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蘇軾宋詞翻譯

西江月蘇軾宋詞翻譯

  《西江月·世事一場大夢》是宋代文學家蘇軾的詞作。此詞反映了作者謫居後的苦悶心情,詞調較為低沉、哀惋,充滿了人生空幻的深沉喟嘆。下面給大家分享西江月蘇軾宋詞翻譯,歡迎借鑑!

  西江月·世事一場大夢

  宋代:蘇軾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夜來風葉已鳴廊。看取眉頭鬢上。(秋涼 一作:新涼)

  酒賤常愁客少,月明多被雲妨。中秋誰與共孤光。把盞悽然北望。

  譯文

  世上萬事恍如一場大夢,人生經歷了幾度新涼的秋天?到了晚上,風吹動樹葉發出的聲音,響徹迴廊裡,看看自己,愁思爬上了眉頭,鬢邊生出了白髮。

  酒並非好酒,常因客少發愁,月亮雖明,卻多被雲層遮住。在這中秋之夜,誰能夠和我共同欣賞這美妙的月光?我只能拿起酒杯,悽然望著北方。

  鑑賞

  詞的上片寓情於景。詞人首先寫道:“世事一場大夢。”首句把人世喻為夢境。夢總是空虛的,轉瞬即逝的。這裡的“人世”與“夢”恰如《西江月·平山堂》中說的“休言萬事轉頭空,未轉頭時是夢”一樣。詞人借夢抒懷,以此感嘆人生的虛幻與短促。接著第二句寫道:“人生幾度新涼。”其中,一個“新”與“幾度”搭配,更好地表現了人生坎坷,人生的短暫,似如過客一樣來去匆匆。可以說,詞人在此感時傷懷。

  於是,詞人接著寫道:“夜來風葉已鳴廊,看取眉頭鬢上。”這裡兩句緊承“世事一場大夢”而來,進一步透過時令風物,來表現時光匆匆而引起心中的惆悵。從意思來說,前一句說秋風吹來,樹葉零落,在迴廊上發出聲響。這是從視覺來寫的,表現出了“秋風掃落葉”的淒涼。

  下一句寫人,寫人對“秋風掃落葉”景象感受。悲秋,就是因為秋催人老去而傷感。詞人把自然之景與人的感受結合起來,不但表現了季節的轉換,而且也表現出時光易逝、容顏將老的無奈之感。

  下片寫獨自一人於異鄉把盞賞月的孤寂處境和傷時感事的思緒。“酒賤常愁客少”,委婉地點出作者遭貶斥後勢利小人避之如水火的情形;“月明多被雲妨”,隱喻奸人當道,排斥善類,忠而被謗,因讒遭貶。以上兩句,流露出詞人對世態炎涼的感憤,包含的情感非常豐富:有念懷親人的無限情思,有對國事的憂慮和對群小當道的憤懣,有渴望朝廷理解、重用的深意,也有難耐的孤寂落寞和不被世人理解的苦痛淒涼。這一結拍,是一個天涯淪落人帶著血淚的人生吶喊與宣洩。它巨大的悲劇力量,確乎令人蕩氣迴腸。

  整首詞突出了一個“涼”字,以清寒的中秋之夜的涼風、明月與孤燈等情感意象,營造了一個情景交融的完美意境。蘇軾借寫節候之“涼”,抒寫人生之“悲涼”,表達了他對現實人生的深沉思考。與這首詞意境與主旨相似的就是那首寫於密州的詞《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在那首詞中,蘇軾寫道:“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與這首《西江月·世事一場大夢》相比,兩詞都是借寫景抒懷,都渲染了一個“寒”、“涼”情緒意境,給詞蒙上了一層深厚的情感意韻。所不同的是前者在於指出節候之“清寒”,後者重在喻示人生之“淒涼”;前者寫天上人間之“清寒”,後者寫現實人間之“淒涼”;前者想象天上人間之“寒”以反襯人世間值得留戀,後者借人間之真情以慰藉自己“淒涼”的心靈。兩詞相得益彰,情韻悠遠,表達了飽受政治打擊的蘇軾對歷史人生的深刻認識,以及對人世真情的深深眷戀。

