蕎麥花開白雪香優美散文(精選5篇)

蕎麥花開白雪香優美散文(精選5篇)

  在日常生活或是工作學習中,大家都不可避免的會接觸到散文吧?散文的特點是透過對現實生活中某些片段或事件的描述,表達作者的觀點、感情。你所見過的散文是什麼樣的呢?以下是小編為大家整理的蕎麥花開白雪香優美散文,歡迎大家借鑑與參考,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蕎麥花開白雪香優美散文 篇1

  那年夏天,家鄉連續幾天暴雨,遭了一場水災。田野一片汪洋,村莊猶如海中的島嶼。高的田地僅見秧苗稍兒,旱田莊稼和窪地的秧苗都被淹死了。

  大水退後,村裡人在死苗的田地種下蕎麥。蕎麥是重要的糧食作物之一,生長期短,七八十天便成熟,既可春種,又可夏種、秋種,被農人稱為救荒作物。我家的近一畝自留地也種上蕎麥。

  播種前,父親挑了三十多擔水糞和二十多擔旱糞,下到田裡。由於基肥充足,蕎麥苗兒好像奶水豐盈的娃娃,長得嫩活活的,水靈靈的。一個月後,褐紅色的主莖上分出許多杈枝,枝上一片片卵狀的葉子流碧滴翠。不久,枝葉間開出了簇簇細碎的粉白的花兒,迎著秋風微笑。這些小精靈那麼可愛,那麼純潔,那麼美麗。興許是神話中的白娘子幻化的吧?或許是童話中的白雪公主幻化的吧?遠望蕎麥開花的田野,一片白茫茫的,如霜似雪。正像宋朝詩人王禹偁描繪的:“棠梨葉落胭脂色,蕎麥花開白雪香。”

  蕎麥開花時節,吸引了放蜂人。村頭的打穀場上,搭建起草綠色的帳篷,百來個蜂箱整地排列,不計其數的蜜蜂穿梭於蜂箱和開花的蕎麥田之間。

  蕎麥開花時節,我和幾個同學喜歡在蕎麥田埂上割豬草,在蕎麥田旁的水溝裡、池塘中摸小魚,在蕎麥田附近的梨樹園內捉蟋蟀,喜歡看蕎麥田裡忙碌的蜜蜂:它們先在枝頭葉上飛旋,嚶嚶嗡嗡吟唱;然後駐足花蕊,收攏雙翅,低頭吮吸花蜜。一朵花的蜜汁吸完了,蜜蜂又飛向另一朵花。吸足了花蜜,蜜蜂便振翅飛向蜂巢。涼爽的秋風會吹來幾片蕎麥花瓣,落在我們的頭髮上;送來陣陣花兒的幽香,瀰漫在我們的周圍。

  正當蕎麥花兒凋謝後露出細小的青色籽粒時,偏偏遇上了秋旱,田裡現出細縫兒。中午的太陽光下,蕎麥葉子的邊緣捲了起來。鄉親們起早摸黑,披星戴月,從河溝裡、池塘裡挑來一擔擔清凌凌的水,澆灌乾渴的蕎麥。剛接到初中錄取通知書的我,跟在父親後邊,挑水抗旱。雖然我稚嫩的肩頭磨破了皮,流出了血,但是當我看到潮潤的地裡,喝透水的蕎麥,枝舒葉展,心裡便流淌汩汩的甜蜜。

  秋分節氣,蕎麥成熟了。枝椏間露出一串串黃褐色的近似三稜形的籽粒。曬乾後的蕎麥進倉了。鄉親們又將乾燥的淡青色的蕎麥碎葉裝籮入筐,作為豬的飼料;將乾燥的蕎麥秸杆堆成垛兒,作為冬天牛羊的草料。

