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騷》的寫作特點及賞析

《離騷》的寫作特點及賞析

  《離騷》在當時雖然未必能唱,但是由於這種體裁本身與民間歌曲有一定的關係,所以它本身也具有優美的節奏聲調,也就是說具有音樂美。下面是《離騷》的寫作特點及賞析,和小編一起來看看吧。

  《離騷》的寫作特點

  1、《離騷》是一篇具有深刻現實性的積極浪漫主義作品。它發展了我國古代人民口頭創作——神話的浪漫主義,成為我國文學浪漫主義的直接源頭。它大量地採用了浪漫主義的表現手法,這突出地表現在詩人的馳騁想象,糅合神話傳說、歷史人物和自然現象的編織幻想的境界。它還常常用誇張的手法突出事物的特徵,把詩人品格刻畫得異常的崇高,具有浪漫主義特質。

  2、《離騷》的另一藝術特色是比興手法的廣泛運用。它“依詩取興,引類比喻”,繼承了《詩經》的比興傳統,而又進一步反之了它。《詩經》的比興大都比較單純,用以起興和比喻的事物還是獨立存在的客體;《離騷》的比興卻與所表現的內容合而為一,具有象徵的性質。《詩經》中的比興往往只是一首詩中的片段,《離騷》則在長篇鉅製中以系統的一個接一個的比興來表現它的內容。

  3、抒情詩一般篇幅短小,沒有故事情節。《離騷》不只篇幅宏偉,而且由於前一部分是在詩人大半生歷史發展的廣闊背景上展開抒情,後一部分又編造了一系列幻境,便使它有了故事情節的成分。這種內容和結構上的態度,就是波瀾起伏、百轉千回,看似乎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轉眼卻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境界。

  4、《離騷》一面採用民歌的形式,一面又汲取了散文的筆法,把詩句加長,構成巨排內,既有利於包含豐富的內容,又有力地表現了奔騰澎湃的感情。《離騷》基本上是四句一章,字數不多,亦多偶句,形成了錯落中見整齊,整齊中又富有變化的特點。

  《離騷》賞析

  《離騷》是屈原的代表作,是我國古代最長的一首抒情詩,共三百七十三句,二千四百九十字。這是一首浪漫主義傑作,在這首詩中,詩人的崇高理想和火熱的感情,迸發出了異常燦爛的光采。

  《離騷》的命名,司馬遷解釋為“猶離憂也”,漢代班固在《離騷贊序》裡也說:“離,猶遭也;騷,憂也。明己遭憂作辭也。”這是漢代人從文字本義所得出的解釋。詩裡敘述了詩人的所以“遭憂”和反覆曲折地表達了他的憂心之深,因此在這首抒情詩裡,含有不少敘事的成分。這首詩幾乎可以看作詩人的“自敘傳”,它曲折盡情地寫出了詩人大半生的思想和行事。

  這首詩可分為八個部分。第一部分敘述他的家世、出生和他自幼的抱負;第二部分寫他在政治上的遭遇;第三部分寫他遭受迫害以後的心情,表示他堅持理想,至死不屈;第四部分寫女嬃勸他不必“博謇好修”,他就向傳說中的古帝重華陳辭,正面地說出他的政治理想;第五部分寫他在心情抑鬱,無可告愬之下,幻想上天入地,尋求瞭解他的人;第六部分寫他的矛盾心情;他問靈氛和巫咸;冀求得到指引,靈氛勸他離開楚國,巫咸勸他留下來再作打算,但環顧楚國政治情形,卻又使他失望;第七部分寫他幻想離開楚國遠遊,但終於依戀不捨;第八部分是“亂辭”,表示要以死來殉他的理想。

  《離騷》表現了詩人眷念祖國和熱愛人民的胸懷。屈原是一個偉大的愛國詩人,有著宏偉的抱負。他想重新整理政治,挽救楚國的危亡:“惟黨人之偷樂兮,路幽昧以險隘。豈餘身之憚殃兮,恐皇輿之敗績”並且還願意奮身而起,作楚王的先驅:“乘騏驥以馳騁兮,來,吾道夫先路!”

  他的目的不止在於挽救楚國的危亡,還想讓楚國強大起來,從而實現中國的統一。統一中國,這是當時人民的願望,也是有遠見的人物的共同理想。屈原在《離騷》裡,時常提到堯、舜、禹、湯、周文王等,就是想讓楚懷王以他們為榜樣。當時的儒家是提出這些人物來加以理想化,希望統治者要像這些理想人物一樣來統一中國的。屈原這種思想是當時愛國思想的一種最高的表現,他不僅想使他的祖國成為強國,而且要讓他的祖國來完成當時偉大的歷史使命。

  《離騷》還表現了詩人堅持理想、憎惡黑暗、嫉惡如仇的的精神。詩人的理想在楚國腐朽統治集團的阻力下不能實現,他憤怒地斥責了楚國統治集團;還這樣描述了他自己的情操和耿介之志:

  忽馳騖以追逐兮,非餘心之所急;

  老冉冉其將至兮,恐脩名之不立。

  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苟餘情其信姱以練要兮,長顑頷亦何傷!

