊遊的開心快樂以及歸程的驚險刺激;倘是第二種情況,那麼第一種情況包容的含義理所當然地應該具有,似乎還應該包括“青年時歡樂是歡樂,驚險刺激也仍然是歡樂”,因為中老年的李清照飽受戰亂和喪夫之苦,心情自然是極度淒涼,人也就衰弱;故即使想率性有所作為也提不起精神來,去冒險掠奇尋賞新鮮味就更沒有膽量了。從這個意義上來看,“常記”坐實而落在中老年李清照的腦瓜和視野中似乎更為覺得合理些。即一旦上述第二種情況的設想果真成立,該曲詞作所包藏的意蘊就有了三層:①歡樂;②驚險;③悽切。

  要說明的是以“悽切”來燭照該詞,不但不會大殺“歡樂”的風景,而且還會使“歡樂”更顯得可貴無比。也即以“歡樂”去寫“淒涼”,李清照南渡後的“淒涼”幾至極點。正因為“歡樂”不再,“淒涼”就滿心滿懷。常常追憶“歡樂”,只能惹動“淒涼”更轉為“悽慘”。

  李清照《如夢令》小詞既歡樂開心,又驚險刺激,還悽切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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