  收完蕎麥的地裡,鄉親們又種上大麥、小麥、豌豆、蠶豆、油菜等越冬作物。一季蕎麥的收成,彌補了被淹死的秋熟作物的損失,鄉親們的臉上洋溢著欣慰的笑意。

  收蕎麥快樂,吃蕎麥更快樂。每隔幾天,母親就做一頓可口的蕎麥麵條。那淺白的麵條長長的,細細的,恰似一根根輕盈的絲線。麵條入口,柔軟光滑,十分筋道。冬閒時,母親就做蕎麥麵貓耳朵。她用擀麵杖把溫水和成的蕎麥麵糰子擀成一塊厚近1釐米的大面片,再用刀切成半寸見方的小塊,撒上一層乾麵,用大拇指將小方塊搓捏成捲起的貓耳朵。貓耳朵煮熟裝碗後,母親將事先調好的豆醬、椒汁、麻油澆到碗上,還撒上細碎的香菜葉、青蒜葉。配上佐料的貓耳朵,外形美觀,色澤鮮美,滑潤爽口,令人齒舌生香。

  月缺月圓,倏忽間半個世紀過去了。每當我在縣城的超市見到蕎麥麵食品時,就想起當年給鄉親們救荒的蕎麥,便沉醉在蕎麥開花白雪香的優美意境中。

  蕎麥花開白雪香優美散文 篇2

  四月的時候,白色的蕎麥花就一茬茬開放在故鄉的土地上。輕靈的花瓣一簇簇,像繚繞在峽谷間的白雲。偶有微風拂過,它們便柔柔地蠕動,小心地擠在一起,發出細細的沙沙聲,像是在說著什麼悄悄話。

  這便是鄉村,大別山深處的鄉村。這樣的鄉村在大別山深處多的是,它們歪歪斜斜地隨便躺在大山中的某一片山樑上,如干活幹累了的莊稼漢躺在乾淨的草地上眯著眼睛望著太陽。記憶中,那些鄉村空氣中總是瀰漫著蕎麥花的芬芳。

  有一年,那是蕎麥花開得最旺盛的一年,母親也顯得很高興,在她的臉上,開滿了燦爛的蕎麥花。我們幾個不懂事的泥巴一樣的孩子,在蕎麥花叢裡開始了我們的遊戲。瓦藍的天空中,紅紅的太陽朝我們傻笑,我們看見那麼多的蕎麥一起開花,那麼多的蜜蜂和蝴蝶燒遍了山樑,心也像燒著了一樣,一溜煙就滾進了蕎麥花海。我們在裡面打滾、藏貓貓,你追我趕,把蕎麥苗鋪在地上睡覺,或者搭起來蓋成小房子,阻擋熾熱的陽光,一塊蕎麥地就這樣變成了我們的遊樂場。傍晚的時候,我們趴在溼漉漉的麥草叢中,遲遲不肯回家。遠處的山樑上,傳來了若有若無的山歌。那聲音粗獷,調子單一,回聲在山谷裡四處亂撞,飄到我們的耳朵裡,已經變得模糊不清。然後,就傳來了清晰的呼喚聲。母親在叫我們回家了。我們偷偷地溜回了家,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做了壞事。

  當夜相安無事。第二天,事情敗露,我看見母親臉上的花突然凋謝,一種陰霾籠罩著她憤怒的表情。她抓起一根竹竿,竹竿瘋狂地在我的身上亂擊,我扯著嗓子鬼哭狼嚎起來。母親不管,依舊打。竹竿在飛,母親的眼淚在飛,淚光中,我看見蕎麥花在一朵朵地飄落,它們飛起來,又落下去,像我童年青黃不接的日子。

  蕎麥是最賤的農作物,不管什麼樣的土地裡它都能夠生長。我們這裡海拔高,又是山區,黃土地上長不出高貴的糧食,只有蕎麥不嫌土地貧瘠,落地就生了根,把個山樑打扮得綠油油、白亮亮的一片。可是,它帶給了我童年太多的苦澀的記憶。記得我進城讀初中的時候,母親把我們這土地裡出產的最好的糧食——玉米——紮了滿滿一袋給我交到學校食堂,食堂的管理人員給了我一疊紙做的飯票,上面寫著“粗糧”二字,而別人的飯票是藍色的塑膠做成的,上面的字是“細糧”。我就知道,我的故鄉和山外的地方相比,存在著我無法想象的差距。在我的故鄉,玉米已經是最高貴的糧食,它們只選擇在房前屋後的肥沃的土地裡生長,可是當它走出大山,身份就變得卑微了。家鄉更多的土地,被一茬茬的蕎麥所佔據。夏天的時候,蕎麥飯成為每一戶人家的主糧,當那些金黃色的飯一塊一塊出現在我的碗裡,我就明白,那種略帶苦味的夏天將會變得異常漫長。有時候,我寧願就那樣聞著蕎麥花的香味,也不願嘗一口那苦苦的蕎麥飯。這樣的時候,母親總是變著法子把蕎麥做成各種各樣的餅。她在蕎麥麵裡放一些從別人家要來的蘇打,再加上一點糖精,摻水調和,煎成各種形狀的餅,吸引我們兄弟姐妹吃。

