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然詩歌賞析

孟浩然詩歌賞析

  孟浩然《題義公禪房》賞析

  義公習禪寂,結宇依空林。

  戶外一峰秀,階前眾壑深。

  夕陽連雨足,空翠落庭陰。

  看取蓮花淨,方知不染心。

  這是一首題贊詩,也是一首山水詩。義公是位高僧,禪房是他坐禪修行的屋宇。這詩透過描寫義公禪房的山水環境,襯托出義公的清德高風,情調古雅,瀟灑物外,而表現自然明快,詞句清淡秀麗,是孟詩藝術的代表作之一。

  “禪寂”是佛家語,佛教徒坐禪入定,思惟寂靜,所謂“一心禪寂,攝諸亂惡”(《維摩詰經》)。義公為了“習禪寂”,在空寂的山裡修築禪房,“依空林”點出禪房的背景,以便自如地轉向中間兩聯描寫禪房前景。

  禪房的前面是高雅深邃的山景。開門正望見一座挺拔秀美的山峰,臺階前便與一片深深的山谷相連。人到此地,瞻仰高峰,注目深壑,自有一種斷絕塵想的意緒,神往物外的志趣。而當雨過天晴之際,夕陽徐下時分,天宇方沐,山巒清淨,晚霞夕嵐,相映絢爛。此刻,幾縷未盡的雨絲拂來,一派空翠的水氣飄落,禪房庭上,和潤陰涼,人立其間,更見出風姿情采,方能體味義公的高超眼界和絕俗襟懷。

  描寫至此,禪房山水環境的美妙,義公眼界襟懷的清高,都已到好處。然而實際上,中間二聯只是描寫讚美山水,無一字贊人。因此,詩人再用一筆點破,說明寫景是寫人,贊景以贊人。不過詩人不是直白道破,而是巧用佛家語。“蓮花”指通常所說的“青蓮”,是佛家語,其梵語音譯為“優缽羅”。青蓮花清淨香潔,不染纖塵,佛家用它比喻佛眼,所謂菩薩“目如廣大青蓮花”(《法華妙音品》)。這兩句的含意是說,義公選取了這樣美妙的山水環境來修築禪房,可見他具有佛眼般清淨的眼界,方知他懷有青蓮花一樣纖塵不染的胸襟。這就點破了寫景的用意,結出了本詩的主題。

  作為一首題贊詩,詩人深情讚美了一位虔誠的和尚,也有以寄託詩人自己的隱逸情懷。作為一首山水詩,詩人以清詞麗句,素描淡抹,寫出了一幀詩意濃厚的山林晚晴圖。空林一屋,遠峰近壑,晚霞披灑,空翠迷濛,自然幽雅,風光閒適,別有一種生意,引人入勝,至今仍不失為精品。

  孟浩然《春曉》賞析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春曉》這首小詩,初讀似覺平淡無奇,反覆讀之,便覺詩中別有天地。它的藝術魅力不在於華麗的辭藻,不在於奇絕的藝術手法,而在於它的韻味。整首詩的風格就象行雲流水一樣平易自然,然而悠遠深厚,獨臻妙境。千百年來,人們傳誦它,探討它,彷彿在這短短的四行詩裡,蘊涵著開掘不完的藝術寶藏。

  自然而無韻致,則流於淺薄;若無起伏,便失之平直。《春曉》既有悠美的韻致,行文又起伏跌宕,所以詩味醇永。詩人要表現他喜愛春天的感情,卻又不說盡,不說透,“迎風戶半開”,讓讀者去捉摸、去猜想,處處表現得隱秀曲折。

  “情在詞外曰隱,狀溢目前曰秀。”(張戒《歲寒堂詩話》引)寫情,詩人選取了清晨睡起時剎那間的感情片段進行描寫。這片段,正是詩人思想活動的啟始階段、萌芽階段,是能夠讓人想象他感情發展的最富於生髮性的頃刻。詩人抓住了這一剎那,卻又並不鋪展開去,他只是向讀者透露出他的心跡,把讀者引向他感情的軌道,就撒手不管了,剩下的,該由讀者沿著詩人思維的方向去豐富和補充了。

