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札記的散文隨筆

讀書札記的散文隨筆

  一、點滴融趣味簡筆見功夫

  知道鄭逸梅先生是在晚報上,幾句話的《三言兩語》讓我知道了還有一位“補白大王”。那時候先生還健在,如今書猶在人作古。老人是1992年仙逝的。我們再也得不到他腦子裡埋藏的更多的秘密了。很多文史界還沒有開發出來的逸聞趣事、掌故傳說也隨之湮沒。

  鄭逸梅先生是一個有心人。就是在大革文化命的年代,他仍然冒著風險,把心裡記著的東西形諸筆墨,日積月累,竟然得20000餘條。對“耳司聽,目司視”的東西“敝帚自珍”,自認為是“流水帳”,但卻是給後人留下了難得的寶貴資料。從1982年中華書局刊印,一版再版,得到了廣大讀者的熱烈歡迎,我買的這一套,是2005年新版的。1992年,年已98歲的老先生還為《藝林散葉薈編》寫了跋語。可能不久就去世了。

  鄭逸梅先生自謂“取一鱗以為條,拾一爪以為目”,贏得了“補白大王”的美稱,在港澳報界享有盛譽。當時就有“無白不鄭補”之說,認為在報紙上補白,非鄭逸梅先生莫屬,稱之為“鄭公體”。

  “處處留心皆學問”,信然。先生自己認為“勤能補拙”,除了自己親身經歷的外,大量的資料來源於剪報、書本和還健在的德高望重的耆宿的講述,死資料與活資料大大充實了自己的見聞,豐富了自己的庫存。由此可知,任何的知識離不開積累,離不開留心,離不開好奇,離不開動手動腦。若是象狗熊掰棒子一般,那就是再多活一個百年,那又怎樣?該丟的丟去,該得的沒有得到,人生的空白不但沒有補上,還會成為社會的累贅。

  讀這樣的書,大開眼界。

  書中記載的人物,其所作所為,讓人們既可以瞭解那個時代人的風貌、性情,還可以瞭解一些名人耆宿更真實更富人性的一面。更重要的是,為我們展現了一幅幅既陳舊又嶄新的思想世界,為我們瞭解那個時代提供了豐富真實的素材。

  雖然寥寥數語,短短几行,卻是吉光片羽,字字珠璣,句句閃光。我們對國畫並不陌生。國畫的簡筆卻是藝術的高度凝鍊。先生正是一個高明的國畫家,用自己的如花妙筆,寫下了這本書。欣賞、閱讀過程中,不禁令人擊節讚歎。其不事雕琢的真實,調坎兒式的幽默,春秋筆法運用,可以與任何的史書傳記媲美。

  正是:點滴融趣味,簡筆見功夫。

  鄭公妙手得,文章天下無。

  二、還沒有哪篇小說讓我如此感動

  那天,從門底下撿起2006年《新華文摘》第21期,漫不經心地翻閱著目錄,順手放在床頭。臨睡,抄起《新華文摘》,翻來翻去,《未亡人》就進入眼球。開始認為是寫一個什麼人遺孀的普通故事,看了才知道是寫一位女紅軍的故事。老紅軍的故事太多了,那麼“這一個”寫的怎樣?帶著好奇,進入小說描寫的歷史歲月。於是,韋大姐——韋老虎——韋彪——一面旗幟在我心頭獵獵飄揚,一個名字在腦海熠熠閃光。

  韋大姐是一個普通的紅軍戰士。從小被父親用籮筐擔上了井岡山,於是從那時起,韋大姐就與紅軍結下了不解之緣。當年帶領模範少先隊屢建戰功,還差一點被自己人殺掉,為掩護部隊轉移,受重傷的韋大姐在山洞裡堅持了幾天幾夜……韋大姐立功升職,但是也犯錯誤關禁閉降職。否則,解放軍將軍行列中也會看到她的身影。比如拆群眾房子修工事捆綁老百姓;小米有砂子就倒在大路上……韋大姐是紅軍英雄,首先是一位戰士。她是人不是神。英雄也有缺點犯錯誤。小說還原了一位女紅軍戰士的本來形象。

  韋大姐不是一個普通的紅軍戰士。革命信念,革命意志,不怕死的精神,在韋大姐身上得到充分體現。“鬧紅”時打不死的韋老虎,增添了她傳奇的色彩。一個女人成為殺敵的老虎,這可不是一般的綽號。父母先後犧牲,率領的三十多位少先隊員後來的游擊隊主力,到抗美援朝戰爭後僅剩下兩人。因此她內疚,她自責,幾十年來不敢回家鄉面對鄉親,寧可讓鄉親們認為自己不在人世。