  貧苦的日子被母親煎得有滋有味,可是,那樣的日子也給母親的額頭劃上了太多的皺紋。那時候父親總是東奔西走,一年沒有幾天在家,說是做什麼生意,結果背了一屁股的爛賬,過年成了真正的“年關”,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跑到我們家裡來問賬,都是父親在外面欠上的。父親躲在外面不敢回家,母親帶著我們兄妹四人,一天一天地磨著日子。我們不懂事,晚上的時候,困了就躺在長凳上睡著了。母親忙到深夜,還要把我們一個個抱到床上。好多時候,我聽見她一個人在爐邊低泣。那樣的夜晚,常常有風吹過我們家破爛的屋頂。

  一個女人要獨自撐起一片家的天空是多麼不容易,我們的頭髮長了,母親就學男人一樣拿著剃刀給我們剃。這樣的事情,歷來是男人做的,可是,母親不得不做。她剃頭很疼,一不小心還會把我們的頭剃出口子來,所以,每次剃頭,我都儘量躲。有一次,她把我哄來,剛剃到一半,我就忍受不了了,站起來就跑。

  母親在後面喊:你給我站住!頭才剃了一半呢,這樣出去人家會笑死你的。

  我不聽,依舊跑。

  母親就在後面追。

  那是四月的時候,陽光很好,還有微風拂面,我沒命地朝山樑上跑。

  母親依舊追,喊。

  我一下子就竄進了蕎麥地裡。蕎麥正瘋狂地開著花,它們在我腳下發出吱吱的聲音,痛苦地呻吟著。我沒管,依舊跑。

  母親追到蕎麥地邊,站住了。

  小祖宗,你給我回來,頭不剃了總行吧?你看,你踩壞了那麼多蕎麥!母親哭喊著。

  我停了下來。我看見母親蹲下來,雙手蒙面,哭

  母親蹲下的時候,她瘦弱的身子像一株被我踩踏的蕎麥,慢慢地倒下

  我小心地挪到她身邊,不知所措。我從來沒看到她哭得如此傷心過。

  孩子,這是莊稼,是我們的糧食,你不能踩,你怎麼能夠踩呢

  我也哭了

  那一年,蕎麥花開得很好,可是卻遇到了一場罕見的大風,大片的蕎麥在花尚未落盡的時候就被席捲在了地上,像是搗蛋的孩子在裡面打過了滾。

  這已經是二十多年的事了,現在故鄉的土地透過整合,土質肥了很多,普遍能夠種上了玉米,種大豆的效果也不錯。夏天的時候,放眼望去,再也望不到蕎麥的影子,蕎麥花的香氣也沒有了。

  母親老了,的的確確的老了,臉上溝壑縱橫,瘦得像風,加上多病,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我們都很擔憂,害怕她突然間就離開了我們。那段時間她病重得厲害,什麼也沒吃。有一天她說,她想吃蕎粑。周圍都沒有人種蕎麥了,蕎麥餅自然也沒有,我特意到很遠的一個集市上給她買了一些回來。母親吃著的時候,精神很好,話也多了起來,慈祥的臉上,開滿了迷人的蕎麥花。

  那一刻,我們兄妹幾個像孩子一樣偎依在母親的身旁。在我眼前,一大片綠綠的蕎麥在隨風輕搖,白色的蕎麥花像雲朵一樣在陽光下自由綻放

  蕎麥花開白雪香優美散文 篇3

  一日,到秋日的野外散步,走到一片地邊,遠遠地看到了一長溜地的盡頭開放著一片白生生的花兒,在秋日的斜陽裡格外的醒目。從事過稼穡的我,憑經驗就知道那是綻開的蕎麥花。及至近旁,只見在一片收穫後的空閒地旁,不知是誰勤快地種上瞭如今極少人青睞的蕎麥。看到濃郁稠密的蕎麥花,我不禁為之欣喜,像見到了闊別的好友,生出一份親切感。蕎麥花你牽我拉緊密而孤獨地開放著,紅杆擎著細枝,綠葉託著嫩白,層層疊疊,在秋陽的撫摸下,灰白而純潔,散發著淡淡的芳香,招引得蜜蜂嬉戲留戀,給寂靜的秋野平添了些許的鬧嚷。呵!久違的蕎麥花,你在這塊土地上已沉睡幾十年了,乍一見你,怎不勾起我對往昔的暖暖回憶。

