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當初不調走散文

假如當初不調走散文

  那一日農機局老同事飯局中,酒喝至正酣,有人問我:我總想問你一句話,是否?是否當初,你也曾隱隱看中過我們其中的一個?我是真不曾看中。再說,我畢業時多小啊,才十八歲,還差幾個月。那心事,還沒有長成。但我嘴裡卻說:我鄉下丫頭一個,誰用眼角看我?我的海拔太低啦。你們的眼界那麼高。又有人說:可是你那時多得人疼啊。哦,是嗎?我怎麼不知道?哎,這句話,你當初應該對我說的呀。

  二十多年時光過去。當初的一毛一頭小夥中,腆肚的,凸頭的,鬍子拉碴的',皺紋深重的,皆有。沒有誰沒有變化。當然,也有的人,過得油光水滑的,從頭到腳像是從油鍋裡剛剛撈出來,光鮮得很,滋潤得很,倒是越過越回去了。

  我十九歲時,即被調入人事局。我真的不能預料,假如當初不調走,會是個什麼樣的情形。人生不可假設。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不會在這其中的人中挑選一個做我的先生,不會。所以,現在遇著他們了,一點尷尬都沒有,任何時候都沒有。他們也樂於在有些聚會時,喊我一塊過去。有時候,是有學兄過來,或者有我的六安同班同學過來,畢業後一直搞農機行業,他們都喊我過去。我們在一起,都像兄弟姐妹,沒有任何芥蒂。有一次,我有個外地同學過來,我的同事們也開我和我同學的玩笑,問為什麼當初在學校沒有追求我。我那同學也是個天生靦腆的人,抓抓頭皮笑笑。說不定,如果我曾跟我這同學有過過往,那頓飯,他們喊我過去,我未必會過去。

  一畢業,分到縣農機站,跟縣農機公司在一塊,那時兩單位都隸屬於縣農業局。同年分來的,農機站和公司的有好幾個年輕人,也有長得不錯的。但彼此,卻真的沒有感覺。那也是怪。按說那時是情竇初開之時,就是連個小芽兒,也不曾冒。互相之間,連話都不大多說。各人做各人的事。我也就在農機站,呆了一年。實際上只呆了半年。到第二年三月,便被人事局一抽一調過去,做打字員,到七月份工作滿了一年轉正,便正式調往人事局。

  但我在農機站呆的這半年裡,應該還是頗得人緣的。從領導到同事都還喜歡我。雖然談不上對我有多大照顧,但沒有誰欺負過我。便是一些性情古怪的女同事,平時跟人說話總要佔著上風,但也從來沒有人對我夾一槍一帶棒過。有時候,還被一些年長的同事叫到家中吃飯。現在偶爾在街上遇著,熱情得什麼似的,拉著我的手,說個沒完。當然,這些比我年長的可以做我長輩的同事,早已是爺爺奶奶了。

  從飯局裡回來,我特意翻看了一下,我們曾經一起到黃梅五祖寺遊玩的照片,我跟他們也就這張惟一的照片。那時真是風華正茂。我扎著兩個刷刷。面一皮白淨得輕輕一彈,就能彈出一血來,一臉娃娃相,稚氣得如一滴新生的露。十八歲啊。十八歲。人生,是再也回不去十八歲。那幾位男同事,也大抵差不多是這個年歲。

  是呀,假如當初不被調走,我會嫁給誰?不知。或許會被人介紹相親;或許會與別單位的人戀愛。那麼,我會不會與我的先生相遇?假如不被調走?不知。假如不調走,我又是否拿起筆桿,偶爾寫幾個字,重拾年少之夢?不知。人生,不可假設。

  如今,是二十多年過去。各人的心與臉,都過得有了濃重的秋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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