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倆個寶散文

我家的倆個寶散文

  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岳父岳母就是我們家的“倆個寶”,熟悉的人都羨慕不已。

  岳父明年八十,比岳母大兩歲。用岳母的話說他們是“冤家對頭”。不是冤家不聚頭,就這樣相扶相持這麼多年。

  岳父好靜,靜得像只懶貓。九七年退休給住在鄉下的姐看屋時,還能去地裡種種菜鍛鍊下身體。自從住在城裡後,常呆在家裡,坐在躺椅裡看電視,屁股粘上椅子不到一分鐘就耷拉著頭鼾聲大作,如同打鐵鋪里拉風箱“撲陵陵”直響。岳母戲謔岳父是個懶鬼投胎,立即招來我們的反駁,“爸命好,遇到你,不用做事,也都是你慣的。”岳母立即噤若寒蟬,笑笑無話可說了。

  岳父退休前是教師,平時住校,回家時很少下地幹活。岳母從未要求他幹活,全憑自願,不做也不勉強,如此“縱容”岳父,岳父更樂得“袖手旁觀”。農忙時也只打打下手,做做後勤工作,如在家做做飯、翻曬穀子什麼的。

  岳母性格開朗、喜歡熱鬧。每天早飯後,便開啟一樓大門擺好桌椅,做好打撲克的準備工作,只要在家閒著,這就是每天的“必修課”。不一會,左鄰右舍的老人偶爾還有年青人甚至臨街的相繼趕到,坐在桌旁,人數一夠,立即開打。一桌不夠,開兩桌,笑聲和嘆惜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熱鬧非凡。我一見岳母就笑問:“今天收穫怎樣?”“一上午才贏了兩塊錢。”岳母爽朗的笑聲,老遠就能聽到。岳母很好客,備茶備水,家裡有好吃的,會傾其所有,冬天還會生火取暖,且從不給別人臉色看,因此大夥都願意來,這兒簡直成了“老年活動中心”。

  岳母說,打牌有很多好處,既能動腦防止老年痴呆,也能相互交流增加樂趣。她“逼”岳父學打牌,岳父卻沒興趣,她也只好作罷。不過岳父常坐在岳母身旁“吶喊”助威,這個“吶喊”是無聲的.,因為岳父不會玩,甚至看不懂。岳母高興他跟著微笑,岳母輸了他就安慰,“不就一塊錢嘛。”有時岳父靜靜待著,安靜得像只貓,溫順地靠在主人身旁。

  對待生日,岳父與岳母卻截然相反,岳父喜歡請客熱鬧。岳父七十大壽,請了十幾桌,在堂屋裡擺張桌子,岳父正襟危坐,向客人頻頻打著招呼,十足的壽星模樣。那天還專門請人唱了戲,全程攝像刻成了光碟,沒事就看,看得津津有味。今年過小生,岳父要請幾個正親戚,提前十天做準備,岳母笑他太心急,岳父憨笑著說:“反正閒著也閒著嘛。”

  岳母七十大壽,卻不喜歡張揚,也不願請客。我們就出錢帶著倆位老人去北京玩了一趟,玩得很開心。姐夫的弟弟在北京工作,給岳母舉行了生日晚宴,讓岳母高興得至今掛在嘴邊,念念不忘。

  岳父有個最大大愛好,那就是釣魚。別看岳父平時一落座就瞌睡,可釣魚就完全不同了。一整天蹲在池塘邊,全神貫注地盯著水面,沒半點睡意。岳父不太愛吃魚,釣的魚幾乎都送人了,就像《激情燃燒的歲月》裡的石光榮一樣,種了白菜自己不吃,樂呵呵地站在路邊送人。他們享受的是過程,滿足於別人接受時的那種成功感。因此,魚成了我們的家常菜,以致小孩一見魚就嘟囔個嘴,表示強烈抗議。現在岳父歲數大了,耳又背,岳母極不放心,不同意獨自出去釣魚,非得有人陪同不可。岳父常戲謔道:“我打申請報告,你批准了我才去。”就是有人陪同,岳父釣魚回家晚了,岳母急得不行,總往街口張望著。