  小說運用了倒敘、插敘、回憶的筆法,對韋大姐作了平實的敘述。而在這自己昏迷中的回憶和其他人的回憶中,我的心靈被強烈震撼了。

  紅軍巷,一個休幹所所在地。在這裡,演繹了與韋大姐有關的許多的.故事。我是噙著淚花讀著每一個段落的。離休後的韋大姐沒有閒著。從每一個歷史的重要時刻,都可以看到她的身影。這身影,與在戰爭中的身影一樣,敢說敢為,光明磊落,無私無畏。困難時期,她用當軍需倉庫主任的權力,擅自將部隊應該上交的舊被服、舊蚊帳、舊膠鞋裝車送往老區;落實政策,敢於為因病留下沒有參加新四軍改編的被誤認為是逃兵的戰友作證;改革開放,支援老戰友的兒子下海;她還親自為老戰友的列入第三梯隊的兒子找到地方組織部門,為其說項成為副市長,並以首長的首長的身份為其負責的工作助上一臂之力……

  韋大姐是一個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對任何事物,都有著自己的判斷,自己的認識。比如,她對“國共合作”的兒女結婚送的喜糖扔進廁所;她因借房子讓“乾兒子乾女兒們”住但被推“資格不夠”就摑休幹所政委、所長大巴掌;她對歧視性規矩用柺杖敲碎李副司令的酒杯;她對幹休所的麻將噪聲激怒邊罵邊掀麻將桌;她可以一把扯掉一位遺孀戴的丈夫的獎牌,呵斥其出洋相;她被學校請去做革命傳統教育,聽到校長介紹自己從小就懂革命有革命理想就立刻斥責……韋大姐也有無奈無力的事情。對因被俘的老紅軍細妹子的遭遇,她無能為力,只有按時將自己的工資給困境中的戰友寄去,直至細妹子逝世;她的乾兒子乾女兒下崗,生活沒著落,還有的差點淪為城市貧民,她四處奔波為他們找工作。韋大姐的心明如鏡。時代的大潮變革迅速,而她的心從未有過動搖。她的心屬於自己,屬於過去。生命有所屬,心有所屬,心靈之泉才永葆清澈如初。

  韋大姐的孩子多,是因為她愛孩子。她的孩子小產於戰爭中,丈夫犧牲在朝鮮戰場,她把烈士的女兒視為親生,還對戰友的孩子愛撫有加。韋大姐沒有親生子女,但是她的子女眾多。每次住院,生活在各地的子女們,無論多遠,都會集合到她的身邊。經歷過戰爭的韋大姐,最懂得愛。只有懂得愛的人,才會擁有溫暖,擁有人們的尊敬和愛戴。愛的回報是被愛。愛別人的收穫就是愛自己。

  韋大姐夢思魂繞的是家鄉。歲月如夢,往事如秋。對家鄉的感情,如絮的思緒,溶入對家鄉的無盡思念。家鄉是醇香的酒,澆給她的不僅是悲傷。多少年了,闖入心扉的已經不是黯然神傷,不再是愴然自責,而是一片明朗。遲疑,彷徨,負罪,讓她的心一度束縛。當一旦衝破束縛,她追逐的是急切的渴望。病床上的韋大姐在等待什麼?她在想什麼?哦,鄉親們,夥伴們還能承認她接納她嗎?那些英靈還會歡迎她嗎?痛苦的煎熬讓她作出了選擇,她依然決定了歸宿。葉落歸根是一句老話。她何嘗不想回到故鄉?當生命的火花僅存一縷時,當心理障礙終於被衝破時,沉重的包袱被徹底拋棄了。她選擇了回家。回家,是去訴說過去的故事,還是償還久遠的心債?是承認自己的缺失,還是強調戰爭的殘酷?是掩飾過去,還是剖析自己?是回來懺悔還是了卻多年的夙願?……一個“死去”的人突然出現在鄉親們面前,她該用怎樣勇敢的行動勇敢的心態面對?小說中沒有說,我也無從猜測。但我清楚,韋大姐回到家鄉,就是回到母親的懷抱,回到出發的起點。無論活著的還是死去的,都會原諒她,寬厚的接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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