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火車的回味散文

乘坐火車的回味散文

  乘坐火車,我剛寫下這四個字,自己也失聲笑了,都什麼年代了,現在已是地鐵,動車,高鐵時代了!還寫乘坐火車,夠土的,這會讓人感到我是一個十足的土老冒。

  火車對大家來說都不是很陌生,出遠門差不多坐的都是火車。火車緊貼著廣袤大地穿行,身在其間,既是在行走,也是在飛翔。火車是人們出行的一種現代化的交通工具。

  說起乘坐火車,我這一輩子累年走南闖北浪跡天涯還真沒少坐過,什麼綠皮的、藍皮的、白皮的、橘紅皮的,硬座的、軟座的,硬臥的、軟臥的我幾乎都乘坐過了,連如今關豬的棚車我也乘過,還有廠區礦區的小火車,十四歲那年我去江西新餘找父親沒錢買車票甚至還楞是無票蹭過客車。

  最早的火車頭都是黑頭老火車,曳著煤煙而且重重嘆氣的那種。據說最初蒸汽機車聲如雷吼,笨若蠻牛。但這東西比馬車跑得快,載得多,當年諸葛亮發明個木牛流馬都被羅貫中捧為神仙,作為火車的最初發明者史蒂芬孫也自然應該在歷史書上叨光一筆。

  在我小的時候,每次見到有火車曳著長煙“轟隆隆”地賓士在百官的蕭甬線上,便心隨煙飄,悠然神往,我會屏住呼吸,貪婪地凝望著,幻想自己也能象父親那樣坐在火車上的一扇視窗下,不問山長水遠,穿山越谷去遠方旅行遊歷。

  兒時的我,蝸居江南水鄉的一偶,是那麼地神往於火車,大概因為火車雄偉而修長,軒昂的車頭一聲高嘯,一節節的車廂鏗鏗跟進,那氣派震懾人心。更有那輪軌相激枕木的節奏,鏗鏘而慷慨,別有一番情韻。

  我的記憶中最早獨自乘坐火車是在1972年的初夏,那個時候的我,還是在新建路的百官鎮中學初二(六)班讀書的學生。

  有一天,母親為了一點小事揍了我一頓,負氣之下,我手拿一張印有我父親工作單位“江西南昌810信箱”的信封就離家出走了。其實那個時候我根本不懂,我父親的工作單位不是信封上印刷的地址江西南昌,而是在江西新餘,這是二個不同方向的地方,距離相差很遠。

  那個時候乘坐火車要去曹娥的渡江路“曹娥火車站”,我買了一張站臺票,走上了火車站高高的臺階,跟著旅客排隊上車。檢票時,車站工作人員問我送誰?我就用手指指前面的一位拿著行李的大人,坦然地說:“送他。”沒想到,就這樣輕易地混蒙過去,上了車。

  火車啟動,旅程開始。火車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汽笛嘶鳴緩緩地離開了曹娥火車站,漸行漸遠,越開越快。上車後我的心裡雖然沒有害怕卻很恍惚,畢竟懵懵懂懂只有十四歲,不知道火車會將自己帶到哪裡去?一路上忐忑不安。

  火車開開停停,停停開開,一城一鎮一站一站地經過,開得很慢,一路奔駛到達了杭州。

  接著我又在杭州城站轉了車。

  我先去車站售票大廳看火車時刻表,記住了發車時間,又從杭州火車站圍牆外面繞了一段道路,然後沿著鐵軌走,偷偷溜進了裡面的站臺,終於蹭上了去江西南昌的列車。

  車廂裡吵吵嚷嚷地擠著很多人,我看著窗外的風景,沿途的山巒河谷,田野林木,一會兒綠茵,一會兒荒蕪,無數的山山水水一晃而過。

  夜色越來越深了,大家昏昏沉沉地開始入睡了,列車在江西境內突然查票,我在車廂看到列車員檢票,有不少無票乘車的人被抓住,於是撒腿就跑,向人多又亂哄哄的中間車廂擠去,還貓著腰往座位底下鑽,鑽來鑽去,鑽著鑽著,結果還是被乘警抓住了。哈哈……

  最後列車長把我這個準“盲流”不客氣地“請”下了車,交給了下一個停靠站“江西上饒火車站”。

  上饒火車站,是江西省一個不大不小的車站。在上饒火車站,車站工作人員一個阿姨向我問詢情況,由於聽不懂我的一囗濃重的紹興話,我也聽不懂江西話,我們只好用筆寫字來溝通。

  當她知道我是因為心與母親討相罵才離家出走,笑了。她摸摸我的頭髮,還誇獎我字寫得不錯!又好心地買來了一大袋肉包子給我充飢,當時我確實餓極了,連謝謝阿姨的客氣話都顧不上說,就伸出髒兮兮地雙手抓住肉包子狼吞虎燕地吃了起來,這是我吃到的今生最香的肉包子。

  過了幾個小時,天亮了,有一趟車往回開,這位阿姨給我買了一張到曹娥的回程車票並送我上了車。還囑咐我回家之後要好好讀書,聽媽媽的話。

  我又乘坐上了“免費”的火車,火車載著我經過幾個小時的顛波終於到達了杭州城站。在這裡中轉又要簽證,我至今還清楚地記得當時中轉簽證需要付二角錢的手續費,可是翻遍我的口袋裡是身無分文一毛零錢也沒有,我在售票大廳轉了好幾圈,最後我走近一位車站工作人員,厚著臉皮向這位阿姨乞討了二角錢才順利回到了家。

  這是我第一次獨自一個人乘坐火車出遠門,這趟旅行讓我既狼狽又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回到學校我丟了班長職務改任了學習委員,這年的期末我也沒評上“三好學生”。但同學們卻羨慕不已,並非常欣賞我的膽大妄為。