  幾十年前,在糧食緊張的年代,蕎麥是農人每年都要種植,用來搭配主糧的農作物,就像紅薯小麥一樣,被大面積地播種。“白露搖搖,正好種蕎。”到了一年暑氣漸消的白露前後,農人們把夏收後閒置的田地翻整過來,將蕎麥種和草木灰拌和勻稱,打穴點播。蕎麥不是嬌貴物種,種下易生,對肥料水份的要求也不太高,稍加管理便有收成。播種幾天時間後,就長出嫩生生的綠苗來,綠油油地一天天茁壯地鋪滿了地塊,生動了秋天的原野。個把月的時間蕎麥就伸展出紅撲撲的技杆,尺許高,喜滋滋地托起無數的小白花兒,層層疊疊,紅白分明,相互映襯,成了秋天中別樣的點綴。蕎麥從播種到收穫就六十幾天的生長期,應算是生長期最短的農作物了吧?成熟後蕎麥呈現淺褐色,顆粒呈三角形,結實不算多,沒有壓枝沉柯的沉甸感,但仍能給農人們以豐收的喜悅。在涼爽的季節,收穫蕎麥的勞動不算辛苦。蕎麥收割後,有的擔回家,有的將打穀桶抬到地頭像打穀子一樣將蕎麥脫粒下來。一畝收成好的有一百多斤,一般的只有八九十斤。別看蕎麥產量低,那時一戶能收一二百斤,對緩解口糧的不足是大有幫助的。蕎麥收穫上市,一家人會飽食一頓蕎麥羹。放入精鹽、香油、佐料的蕎麥羹,柔和綿綿,噴香有味,常吃得我們口頰生津。一邊吃,母親還一邊給我們講《蕎麥記》的故事。說是很早以前,有一王姓富翁,生三女,其做六十大壽時,大女二女,攜重禮給父做壽,只有家中清貧的三女,將家裡僅剩的蕎麥粉做成粑給父祝壽,結果被嫌貧愛富的王富翁夫婦趕出門外。後來,幾經災難王富翁家道衰敗,淪為乞丐,無人同情,只有知恥而後勇發跡的三女家不記前仇,仍感念父母養育之恩,收留贍養王富翁夫婦。故事感人至深。沒想到普通的蕎麥卻在歷史的長河中演繹了跌宕起伏,啟迪人生的感人故事,聽後,令我們對蕎麥多了份更深的記憶和印象。

  蕎麥粉,淺褐色中帶著花花點的黑色,不太好看,但柔和細嫩,做成的'各樣的食品一點也不比麵粉做的遜色。無論是調製成疙瘩,還是烙成薄餅,入口又柔又糯,滑潤爽口,吃後也不像紅薯一樣的反胃難受。大人們說,蕎麥順氣,能療治血壓偏高等方面的疾病,經常吃有利身體健康。只是蕎麥的每年的收成都不高,上餐桌的次數有限,是不同於其它輔助糧食可以想吃就吃的,每次都是淺嘗輒止,記憶中好像沒有吃夠過。在那個年代,蕎麥還有一個固定不變的用處,就是過年做豆粑。在幾十年前,年貨都由各家各戶自備的小農經濟年代,豆粑是正月用來招待客人必不可少的東西。因此,無論一年蕎麥收入多少,每家每戶都要留足幾十斤蕎麥用於過年做豆粑用。由於蕎麥粉的韌性好,和磨成的米漿摻和在一起,烙成的豆粑粘和力強,不易斷細,切成絲絲的條帶狀,曬乾儲存好,又經放,用起來又方便,煮出來的豆粑,色澤淺褐,綿軟柔順,朗朗清爽,不粘不糊;吃起來味道純正,醇香綿厚,滑潤爽口,糯而不膩,不失為一種上好的食品,麵條、水餃也不能與之相比,客人們十分喜歡。而今,以蕎麥為主做成的豆粑早已銷聲匿跡,無處尋覓,這種美味已隨著流逝的歲月沉睡在過往人們的記憶中。