  寫景,他又只選取了春天的一個側面。春天,有迷人的色彩,有醉人的芬芳,詩人都不去寫。他只是從聽覺角度著筆,寫春之聲:那處處啼鳥,那瀟瀟風雨。鳥聲婉轉,悅耳動聽,是美的。加上“處處”二字,啁啾起落,遠近應和,就更使人有置身山陰道上,應接不暇之感。春風春雨,紛紛灑灑,但在靜謐的春夜,這沙沙聲響卻也讓人想見那如煙似夢般的悽迷意境,和微雨後的眾卉新姿。這些都只是詩人在室內的耳聞,然而這陣陣春聲卻逗露了無邊春色,把讀者引向了廣闊的大自然,使讀者自己去想象、去體味那鶯囀花香的爛熳春光,這是用春聲來渲染戶外春意鬧的美好景象。這些景物是活潑

  跳躍的,生機勃勃的。它寫出了詩人的感受,表現了詩人內心的喜悅和對大自然的熱愛。

  宋人葉紹翁《遊園不值》詩中的“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是古今傳誦的名句。其實,在寫法上是與《春曉》有共同之處的。葉詩是透過視覺形象,由伸出牆外的一枝紅杏,把人引入牆內、讓人想象牆內;孟詩則是透過聽覺形象,由陣陣春聲把人引出屋外、讓人想象屋外。只用淡淡的幾筆,就寫出了晴方好、雨亦奇的繁盛春意。兩詩都表明,那盎然的春意,自是阻擋不住的,你看,它不是衝破了圍牆屋壁,展現在你的眼前、縈迴在你的耳際了嗎?

  施補華曰:“詩猶文也,忌直貴曲。”(《峴傭說詩》)這首小詩僅僅四行二十個字,寫來卻曲屈通幽,迴環波折。首句破題,寫春睡的香甜;也流露著對朝陽明媚的喜愛;次句即景,寫悅耳的春聲,也交代了醒來的原因;三句轉為寫回憶,末句又回到眼前,由喜春翻為惜春。愛極而惜,惜春即是愛春──那瀟瀟春雨也引起了詩人對花木的擔憂。時間的跳躍、陰晴的交替、感情的微妙變化,都很富有情趣,能給人帶來無窮興味。

  《春曉》的語言平易淺近,自然天成,一點也看不出人工雕琢的痕跡。而言淺意濃,景真情真,就象是從詩人心靈深處流出的一股泉水,晶瑩透澈,灌注著詩人的生命,跳動著詩人的脈搏。讀之,如飲醇醪,不覺自醉。詩人情與境會,覓得大自然的真趣,大自然的神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這是最自然的詩篇,是天籟。

  孟浩然《渡浙江問舟中人》賞析

  潮落江平未有風,扁舟共濟與君同。

  時時引領望天末,何處青山是越中?

  孟浩然詩主要以五言擅場,風格渾融沖淡。詩人將自己特有的沖淡風格施之七絕,往往“造境飄逸,初似常語”而“其神甚遠”(陳延傑《論唐人七絕》)。此詩就是這樣的高作。

  孟浩然於開元初至開元十二三年間,數度出入於張說幕府,但並不得意,於是有吳越之遊,開元十三年(725)秋自洛首途,沿汴河南下,經廣陵渡江至杭州。然後,渡浙江之越州(今紹興),詩即作於此時。

  在杭州時,詩人有句道“今日觀溟漲”,可見渡浙江(錢塘江)前曾遇潮漲。一旦潮退,舟路已通,詩人便迫不及待登舟續行。首句就直陳其事,它由三個片語組成:“潮落”、“江平”、“未有風”,初似平平淡淡的常語。然而細味,這樣三頓形成短促的節奏,正成功地寫出為潮信阻留之後重登旅途者愜意的心情。可見有時語調也有助於表現詩意。

  錢塘江江面寬闊,而渡船不大。一葉“扁舟”,是坐不了許多人的。“舟中人”當是來自四方的陌生人。“扁舟共濟與君同”,頗似他們見面的寒暄。這話淡得有味:雖說彼此素昧平生,卻在今天走到同條船上來了,“同船過渡三分緣”,一種親睦之感在陌生乘客中油然而生。尤其因舟小客少,更見有同舟共濟的親切感。所以問姓初見,就傾蓋如故地以“君”相呼。這樣淡樸的家常話,居然將承平時代那種淳厚世風與人情味維妙維肖地傳達出來,誰能說它是一味沖淡?

