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與杜甫詩歌的異同淺析

李白與杜甫詩歌的異同淺析

  白居易《與元九書》論道:“又詩之豪者,世稱李、杜,李之作才矣奇矣,人不逮矣,索其風雅比興,十無一焉。杜詩最多,可傳者千餘篇,至貫穿今古,爾見縷格律,盡工盡善,又過李。”天寶三年,這一仙一聖攜手同遊洛陽,把酒論詩成為文學史上的佳話。仰視著兩位詩文巔峰的俊豪,吟詠著他們留給後人的詩章,細細咀嚼,足以體味出那字裡行間蘊藏的無窮奧妙。

  李、杜都很善“畫”詩。李白的《送友人》和杜甫的《絕句》就是兩首充滿詩情畫意的詩。《送友人》跳出了一般的兒女情長與秋風蕭瑟,用優美動人的景色反襯出離別的傷情。“青山橫北郭,白水繞東城……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青翠的山嶺,透亮的流水,紅紅的落日,潔白的浮雲,互映互襯,氣韻生動,絢麗華美。再看杜甫“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窗寒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這誠然就是一幅山水畫:青翠黃白,色彩璀璨,千秋雪,萬里船,又將尺方畫布延入了無限的時空,給人一種野雲孤飛,言近而思無窮的瀟灑之感。

  有人說,杜詩多淚,李詩溢酒。以雄奇浪漫見稱的李白和以精練現實著稱的杜甫,形成了鮮明的風格對比。前者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是《夢遊天姥吟留別》,吳越古地,山雄水淼,作者踏碧波,尋仙塵。一會兒半壁海日,天雞啼鳴,一會兒熊咆龍吟;有忽而霓衣風馬,虎瑟鸞車。入夢出夢,肆意汪洋,想象誇張似雲中神龍,極現遒勁盤曲的整體。那傲岸獨立的氣質,那不摧眉折腰的`宣言,讓人讀為之傾倒。再讀杜甫《茅屋為秋風所破歌破屋》,茅飛,秋風掠堂,夜裡輕迫,徹夜無眠。面對此情此景,讀者也要落淚而泣之,然而杜甫之“聖”就“聖”在以切身的苦難,推及“天下寒士”,願以“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的代價,換取“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讓人真正領略到了一個聖人憂國憂民的博大胸懷,讓人看到了“窮亦兼善天下”的品格。

  “仙”也好“聖”也好,都難脫世事的愁苦。李白《將進酒》“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抒愁入黃河之水,忽一句“天生我才必有用”,竟將抒愁轉成言志。李白的詩總體感覺痛而不傷,這與他的性格和經歷有關。而杜甫的《江南逢李龜年》“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盡是對滄桑世事的深沉感謂。老友相逢,既對往日眷戀,又充滿無奈的苦笑。

  由此觀之,李詩妙境在虛處,而杜詩妙境在實處。虛則以氣韻見長,渾雅而暗蘊空靈;實則以意境見佳,精幹而深析透闢;李詩美在情辭,所以比較豐腴;杜詩美貫平實,所以較為遒勁。讀李白詩像啖荔枝,一顆二口則甘芳盈頰;讀杜甫詩像初嘗橄欖,初覺生澀,回味則滿嘴甜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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