  現在,物資已極大的豐富,人們的生活水平大大提高,再也不需五穀雜糧搭配來度日了,農人們再也不需要種植蕎麥之類的農作物來補充口糧的不足,所以,曾經的雜糧包括蕎麥在內早已退出了農民種植的品種,成為了歷史中的一段記憶。其實,在物資極為豐富的今天,科學的飲食方法,正在日益覺醒地呼喚一些好傳統的迴歸。不見一些報刊不時在宣傳,吃五穀雜糧比吃單一精糧更有益於人的身體健康的報道嗎?所以說,生活中一些好的傳統我們不能數典忘祖的丟掉。有時,當我走進城市中富麗堂皇而又充滿意現代氣息的自助餐廳時,總會刻意在品種繁多的食品中尋找蕎麥做的食品,但每每都失望。看來這種經濟效益低下的農作物,種的人是越來越少了,以至於在聚食品於大全的現代餐廳也難以找到。不知這種農作物,是否有一天還能像過去一樣在農村形成規模種植?讓蕎麥重新回到普通人的餐桌上來,以曾加食物的多樣性。

  偶見蕎麥花開,雖說只是小小的一片,但心中還是溢滿喜悅和親切,真希望這作物種植面積能逐年擴大,那白瑩瑩的蕎麥花兒在秋天裡越開越多,能溫暖寂靜清涼的秋季,增添我們生活的豐富多彩。

  蕎麥花開白雪香優美散文 篇4

  開春時,父親上鄉里的種子站,買回來了玉米種子,雷打不動,一定在五一勞動節那天播種。

  北部山區的黃土層,墒情一般。沙質地居多,不抗乾旱。我們家算起父親自己墾荒的零碎地,也有八畝。莊稼是農民年復一年的飯碗,父親絕不含糊,種什麼品種,哪個地塊適合種高節或者矮節作物,父親進行了規劃。

  牛耕地慢悠悠,但犁鏵扎地深,土壤鬆軟。二伯家養著一匹棗紅馬,犁地快,套上犁杖,前蹄一刨地,嗖嗖往地心撩。地翻得粗淺,不直線。父親寧可僱張磕巴的老牛耕地,也不用二伯的馬免費耕地。

  父親犟,對土地的堅守,比誰都穩妥。打好壟,堤壩的水溝挑利索,地壟曬幾個日頭,風輕輕撫摸著大地,村莊正式進入播種期。

  五一這天,晨光熹微,鄉間小徑響起牛馬車的咣噹咣噹聲,伴著清脆的鳥鳴,啾啾的鞭哨,霧,淡淡地,村莊遮著一層神秘的面紗,太陽爬上山坳,霧悄悄隱去。

  母親燜一鍋紅豆米飯,煮幾枚土雞蛋,盛一罐子井水,一一碼在竹筐內,懸在鋤板一端,扛在肩上,踩著槐花香氣鋪墊的土路去地裡。

  父親坐在地梗上,抽菸。眼睛盯著木頭滾子壓平實的大田,沉思著。

  我們這一帶人,管播種玉米叫“按種”,鄉親們習慣裸足勞作。父親則穿一雙高腰農田鞋,不灌泥,踩的玉米穴位結實,種子固定住,出苗也整齊。

  街坊們掂著鋤頭一角砍一個窩,株距一尺半左右。

  父親卻掄起钁頭,正面朝上,點一個圓圓的穴兒,吩咐我按種,一墩必須三粒玉米,多一粒彎腰撿起,少一粒再加上。保證出苗率高,秋後產量也理想。

  父親點幾個穴兒,停下來監視著我按種情況。陽光剛好,溫情脈脈地照耀著山川,一草一木。陽光照射著父親古銅色的脊樑,背影對著我,恍惚間,那是一片美麗而古老的土地。

  腳掌丈量著土地,暖暖的溫度卷著父親的汗味,栽種在我的心上。

  播種完一個地塊,和父母蹲在地壩,吃一碗紅豆飯,就著鹹蘿蔔條,土雞蛋捨不得吃,揣在兜裡,同夥伴們玩耍時,再吃。

  仔細回顧了一下,很多年裡,五一那日,晴空萬里,白雲朵朵。拿父親的話說:“春天種一墩,秋後吃一頓。”農民不耕種,不勞動,何來收穫?在父親的人生版圖上,他的每一天都是五一勞動節。不幹活,渾身難受。每一天,父親不忘去土地遛遛。大田的玉米,一旦破土出來,父親就像守護自己的孩子,把時間,情感交付於土地,以及土地上的莊稼。