  當彼岸已隱隱約約看得見一帶青山,更激起詩人的好奇與猜測。越中山川多名勝,是前代詩人謝靈運遨遊歌詠過的地方,於是,他不禁時時引領翹望天邊:那兒應該是越中我向往已久的地方呢?他大約猜不出,只是神往心醉。這裡並沒有窮形極象的景物描寫,唯略點“青山”字樣,而越中山水之美盡從“時時引領望天末”的遊子的神情中絕妙傳出。可謂外淡內豐,似枯實腴。“引領望天末”,本是陸機《擬蘭若生朝陽》成句。詩人信手拈來,加“時時”二字,口語味濃,如自己出,描狀生動。注意吸取前人有口語特點、富於生命力的語彙,加以化用,是孟浩然特擅的本領。

  “何處青山是越中?”是“問舟中人”,也是詩的結句。使用問句作結,語意親切,最易打通詩與讀者的間隔,一問便結,令讀者心蕩神馳,使意境頓形高遠。全詩運用口語,敘事、寫景、抒情全是樸素的敘寫筆調,而意境渾融、高遠、豐腴、完滿。“寄至味於淡泊”(《古今詩話》引蘇軾語,見《宋詩話輯佚》),對此詩也是確評

  孟浩然《過故人莊》的詠菊意味

  愛菊。他的田園詩中涉及到菊花的有五首,《過故人莊》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也最能體現孟浩然的情懷的一首。《過故人莊》是孟浩然隱居鹿門山時到一位山村友人家做客所寫:

  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

  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

  開筵面場圃,把酒話桑麻。

  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

  在孟浩然的《過故人莊》中,菊花的出現是在非常自然的狀態下發生的,看似只是一種自然的故人之間約定,好似和詠菊無關,可如果看看歷史中真實的孟浩然,我們也就不難理解當中那含而不露的詠菊意味了。孟浩然四十歲進長安,應進士不第,後又因“不才明主棄”(《歲末歸南山》)觸怒玄宗,以至終生仕途黯淡,平生抱負難酬,於是他便將興致徹底轉向山水之間,後雖入了張九齡的幕府,或許因為此非其志所在,時日不長就又飄然而去了。縱觀孟的一生經歷,雖初有入世之願,但最終徹底走上了出世之路,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隱者。

  由此可見,菊花是《過故人莊》這首詩的靈魂。和梅、蘭、竹一樣,菊在中國傳統文化中也有著特殊象徵意味。因為它有百花凋謝時傲然獨放,花期過後敗而不落的精神,故而被中國詩人賦予了臨霜綻放、清操獨標的品格。它的這種獨特品性,在文人筆下被賦予了廣泛而深遠的象徵意義,顯得更為人性化,因而也就成為了中國文人人格和氣節的寫照,自屈原“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它就不斷地被中國文人熱情地歌頌著,例如,李世民(“階蘭凝暑霜,岸菊照晨光”)、李白(“攜壺酌流霞,搴菊泛寒榮”)、黃巢(“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王安石(“黃昏風雨打園林,殘菊飄零滿地金”)、晏殊(“檻菊愁煙蘭泣露”)、李清照(“人比黃花瘦”)、文天祥(“落葉何心定流水,黃花無主更西風”)、朱元璋(“忽與西風戰一場,滿身披上黃金甲”)、曹雪芹(“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開花為底遲?”)等人,因境遇和身份的不同,對菊花寄予了各個不同的情思,使得菊花之執著、清傲的形象和品格更為美好、豐富,而陶淵明的“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則使菊花具有了隱者的'超脫和人的靈性。

