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子詠梅原文翻譯以及賞析 陸游

卜算子詠梅原文翻譯以及賞析 陸游

  陸游一生酷愛梅花,寫有大量歌詠梅花的。而這一首詠梅的詞,也是陸游自己的詠懷之作。全詩如下:

  卜算子·詠梅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註釋】

  ①卜(bǔ)運算元·詠梅:選自吳氏雙照樓影宋本《渭南詞》卷二。“卜算子”是詞牌名。又名《百尺樓》《眉峰碧》《楚天遙》《缺月掛疏桐》等。萬樹《詞律》卷三《卜算子》:“毛氏雲:‘駱義鳥(駱賓王)詩用數名,人謂為“卜算子”,故牌名取之。’按山谷詞,‘似扶著賣卜算’,蓋取義以今賣卜算命之人也。”

  ②驛(yì)外:指荒僻、冷清之地。驛:驛站,供驛馬或官吏中途休息的專用建築。

  ③斷橋:殘破的橋。一說“斷”通“籪”,籪橋乃是古時在為攔河捕魚蟹而設籪之處所建之橋。

  ④寂寞:孤單冷清。

  【譯文】

  驛站之外的斷橋邊,梅花孤單寂寞地綻開了花,無人過問。暮色降臨,梅花無依無靠,已經夠愁苦了,卻又遭到了風雨的摧殘。

  梅花並不想費盡心思去爭豔鬥寵,對百花的妒忌與排斥毫不在乎。即使凋零了,被碾作泥土,又化作塵土了,梅花依然和往常一樣散發出縷縷清香。

  【賞析】

  這首《卜算子》以“詠梅”為題,這正和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濂溪先生(周敦頤)以蓮花自喻一樣,作者亦是以梅花自喻。陸游曾經稱讚梅花“雪虐風饕愈凜然,花中氣節最高堅”(《落梅》)。梅花如此清幽絕俗,出於眾花之上 ,可是如今竟開在郊野的驛站外面 ,破敗不堪的“ 斷橋”,自然是人跡罕至、寂寥荒寒、梅花也就倍受冷落了。從這一句可知它既不是官府中的梅,也不是名園中的梅,而是一株生長在荒僻郊外的“野梅”。

  它既得不到應有的護理,更談不上會有人來欣賞。隨著四季的代謝,它默默地開了,又默默地凋落了。它孑然一身,四顧茫然——有誰肯一顧呢,它可是無主的梅呵 。“寂寞開無主”這一句,詞人將自己的感情傾注在客觀景物之中,首句是景語,這句已是情語了。

  日落黃昏,暮色朦朧,這孑然一身、無人過問的梅花,何以承受這淒涼呢?它只有“愁”——而且是“獨自愁”,這與上句的“寂寞”相呼應。驛外斷橋、暮色、黃昏 ,本已寂寞愁苦不堪,但更添悽風冷雨,孤苦之情更深一層 。“更著”這兩個字力重千鈞,前三句似將梅花困苦處境描寫已至其但二句“更著風和雨”似一記重錘將前面的“極限”打得崩潰。這種愁苦彷彿無人能承受 ,至此感情渲染已達高潮,然而儘管環境是如此冷峻,它還是“開”了!它,“ 萬樹寒無色 ,南枝獨有花”(道源);它,“萬花敢向雪中出 ,一樹獨先天下春”(楊維楨 )。上闋四句,只言梅花處境惡劣、於梅花只作一“開”字,但是其倔強、頑強已不言自明。

  上闋集中寫了梅花的困難處境 ,它也的確還有“ 愁”。從藝術手法說,寫愁時作者沒有用詩人、詞人們那套慣用的比喻手法,把愁寫得象這象那,而是用環境、時光和自然現象來烘托。況周頤說 :“詞有淡遠取神 ,只描取景物 ,而神致自在言外,此為高手 。”(《蕙風詞話》)就是說 ,詞人描寫這麼多“景物”,是為了獲得梅花的“ 神致”;“深於言情者,正在善於寫景”(田同之《西圃詞說》)。上闋四句可說是“ 情景雙繪”。讓讀者化一系列景物中感受到作者的特定環境下的心緒——愁!也讓讀者逐漸踏入作者的心境。這著實、妙!

  下闋,託梅寄志。

  梅花 ,它開得最早 。“ 萬木凍欲折,孤根暖獨回”(齊已);“ 不知近水花先發,疑是經冬雪未消”(張謂)。是它迎來了春天。但它卻“無意苦爭春”。

  春天 ,百花怒放 ,爭麗鬥妍,而梅花卻不去“苦爭春”,凌寒先發,只有迎春報春的赤誠。“苦”者,抵死、拼命、盡力也。從側面諷刺了群芳。梅花並非有意相爭 ,即使“群芳”有“妒心”,那也是它們自己的事情,就“一任”它們去嫉妒吧。在這裡,寫物與寫人,完全交織在一起了。草木無情,花開花落,是自然現象。其中卻暗含著作者的'不幸遭遇揭露了苟且偷安的那些人的無恥行徑。說“爭春”,是暗喻人事;“ 妒”,則非草木所能有。這兩句表現出陸游性格孤高,決不與爭寵邀媚、阿諛逢迎之徒為伍的品格和不畏讒毀、堅貞自守的崚嶒傲骨。

  最後幾句,把梅花的“獨標高格”,再推進一層:“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前句承上闋的寂寞無主、黃昏日落、風雨交侵等悽慘境遇。這句七個字四次頓挫:“ 零落”,不堪雨驟風狂的摧殘,梅花紛紛凋落了 ,這是第一層。落花委地,與泥水混雜,不辯何者是花,何者是泥了,這是第二層。從“碾”字,顯示出摧殘者的無情,被摧殘者的悽慘境遇,這是第三層。結果呢,梅花被摧殘、被踐踏而化作灰塵了。這是第四層。看,梅花的命運有多麼悲慘,簡直不堪入目令人不敢去想像。讀者在此時已融入了字裡行間所透露出的情感中。但作者的目的決不是單為寫梅花的悲慘遭遇,引起人們的同情;從寫作手法上來說,仍是鋪墊,是蓄勢,是為了把下句的詞意推上最高峰。雖說梅花凋落了,被踐踏成泥土了,被碾成塵灰了,請看,“只有香如故”,它那“別有韻致”的香味 ,卻永遠“如故”,仍然不屈服於寂寞無主、風雨交侵的威脅,只是儘自己之能,一絲一毫也不會改變。

  即使是凋落了,化為“塵”了,也要“香如故”末句具有扛鼎之力,它振起全篇,把前面梅花的不幸處境,風雨侵凌,凋殘零落,成泥作的淒涼、衰颯、悲慼,一股腦兒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正是“末句想見勁節 ”(卓人月《 詞統 》)。而這“勁節”得以“ 想見”,正是由於此詞十分成功地運用比興手法作者以梅花自喻,以梅花的自然代謝來形容自己。此時,已將梅花人格化 。“ 詠梅”,實為表白自己的思想感情,給我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成為一首詠梅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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