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晚登城北門_陸游的詩原文賞析及翻譯

秋晚登城北門_陸游的詩原文賞析及翻譯

  秋晚登城北門

  宋代陸游

  幅巾藜杖北城頭,卷地西風滿眼愁。

  一點烽傳散關信,兩行雁帶杜陵秋。

  山河興廢供搔首,身世安危人倚樓。

  橫槊賦詩非復昔,夢魂猶繞古梁州。

  譯文

  一幅頭巾,一根藜杖,深秋傍晚獨登上城北門樓:西風捲地,百草凋零,滿眼秋色勾起我滿腹煩愁。

  一點烽火,報傳著大散關口的敵情戰況,兩行雁陣,帶來了長安杜陵的秋意濃厚。

  眼望破碎的山河呵,常令人心中不安頻頻搔首;想起身世的安危呵,倚樓間百感交集湧上心頭。

  如今,已不再是當年橫戈馬上,軍中賦詩的光景,可時時刻刻魂繞夢縈的,仍是那古時的梁州!

  註釋

  幅巾:古代男子用絹一幅束頭髮,稱為幅巾。藜:草本植物,用它的莖做成的手杖叫“藜杖”。

  卷地:貼著地面迅猛向前推進。

  散關:即大散關,位於寶雞市南郊秦嶺北麓。

  杜陵:今陝西省西安市東南。詩人用杜陵借指長安,長安為宋以前多代王朝建都之地,故在這裡又暗喻故都汴京。秋:在這裡既指季節,也有歲月更替的意思。

  山河興廢:指北方淪陷區至今還沒有收復。興廢,這裡偏用“廢”字。供,令人,使人。

  身世:指詩人所處的時代及自身的遭遇。

  橫槊賦詩:意指行軍途中,在馬上橫戈吟詩。

  夢魂:古人以為人的靈魂在睡夢中會離開肉體,故稱“夢魂”。梁州:古九州之一,這裡指關中地區。

  賞析

  這首詩主要是詩人登城所見所想,敘事與抒情的結合是這首詩最大的特色。頭兩句敘出遊地點、時間及感受,點明題旨。第二聯抒寫自己遠望烽火、仰觀雁陣所興起的失地之愁。第三聯由失地而想到國家的`命運與自身的遭際。最後一聯寫自己對“橫槊賦詩”往事的追憶和壯志難酬的悲哀痛苦。全詩以詩人之“愁”貫穿全篇,感情激憤,意想沉痛,愛國熱情躍然紙上。

  首句“幅巾藜杖北城頭”,這句詩描繪了詩人的裝束和出遊的地點,反映了他當時閒散的生活,無拘無束和日就衰頹的情況。“卷地西風滿眼愁”是寫詩人當時的感受。當詩人登上北城門樓時,首先感到的是卷地的西風。“西風”是秋天的象徵,“卷地”,生動形容了風勢猛烈。時序已近深秋,西風勁吹,百草摧折,寒氣襲人,四野呈現出一片肅殺景象。當這種蕭條淒涼景象映入詩人眼簾時,愁緒不免襲上心來。“滿眼愁”,正是寫與外物相接而起的悲愁。但詩人在登樓前內心已自不歡,只有心懷悲愁的人,外界景物才會引起愁緒。所以與其說是“滿眼愁”,勿寧說是“滿懷愁”。“滿眼愁”在這裡起承上啟下的作用,而“愁”字可以說是詩眼。它既凝聚著詩人當時整個思想感情,全詩又從這裡生髮開來。這句詩在這裡起到了點題的作用。

  “一點烽傳散關信,兩行雁帶杜陵秋。”這兩句是寫對邊境情況的憂慮和對關中國土的懷念。大散關是南宋西北邊境上的重要關塞,詩人過去曾在那裡駐守過,今天登樓遠望從那裡傳來的烽煙,說明邊境上發生緊急情況。作為一個積極主張抗金的詩人,必會感到深切的關注和無窮的憂慮。這恐伯是詩人所愁之一。深秋來臨,北地天寒,鴻雁南飛,帶來了“杜陵秋”的資訊。古代有鴻傳書的典故。陸游身在西南地區的成都,常盼望從北方傳來好訊息。但這次看到鴻雁傳來的卻是“杜陵秋”。“杜陵秋”三字,寄寓著詩人對關中失地的關懷,對故都淪陷的懷念之情。遠望烽火,仰視雁陣,想到歲月空逝,興復無期,不覺愁緒萬千,湧上心頭。

  “山河興廢供搔首,身世安危入倚樓。”這聯詩句,抒發了詩人的憂國深情。作者在此發問:國家可興亦可廢,而誰是興國的英雄?時代可安亦可危,誰又是轉危為安、扭轉乾坤的豪傑?山河興廢難料,身世安危未卜,瞻望前途,令作者搔首不安,愁腸百結。再看,自己投閒置散,報國無門,只能倚樓而嘆了。

  “橫槊賦詩非復昔,夢魂猶繞古梁州。”這—聯既承前意,又總結全詩。“橫槊賦詩”,語出元振稹《唐故撿校工部員外郎杜君墓系銘並序》“曹氏父子鞍馬間為文,往往橫槊賦詩。”其後蘇拭在《前赤壁賦》中也曾寫過“橫槊賦詩,固一世之雄也。“橫槊賦詩”在這裡借指乾道八年(1172年)陸游於南鄭任四川宣撫使幕府職時在軍中作詩事,他經常懷念的,正是“鐵馬秋風大散關”的戎馬生涯,而現在這些已成往事。“非復昔”三字包含著很多感慨。詩人雖然離開南鄭已有五年之久,但金戈鐵馬,魂繞古梁州”,正是報國心志的抒發,詩雖結束,而餘韻悠長。

  這首詩邊記事邊抒情,層次清楚,感情激憤,愛國熱情躍然紙上。此外,如語言的形象,對仗的工整,也是此篇的藝術特點。

  創作背景

  這首詩寫於宋孝宗淳熙四年(1177年)九月。詩人當時在四川成都。一天他拄杖登上了城北門樓,遠眺晚秋蕭條的景象,激起了對關中失地和要塞大散關的懷念。進而寫了這首抒發了壯志難酬的悲憤和憂國傷時的深情的詩。

  簡析

  這首詩有點杜甫《登樓》的風味,兩首登樓詩都寫於成都,兩位詩人都是“萬方多難此登臨”,都對朝廷內外交困,災難深重感到憂心忡忡,都為自己壯志難酬而深感悲憤。寫法上都採用即景抒情的手法,在寫景中融進古往今來社會的變化,談人事則藉助自然景物,既互相滲透又互相包容,並熔自然景象、國家災難、個人情思為一體,語壯景闊,感慨深沉。所不同的是,杜甫只表達了對國事的憂憤和希望,並沒有像陸游那樣,親自投身到“手梟逆賊清舊京”的戰鬥中去,因而杜甫以“可憐後主還祠廟,日暮聊為梁甫吟”作結,雖憂端難掇,只能聊吟詩以自遣;而陸游卻以“橫槊賦詩非復昔,夢魂猶繞古梁州”作結,依然夢繞魂縈於“鐵馬金風大散關”,念念不忘當年“匹馬戍梁州”。這也正是杜甫所缺少的境界,大概除了辛棄疾外,很難再從詩詞作品中找到類似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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