  擥木根以結兮;貫薜荔之落蕊;

  矯菌桂以紉蕙兮,索胡繩之。

  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

  雖不周於今之人兮,願作彭咸之遺則。

  ……

  詩人寫自己早晨飲木蘭花上墜下的露水,晚間食秋菊初開的花朵;身上佩帶著薜荔、菌桂,胡繩等香花編成的裝飾,用來比喻自己的高潔。和那些統治集團人們的貪婪、嫉妒、馳騖、追逐相比,更襯托出了詩人對於那些醜惡靈魂的鄙視。接著詩人在斥責了統治集團的“謠諑”和“偭規矩而改錯”後,又寫他自己的絕不妥協: “鷙鳥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

  屈原作品裡的思想光采正是這樣表現的:他十分憎恨腐朽的統治集團,憎恨他們,是為了保護自己美好的思想。正因為這樣,憎恨就愈深。他不只是對於腐朽的統治集團揭露和鞭撻,而在揭露和鞭撻時,還舉出自己美好的理想,這就更顯出了被揭露者的醜惡,鞭撻也愈重。

  這篇作品整個說來都具有強烈的浪漫主義色彩,在後半部裡,這種色彩更濃烈。詩人在前面寫他的生平經歷、政治理想以及對於黑暗政治的揭露等,多系實寫。但其中採用了一些“比興”手法,它和《詩經》中的“起興”完全不同,也不是單純的比喻,它所用來比喻的形象中,包含了一種幽遠的意境:

  紛吾既有此內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扈江蘺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汩餘若將不及兮,恐年歲之不吾與。朝搴阰之木蘭兮,夕攬洲之宿莽。

  制芰荷以為衣兮,集美蓉以為裳。不吾知其亦巳兮,苟餘情其信芳。詩人在作品裡寫他對於種種香草幽花的癖愛,這是用來比喻他的志潔行芳,人們在讀到這些詩句時,不只是感受到花草的色和香,更重要的是覺得被一種深遠的意境所吸引住。“江蘺”、“辟芷”、“秋蘭”、“芰荷”、“芙蓉”,這些生長在水國深巖的幽花香草,本來容易把人們的心情引到奇麗的幻想境界。詩人用它們來象徵高潔的品德,披戴著它們,就是象徵他的被服德義。這就寫出了詩人的高潔的動人的形象。

  但《離騷》的浪漫主義最重要的`特色還不在此。是重要的特色在於詩人的筆鋒底下,大量驅使神話傳說、歷史人物、日月風雲、山川流沙等,構成了一幅異常雄奇壯麗的完整的圖畫。如詩人寫他的理想不能實現而又無人能瞭解他,在無可奈何的情緒下,幻想駕著鸞凰、鳳鳥、乘風飛上天空,尋天帝去傾訴:

  朝發軔於梧兮,夕餘至乎縣圃,欲少留此靈瑣兮,日忽忽其將暮。吾令羲和弭節兮,望崦嵫而勿迫;路曼曼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飲餘馬於咸池兮,總餘轡乎扶桑,折若木以拂日兮,聊逍遙以相羊。前望舒使先驅兮,後飛廉使奔屬;鸞皇為餘先戒兮,雷師告餘以未具。吾令鳳鳥飛騰兮,繼之以日夜;飄風屯其相離兮,帥雲霓而來御;紛總總其離合兮,斑陸離其上下。

  這一段所寫的意境極其開闊宏偉。詩人幻想他早晨離開南方的蒼梧,日落以前就到了西北的崑崙山上。他還叫太陽神緩轡徐行,要趁日落以前去“上下求索”。他在太陽沐浴的咸池飲馬,在太陽所經的扶桑歇息。跟隨他的有月神、風神、鸞皇,雷師等一大群的神物。聲勢十分煊赫。

  不獨這一段的描寫是這樣,還有大量的描寫也是這樣。宇宙間一切奇麗的景象,他都能使它奔赴到他的筆端。

  《離騷》裡面還有一些地方抒寫詩人的幽獨的情懷,和上面那些又有不同:

  朝吾將濟於白水兮,登閬風而緤馬。忽反顧以流涕兮;哀高丘之無女!

  勉遠逝而無狐疑兮,孰求美而釋女(汝)?何所獨無芳草兮,爾何懷乎故宇!