  從隱者的定義出發,孟浩然和陶淵明都是神如菊花的,但二者之間的區別卻也顯而易見。陶的詩多外露清寒之姿,內含清苦之意,雖自然,終有不平無奈,讀來總給人以隱痛和惆悵的感覺,透出魏晉時期悽愴的氣息。陶詩之所以如此,那是朝政時局的黑暗和自身政治理想相矛盾造成的。先是因門閥制度形成的不平等,讓他受人歧視,以致不堪為吏,後又分別受惑於桓玄、劉裕,讓他徹底對當時的政治絕望,故而在“悵恨獨策還,崎嶇歷榛曲”(《歸田園居》其五)後,產生了“山澗清且淺,遇以濯吾足”(同上)的輕鬆,進而產生了“漉我新熟酒,只雞招近局。日入室中暗,荊薪代明燭。歡來哭夕短,已復至天旭” (同上)的歡愉。但無論是輕鬆也罷,歡愉也罷,其底色畢竟是“悵恨”。

  而孟浩然的詩,則讓人能感受到一種從容不迫、大度自然、恬淡祥和的盛唐氣象。在孟詩中常多“為多山水樂,頻作泛舟行”(《經七里灘》)、“北山白雲裡,隱者自怡悅”(《秋登南山寄張五》)的歡娛。對此林庚先生精闢地分析了其中的原因:“六朝人的生活是雋永的,唐人的生活是活潑的。前者是深刻,後者正是浪漫與健康。”正是這種差異性,造就了陶、孟之間的本質區別。另一個原因在於二人生活質量上的差別。陶淵明的生活無疑是清貧的,故有《詠貧士七首》之嘆和《乞食》之悲。而孟浩然的生活則是不用煎熬於肚子的問題,在他的一些詩中,我們可以聽到牢騷和憤懣,但絕無飢寒之哀和“一旦壽命盡,弊服仍不周”(《詠貧士七首其四》)的悽慘。總之,雖然二者都是因政治的失意而徹底地走上隱逸之路,二者詩的風格在許多地方也有相似之處,但他們對菊花的愛是不一樣的:前者愛得深沉,後者愛得從容,前者是“道”的追求和維護,後者則是生活化的自然意興的表達。

  正因為如此,作者在《過故人莊》中,不加雕飾地流露出“就菊花”,也就顯得異常恬淡自然和不露痕跡了。其隱逸思想也以一種徹底生活化的方式,自然而然體現出來的,並且達到了一種神形兼備,內外統一的物我(菊我)兩合、物我(菊我)不分的境界。這正如聞一多先生在《說唐詩》中評價的那樣:“孟浩然可以說是能在生活與詩兩方面足以與魏晉人抗衡的唯一的人。他的成分是《世說新語》式的人格加上盛唐詩人的風度。”

  

  孟浩然《留別王維》賞析

  寂寂竟何待,朝朝空自歸。

  欲尋芳草去,惜與故人違。

  當路誰相假?知音世所稀。

  只應守寂寞,還掩故園扉。

  據《舊唐書。文苑傳》載,孟浩然“年四十,來遊京師,應進士不第,還襄陽”。這首詩便是臨行前留給王維的,怨懟之中,又帶有辛酸意味,感情真摯動人。

  第一聯寫落第後的景象:門前冷落,車馬稀疏。“寂寂”兩字,既是寫實,又是寫虛,既表現了門庭的景象,又表現了作者的心情。一個落第士子,又有誰來理睬,又有誰來陪伴?只有孤單單地“空自歸”了。在這種情形下,長安雖好,也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他考慮到返回故鄉了,“竟何待”正是他考試不中必然的想法。

  第二聯寫惜別之情。“芳草”一詞,來自《離騷》,王逸認為用以比喻忠貞,而孟浩然則用以代表自己歸隱的理想。“欲尋芳草去”,表明他又考慮歸隱了。“惜與故人違”,表明了他同王維友情的深厚。一個“欲”字,一個“惜”字,充分地顯示出作者思想上的矛盾與鬥爭,從這個思想活動裡,卻深刻地反映出作者的惜別之情。