  父親耕耘著土地,將土地結出的果實無私奉獻給兒女們,於是,城市因為有孩子在,就成了老人的遠方。

  古稀之年的父母,依舊如一頭老黃牛,弓著腰,耕耘在故鄉的阡陌上,春華秋實,白了頭髮,他們守著村莊,延續著故鄉的質樸敦厚,為漂泊的燕子暖著一個老家。

  五一勞動節快到了,幾個月前父親叮囑過,那天無論怎麼忙,我和弟都請假回家,幫父母種玉米。

  蕎麥花開白雪香優美散文 篇5

  終於,在仲秋時節剛剛到來的時候,母親在北溝小窪陰坡上,種下的那片蕎麥,一棵挨著一棵地開滿了潔白的鮮花。我看見,那花瓣擁著花瓣,一簇又一簇;那花朵摞著花朵,一層又一層。那簇簇花瓣和層層花朵,幾乎把綠色的棵葉遮嚴了。在陽光的沐浴下,成片的蕎麥花,輕柔地舒展著,倩亮地晶瑩著,淡雅地飄香著。一股風吻過來,滿耳嬉笑的聲息,滿眼漾起的波紋。

  在我看來,這場花開,分明是蕎麥地裡,下了一場反季的雪。我的骨子裡,就是喜歡反季的東西。夏天裡,總是盼著學校開運動會,母親好給我一毛錢,讓我和妹妹,買一根三分錢的冰棒甜甜心。冬天裡,就圍著炕稍那一盆長出綠葉的大蔥數日子,等待迎年的鞭炮時,大蔥鮮綠地擺在飯桌上。這樣的一場雪,灑在綠綠的蕎棵之上,足以讓我秋爽的心情,更加興奮。

  我望著蕎花雪,腿上的肌肉,就聚起力量來。我的腳,就產生一種抬高的衝動,向著蕎花的潔白。我要用蒿草清洗我的鞋底,讓膠質的紋理間,不留一點汙跡。然後,慢慢地走進蕎花雪,走進那反季的樂園,一腳一腳地踩出“咯吱咯吱”的雪韻飛起來。我想,如果走急了,就會濺起許多雪花來,破壞了雪面的和諧。我甚至想脫去滿是汙穢的衣服,一骨碌滾進去,來一個痛快淋漓的雪浴。

  那雪浴的境界,一定讓我的肌膚,舒坦得放開汗腺的毛孔。我會愜意地閉上眼睛,仰浮在蕎花的雪面上,靜靜地品著雪浴的芳香。我想,所有的洗浴,都無法與這種雪浴相比。我甚至想把自己的大腦取出來,浸泡在潔淨的蕎花雪裡,用細白的雪片,洗去腦體中不快的汙漬。清洗後的大腦,一定會清新起來,鮮亮起來。有了這樣的一個大腦,我的眼睛,會看得更遠,我的腳步,會更有力量。

  可是,我卻愣愣地站在蕎花雪的岸邊,沒有作出一個動作來。我知道,這一片蕎花雪,並不獨屬於我一個人。蜜蜂排著隊飛來,分散著落入蕎花雪之中。蜜蜂的落雪技術,真是精湛,個個能壓住雪花。那蜜蜂,使著如鉗的抓鉤,在蕎花雪之中翻挖著,時不時把挖出來的東西,裝進身上的揹簍中。揹簍裝滿了,就後腿一蹬,驅動起羽翅飛走了。哦,這蕎花雪,是他們的採蜜之源啊!採了蜜,又享受了雪浴的溫馨,蜜蜂們,真是尊貴一族。