  這些句子能使人迴腸蕩氣,顯出了作品中的另外一種深婉的感情。

  屈原在《離騷》中藉助於神話傳說和宇宙間奇麗景象來抒發他的悲憤,他在現實中失望了,就幻想到神界去漫遊。但是,幻想總不能消除他在現實中的憤懣,因此詩中寫到十分絢爛之處時,緊接著就描寫了他失望的心情,如寫他駕著鸞凰、鳳鳥飛向天空,叫天上的“帝閽”開門,而“帝閽”卻是“倚閶闔而望予”,他在日色昏黃中,只好“結幽蘭而延佇”。又如寫他一路車馬喧闐,轉道崑崙,行過流沙,指向西海時,在光明的天空中忽然看見故鄉而悲傷起來。作品裡面錯綜複雜地寫出了詩人的滿腔悲憤的心情。同時又寫得反覆曲折,有抑揚頓挫之妙。

  《離騷》是一首極富有變化的詩篇,它把事實的敘述、幽獨的抒懷和幻想的描寫等交織在一起,波瀾壯闊而又結構完美。全詩每一部分都優美動人,合起來又是一個雄奇壯美的和諧的完滿的整體。只有具有那樣熱愛祖國堅持理想的最充沛和最激烈的感情,才能寫出這樣偉大的篇章來。

 《離騷》賞析

  忠怨之情是長詩《離騷》的一條主線,而從全詩結構上看,則可以分為兩大層次,即從開篇到“豈餘心之可懲”,可以視為詩篇的前半部分,這一部分主要寫詩人矢志報國,高潔自守所遇到的矛盾和不公正的待遇,充分表現了抒情主人公與楚國黑暗現實的衝突;從女?的責難至篇末,則主要寫詩人遭到迫害以後,繼續求索的精神和所引動起來的內心衝突,以至於最後的抉擇。從藝術手法來說,前半部分雖然也有藝術誇張,並運用了許多象徵手法,但基本上是詩人現實生活的經歷,是實寫;而後半部分,則主要把熾烈的感情化為超現實的想像,表現了詩人的心路歷程,表現了一個苦悶的靈魂,上天下地的求索精神,是虛寫。

  掌握了長詩《離騷》這一結構層次,我們再來具體分析一下它的內在邏輯,亦即詩篇中抒情主人公的思想感情軌跡,以及起伏於全詩中的細微的心理描寫。

  長詩《離騷》的開端就是很奇特的。詩人首先以十分莊重而自矜的口吻,自敘了高貴的出身,奇異的生日,以及由於父親對自己莫大期望而賜予的“美名”。前人分析說:“首溯其本及始生之月日而命名命字,鄭重之體也。”(清顧天成《離騷解》)誠然,開篇起始的八句,感情是很肅穆的,含蘊是深邃的。他強調自己與楚王同宗共祖(“帝高陽之苗裔”),意在表明自己對楚國的興亡負有義不容辭的責任,同時也為他的至死不能去國埋下了伏線。他自道奇異的生辰,美好的名字,也正是在表現他的尊貴不凡和具有崇高的理想。“名餘曰正則兮,字餘曰靈均”。正則,正道直行,嚴於律己;靈均,稟賦良善,公平均一。這是親人對他的期望,也是他一生所恪守的信條。總之,這起始的八句,就為他一生的自尊自重自愛(“忽馳騖以追逐兮,非餘心之所急”,“寧溘死以流亡兮,餘不忍為此態也”,“民生各有所樂兮,餘獨好修以為常”)定下了基調。接著詩人表白了自己的品德、才能和理想,並以萬分急迫的心情表達了自己獻身君國的願望。

  “汩餘若將不及兮,恐年歲之不吾與。”

  這是對自己的。他擔心時光飛逝,自己為國家做不成事業。因此他不滿足於先天的“內美”,還“重之以修能”,朝夕充實、提高自己,以便奉獻於祖國。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這是對楚王(“美人”)。他擔心楚王不能及時奮進,耽誤了楚國的前途。兩個“恐” 字,充分表達了詩人對國事的危機感,特別是詩人為祖國的前途而焦慮,為祖國的命運而擔憂的急迫心情。他寄希望於楚王,他勸導楚王“撫壯而棄穢”,願為楚王 “導夫先路”,希望日益衰敗的楚國,重新振興,恢復到開國盛世的那種局面:

  “豈餘身之憚殃兮,恐皇輿之敗績。忽奔走以先後兮,及前王之踵武。”但詩人的這一片赤忠之心,卻並沒有得到應有的理解和支援。相反的卻因觸犯了守舊貴族的利益,而招來了重重的打擊和迫害。詩篇展現了楚國社會的一片令人窒息,令人憤慨的圖景。楚王昏庸不察,信讒多變(“荃不察餘之中情兮,反信讒而怒”, “初既與餘成言兮,後悔遁而有他”);“群芳”(培植的人才)隨風轉舵,墮落變質(“雖萎絕其亦何傷兮,哀眾芳之蕪穢”);朝廷群小“貪婪”、“嫉妒”,蔽美稱惡,無所不為。黑暗的現實構成了“歷史的必然要求”與詩人的愛國理想“不可能實現”的悲劇性的衝突。詩人於是感到苦悶、孤獨、憤懣,以至強烈的失望。但詩人是堅決不屈服的,在詩篇中他反覆申說了對自己的理想、信念和人格操守至死而不悔的決心:“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寧溘死以流亡兮,餘不忍為此態也”,“民生各有所樂兮,餘獨好修以為常;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餘心之可懲”。詩人是要誓死堅持自己的理想和信仰,誓死保持自己人格的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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