  蘇軾這首詞也寄寓了一定的哲理意味。但這種哲理意味是透過營造一個完美的審美意境傳達出來的。讀者首先感受到的是中秋之夜清寒的月色與空寂的長廊,孤獨的詞人身影與孤獨的黯淡燈光,以及由此流露出來的詞人深沉的人生思考與真摯的人世之戀,讀者並不感覺到說理、議論的空洞與枯燥,而是為詞中深沉的情感所打動,然後體驗出作者蘊含於詞中的哲理趣味。另外,蘇軾是宋代豪放詞派的代表詞人,然而這首詞風格柔婉,可以看出蘇軾的詞風也有悲情婉約的一面,這種哀怨隱忍之作更讓人久久不能忘懷。

  賞析

  平山堂位於揚州西北的大明寺側,乃歐陽修於公元1048年(慶曆八年)知揚州時所建。公元1079年(宋神宗元豐二年)四月,蘇軾自徐州調知湖州,生平第三次經過平山堂。這時距蘇軾和其恩師歐陽修最後一次見面已達九年,而歐陽修也已逝世八年。適逢自己政治處境艱難,蘇軾為重遊故地、緬懷恩師而作的這首詞,自然會有撫今追昔的萬千感慨。

  詞的上片寫瞻仰歐詞手跡而生的.感慨。作者對他的恩師歐陽修懷有深摯的情誼,此刻置身於歐公所建的平山堂,自然思緒萬千。“三過平生堂下”,是說自己此番已是第三次登臨此堂了。此前,公元1071年(熙寧四年)他離京任杭州通判,熙寧七年由杭州移知密州,都曾途經楊州,來平山堂憑弔恩師。“半生彈指的是聲中”,是作者撫今追昔,感慨歲月蹉跎、遭遇坎坷、人生如夢。

  “十年不見老翁”,是說十年前作者曾與歐陽公歡聚,不料此次聚會竟成永訣,次年恩師就仙逝了。“壁上龍蛇飛動”,是說歐公雖早已仙去,但平山堂壁上仍刻有他親書手跡,其中有他的詞《朝中措·送劉仲原甫出守維揚》:“平山欄檻倚晴空,山色有無中。手種堂前垂柳,別來幾度春風。文章太守,揮毫萬字,一飲千鍾。行樂直須年少,尊前看取衰翁”。瞻仰壁間歐公遺草,只覺龍蛇飛動,令人發揚蹈厲。此句以景襯情,睹物思人,令人為人生無常而感慨萬千,低徊不已。

  詞的下片寫聽唱歐詞而生感慨,道出緬懷之情。“欲吊”、“仍歌”均用歐詞原句,既重現當日歐公風流自賞之態,又有歐公手植楊柳、所題詩詞仍留存世間,可堪告慰之意。作者由過平山堂睹物思人,想及歐陽恩師的某些事蹟,感念他的恩德;又由自己的坎坷經歷想到恩師的某些遭遇,因此,當他憑弔逝者,目睹平山堂前恩師手植的“歐公柳”,耳聞歌女演唱歐詞,自然會生髮萬千感慨。白居易說:“百年隨手過,萬事轉頭空”。蘇軾則比之有更深層次的認識:“休言萬事轉頭空,未轉頭時是夢”。歐公仙逝了,固然一切皆空,而活在世上的人,又何嘗不是在夢中,終歸一切空無。不要輕言東坡消極,或許正是心懷此念,他才得以坦然面對紛至沓來的政治打擊:人生既然不過虛幻,政治失意與挫折,算得什麼呢?故而陳廷焯《白雨齋詞話》卷六雲:“‘休言萬事轉頭空。未轉頭時皆夢’追進一層,喚醒痴愚不少。”

  蘇軾受佛家思想影響頗深,習慣用佛家的色空觀念看待事物。白居易詩云“百年隨手過,萬事轉頭空”,蘇軾則更進一步認識到“休言萬事轉頭空,未轉頭時是夢。”這種對整體人生的空幻、悔悟、淡漠感,這種攜帶某種禪意玄思的人生偶然的感喟,其中深深地埋藏著某種要求徹底解脫的出世意念。蘇詞中傳達的這種獨特的人生態度,是解讀其作品的關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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