  常言道:出門看天色,進屋看臉色。同樣,出門釣魚也得看天色,看天氣預報。岳父不管釣魚與否,每天從中央臺到湖南臺,再是縣頻道,一個不落,看得興致盎然,多少年來一直沒變。我們要他在手機上可以包月看天氣預報,他就是不聽仍我行我素。由此看來,岳父看天氣預報如同釣魚一樣,享受的是過程,偶爾忘了,後悔不迭,我時常笑著提醒他:“該收看天氣預報哦。”

  岳母孃家在嶺上,村裡要硬化公路,孃家人上門籌錢。修路是善事,捐錢更是善舉,那天正好岳母外出做客,岳父自作主張“慷慨”支助了二十元。岳母回來後聽了岳父的彙報,頓時火冒三丈,把岳父好數落一番:“一個堂堂的教書先生,孃家人來籌點款,僅給了二十元,太小氣了,也拿得出手?”岳父這才感到事情不妙,連忙向岳母道歉,請岳母指示採取什麼補救措施。岳母是個好面子的人,次日親自趕忙去了孃家送上二百元錢,並一再解釋,才算了事。

  其實,這兒不能全怪岳父,岳父艱苦樸素慣了。退休前,每當菜出鍋後,在鍋里加點水燒開後放點鹽,就當開水喝,美其名曰“浪鍋湯”。我們以為岳父喜歡喝這“浪鍋湯”,感到不可思議。後來岳母一語道破天機,是岳父捨不得鍋裡那點油。說來讓人笑話,還是岳母有辦法,硬是把岳父的“喜好”改掉了,從此,讓“浪鍋湯”銷聲匿跡,成了一個回憶。

  岳父岳母也有意見高度一致的時候。岳父單獨到外面做客,回來必定一五一十向岳母“彙報”情況。常常會出現這樣的一幕:一個講得低聲細語、繪聲繪色,一個傾耳聆聽、聽得專注,不時伴有爽朗的笑聲。岳母獨自做客,回來也會向岳父講解情況,也是倆人坐在一起,一個講得詳細,一個聽得認真,一個是另一個最忠實的聽眾。我常常被這溫馨的一幕感動著。

  岳母孃家要建飛機場,拆遷費下來後,招了贅婿的妹妹給了他們幾千元錢,倆人一致同意他們僅留很少的一部分,其餘按戶數平均分給我們。拿老人家的錢手軟,可不要老人又不高興,在他們眼裡,我們高興他們才高興,我們只得勉為其難而授之。

  倆位老人在錢上總精打細算,捨不得吃捨不得穿,不捨得多發一分錢。平時給他們的錢加上岳父的退休工資,能存的都存進銀行。我們私下勸他們,要他們吃好穿好,別苛刻自己。有天岳母私下向我們透露,他們將來把存款給幾個兒女,不會只給哪一個人。原來如此,老人是給我們存錢,可憐天下父母心啊,老人為兒女考慮得太多了,但做兒女的又為父母考慮多少呢?

  這兩年,岳父身體明顯弱了,步履蹣跚,行動遲緩,盡顯老態龍鍾,痛風時常折磨岳父,岳母非常著急,一著急,茶飯不思,輾轉反側。我們急在心裡,也別無它法。沒病時,岳母“逼”著岳父出去散步,岳父一人出門,岳母太不放心,只好跟著。常見他們在街邊蹣跚地散步,如同螞蟻一樣緩緩走著,邊走邊聊。

  岳母對岳父的身體不無擔憂,“要是哪天我先走了,他怎麼辦?他要是先走了,我也不想活了。”說著潸然淚下。我們聽了,說還有我們呢,但我們知道,在她眼裡,我們誰也替代不了岳父……

最近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