  蝴蝶也搖著羽扇飛來了。蝴蝶漂浮在蕎花雪之中,多彩的蝶羽,你來我往地明麗著,形成了一個帆船競美的港灣。如果說羽扇是帆,那麼,肚子就是蝴蝶船的船艙了。白花彩蝶,拼成了一幅雪海競帆圖。蝶船一網一網地,在蕎花雪之中打撈著,船艙,很快就裝成了一個個的大肚蟈蟈。那打撈上來的,也一定是飄香的蕎花蜜。

  在蕎花雪岸邊的蒿棵上,蟈蟈們三五成群地你謝幕來我登場,激情地演奏著豔陽秋日的交響樂。我想,它們是在給蕎花雪的靜美,做專場的演出。山麻雀和花喜鵲,也在岸邊歌唱著,清亮的歌聲,在雪面的微波上,靈動成一串串清麗的光韻。這蕎花雪的周遭,都被飄香的雪景調動著。靜的,是一抹色彩;動的,是一個音符。

  其實,這一片蕎花雪,早已飄香在母親的心裡了。所以,它更不獨屬於我。為了這片蕎花雪的飄香,母親一直謀劃著。“小暑蘿蔔大暑菜,立秋種蕎麥。”立秋的聲息,剛剛響起的時候,母親就把蕎麥種子,點進了這片山地的泥土裡。不知為什麼,蕎麥非要到立秋的時節,才能播種到泥土裡。我琢磨著,蕎麥的種子,要是在春天播種,就不能開成蕎花雪的飄香嗎?

  這片山地,大暑前還是蒿草雜生的荒地。大暑的時節,坐在樹蔭下搖著蒲扇都感覺渾身冒火,可母親,卻惦記著過樑上的那個布口袋。那個布口袋裡,裝的就是整齊飽滿的蕎麥種子。母親把它放在過樑上的時候,也把無聲的期望,放在了那裡。母親在大暑的時節裡,一鎬一鎬地把蒿草片,刨成了土地的新鮮,從她臉頰上流下的汗,把成串的溼潤,注入到了土壤裡。

  泥土裡有了汗水的溼潤,就有了蕎麥種子萌發的溫暖。蕎麥種子很珍惜母親的付出,細心地守護著泥土裡所有的溼潤,供自己吸收和消化。蕎麥種子就是神奇,從萌芽出苗,到開成蕎花雪的飄香,蕎麥地裡,也不會長出一棵蒿草之類的雜物。也許,蕎麥種子有著猴子的基因,把泥土裡所有的養料,都儲藏到了猴囊裡。我知道了,蕎麥這東西,在山坡上開塊荒就可以種,種了就會有收穫。

  在母親的眼裡,蕎麥是我家不可缺少的東西。我家的餐桌上,蕎麥麵一直扮演著細糧的角色。逢年過節的,只要有幾斤蕎麥麵,就不愁有餃子吃,不愁有面湯喝。做蕎麥麵的食品,是母親拿手的絕活。包蕎麥麵的餃子,做蕎麥麵的卷子,壓蕎麥麵的餄餎,樣樣都有特殊的味道。我和妹妹們生病的時候,母親會用熱水燙上一碗蕎麥麵,給我們擀麵條開胃。吃著勁道熱乎的麵條,病痛一下子就無蹤無影了。

  母親一直用蕎麥皮裝枕頭。“家,就是炕的溫暖,枕頭的舒服。”母親常常這樣說。對炕,對枕頭,母親一向很講究。我家的枕頭,一向是因人而異,大小不一,但所有的枕頭,都是用蕎麥皮裝成的。蕎麥皮的枕頭,軟硬適度,冬暖夏涼,枕著舒服。有舒適的枕頭枕著,身體才健康。枕在新蕎麥皮的枕頭上,我總能聞到蕎花雪的清香。

  春華秋實,似乎是我心裡一直的信奉。為此,我曾懷疑,在仲秋時節才開放起來的蕎花,怎能在秋霜來臨之前,結下一嘟嚕一嘟嚕成實的果實呢?可我,還是在蕎麥收穫的時候,結結實實地長了見識。我想,能結果實的花,該開時就開,啥時開也不晚。站在蕎花雪的岸邊,品味著蕎花雪的芳香,我知道,那芳香中,已經有了蕎麥麵的香味。我跑到母親的身邊,向她報告蕎花開放的訊息。我突然發現,那蕎花雪,已經跑到母親的髮梢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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