  “當路誰相假,知音世所稀”兩句,說明歸去的原因。語氣沉痛,充滿了怨懟之情,辛酸之淚。一個“誰”字,反詰得頗為有力,表明他切身體會到世態炎涼、人情如水的滋味。能瞭解自己心事,賞識自己才能的人,只有王維,這的確是太少了!一個“稀”字,準確地表達出知音難遇的社會現實。這在封建社會里是具有典型意義的。

  這一聯是全詩的重點,就是由於這兩句,使得全詩才具有一種強烈的怨懟、憤懣的氣氛。真摯的感情,深刻的體驗,是頗能感動讀者的,特別是對於那些有類似遭遇的人,更容易引起共鳴。如果再從結構上考慮,這一聯正是全詩的樞紐。由落第而思歸,由思歸而惜別,從而在感情上產生了矛盾,這都是順理成章的。只是由於體驗到“當路誰相假,知音世所稀”這一冷酷的現實,自知功名無望,才下定決心再回襄陽隱居。這一聯正是第四聯的依據。

  “只應守寂寞,還掩故園扉”,表明了歸隱的堅決。“只應”二字,是耐人尋味的,它表明了在作者看來歸隱是唯一應該走的道路。也就是說,赴都應舉是人生道路上的一場誤會,所以決然地“還掩故園扉”了。

  綜觀全詩,既沒有優美的畫面,又沒有華麗辭藻,語句平淡,平淡得近乎口語。對偶也不求工整,卻極其自然,毫無斧鑿痕跡。然而卻把落第後的心境,表現得頗為深刻。言淺意深,頗有餘味,耐人咀嚼。

  孟浩然《洛中訪袁拾遺不遇》賞析

  洛陽訪才子,江嶺作流人。

  聞說梅花早,何如北地春。

  這首詩裡包含了相當複雜的情緒,既有不平,也有傷感;感情深沉,卻含而不露,是一首精煉而含蓄的小詩。

  前兩句完全點出題目。“洛陽”指明地點,緊扣題目的“洛中”,“才子”即指袁拾遺:“江嶺作流人”,暗點“不遇”,已經作了“流人”,自然無法相遇了。

  這兩句是對偶句。孟浩然是襄陽人,如今到了洛陽,特意來拜訪袁拾遺,足見二人感情之厚。稱之為“才子”,暗用潘岳《西征賦》“賈誼洛陽之才子”的典故,以袁拾遺與賈誼相比,足以說明作者對袁拾遺景仰之深。

  “江嶺”指大庚嶺,過此即是嶺南地區,唐代罪人往往流放於此。用“江嶺”與“洛陽”相對,用“才子”與“流人”相對,揭露了當時政治的黑暗、君主的昏庸。“才子”是難得的,本來應該重用,然而卻作了“流人”,由“洛陽”而遠放“江嶺”,這是極不合理的社會現實,何況這個“流人”又是自己的摯友呢。這兩句對比強烈,突現出作者心中的不平。

  “聞說梅花早,何如北地春”兩句,寫得灑脫飄逸,聯想自然。大庚嶺古時多梅,又因氣候溫暖,梅花早開。從上句“早”字,見出下句“北地春”中藏一“遲”字。早開的梅花,是特別引人喜愛的。可是流放嶺外,怎及得留居北地故鄉呢?此詩由“江嶺”而想到早梅,從而表現了對友人的深沉懷念。而這種懷念之情,並沒有付諸平直的敘述,而是借用嶺外早開的梅花娓娓道出。詩人極言嶺上早梅之好,而仍不如北地花開之遲,便有波瀾,更見感情的深摯。

  全詩四句,貫穿著兩個對比。用人對比,從而顯示不平;用地對比,從而顯示傷感。從寫法上看,“聞說梅花早”是縱筆,是一揚,從而逗出洛陽之春。那江嶺上的早梅,固然逗人喜愛,但洛陽春日的旖旎風光,更使人留戀,因為它是這位好友的故鄉。這就達到了由縱而收、由揚而抑的目的。結尾一個詰問句,使得作者的真意更加鮮明,語氣更加有力,傷感的情緒也更加濃厚。

最近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