  自從這頭一回搞笑般地乘坐了火車之後,我便與火車結下了不解之緣。

  過了幾年我長大了,參加了工作,由於職業的原因,南北來回一年到頭要坐不少火車,過足了乘坐火車的癮。

  我已乘坐過無數次的火車了,每乘一次火車,總有不同的感覺。

  回憶往事我以為乘坐火車有三個不同時期的不同心境。

  第一個時期,是初乘火車。

  那時候乘坐火車就會覺得新奇而有趣。買了車票,熱烈地盼望火車快點進站。上了火車,總喜歡挑揀靠窗的位置乘坐。主要是想眺望窗外旋轉不息的遠景,瞬息萬變的近景和大大小小的車站。

  火車穿過城市、小鎮、鄉村,兩邊都是起伏的高山、丘陵、河流,還有一望無際的原野。他們一一在眼前閃現,又一一在眼前消失。

  我巴不得乘火車的時間延長,常常嫌它到得太快,下車時覺得可惜。

  我歡喜乘長途火車,乘慢車,為的是留在火車中的`時間長點,而且站站都停,能夠盡情觀賞。火車一站又一站的到達,一站又一站的離開。漫漫長路,有些風景卻驚人地重複或相似。

  夜深了,火車繼續前行,風景變了顏色。天空呈現深紫色,看不清是否有星星的點綴。近處是田園溪澗,不時閃現出粉牆黛瓦民居的燈光。遠處是迷茫的天宇,混沌的輪廓顯現著江南水鄉的幻影。

  第二個時期,老乘火車。

  一切都看厭了,乘火車就變成了一樁討嫌的事情。買了車票焦灼地盼望火車早到,快些承載著我趕赴終點目的地。

  以前上車總要揀個靠窗的好位置,現在無所謂了,但求有座位就行。以前在車中喜歡觀賞窗內窗外的人物景色,現在一切都已習以為常不想看了,一上車就會拿出一冊書或一份報來,埋頭其中讀著,直到下車。

  第三個時期,慣乘火車。

  乘坐火車的次數太多了,既然討嫌不得,那還是安於接受現狀。最初乘火車是一件美差樂事,後來竟變成了苦差事,最後看厭了的東西還是感到有意義又成了愉悅的樂事。

  因為乘車看書看多了也實在沉悶,索然無味,而車廂裡的同行者來自四面八方不同地方,才是一部最好最活的好書。

  在火車上,尤其是在硬座車廂,在這個大社會的小縮影裡,你可以看到平時看不到的人,平時看不到的有趣和稀奇的事情,聽到一些不明來路的人講的可以稱之為新天方夜譚的故事。

  那鋼鐵有節奏的撞擊聲,又宛如一首舒緩的音樂,愉悅著你的行程。

  火車上的餐飲是最隨意的。餓了泡碗泡麵,渴了喝杯白開水,想吃飯去餐車,想吃小食沿途小站應有盡有。短短兩分鐘的停站,快速下到站臺,跑步來到小推車前,天南海北,任你挑選,拎上一堆廉價的風味小吃,一路足矣。吃飽喝足,一副半醒半睡的憨態,伴著車廂的律動,或小寐一下,或閉目冥想,這自然是列車上最美好時光。乘坐火車,累並快樂著。

  可是改革開放初期,火車的速度並不是“風馳電掣”,而是非常的慢,似乎並不比汽車快多少,還經常誤點。

  車廂裡揹著行囊、拎著箱包的旅客則是交肱疊股,摩肩錯臂,人滿為患,擠得滿滿的。椅子底下,行李架上,橫七豎八,到處是人,甚至連廁所裡面也站滿了人。

  男女老幼,南腔北調,雜雜沓沓地都簇擁在一起。有人默默看報,有人怔怔張望,有人打瞌睡,有人吃零食,有人吞雲吐霧,有人輕言低語,有人激昂慷慨地談論國家大事。還有小販穿梭於過道,叫賣零食與報刊。

  那個時候乘坐火車臥輔是奢望,車廂椅背老高,白天連著黑夜,坐久了肩、背、屁股都痠痛,長時間地乘坐火車真的覺得很無聊也很難受,有時下火車時二隻腳會腫脹的連鞋都穿不上,現在回想起來我還有著那麼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但是出門多了,反而覺得乘坐火車是一種愉快的享受。畢竟火車給人以相對大的空間,也給人以相對大的自由。

  現在乘坐的火車提速了,不但從慢車提成了快車而且還提到了特快,很多原來要坐二、三十小時的路程,卻做到了夕發朝至,很多時候,旅客上車就睡覺,醒來還沒來得及交談,車也就到了終點。

  特別是提速了的火車也變了樣,車廂裡面既明亮又潔淨,還平穩安適,冬暖夏涼,不再人擠人,豪華的車窗也打不開了,再也不會有“清苑河邊厭久停,旅人兀坐倦忪惺。雪沙映月連天白,老樹夾途過眼青”的感覺。

  如今火車還在加快,時速200公里、300公里,火車簡直在跟飛機搶速度搶誰跑得快,坐在300公里時速的火車上,高速得似乎將紛繁的世界都拋在了身後。

  這讓我很是懷念以前的火車,車廂雖然破舊,車速雖然很慢,但透著一絲的悠閒,人之間也沒有現在如此的防範,熱情和關懷總是在煙霧和嘈雜聲中,隨著車輪的轉動,慢慢地車廂裡洋溢開來。

  我很喜歡乘坐火車,火車“咣噹咣噹”地行走著,鐵路的延伸是沒有終點的,仿沸讓我遊蕩在夢鄉里……

最近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