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李邕》李白唐詩註釋翻譯賞析

《上李邕》李白唐詩註釋翻譯賞析

  在我們平凡的日常裡,大家或多或少都接觸過一些經典的古詩吧,古詩按內容可分為敘事詩、抒情詩、送別詩、邊塞詩、山水田園詩、懷古詩(詠史詩)、詠物詩等。你知道什麼樣的古詩才經典嗎?以下是小編為大家收集的《上李邕》李白唐詩註釋翻譯賞析,歡迎閱讀,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上李邕》李白唐詩註釋翻譯賞析

  原文

  上李邕

  [唐]李白

  大鵬一日同風起,摶搖直上九萬里。

  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

  世人見我恆殊調,聞餘大言皆冷笑。

  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

  註釋

  ⑴上:呈上。李邕:唐代書法家、文學家,字泰和,廣陵江都(今江蘇揚州市江都區)人。

  ⑵摶(tuán)搖:乘風。搖,由下而上的大旋風。

  ⑶假令:假使,即使。

  ⑷簸卻:激起。滄溟:大海。

  ⑸恆:常常。殊調:特殊論調,不同流俗的言行。

  ⑹聞:一作“見”。餘:我。大言:言談自命不凡。

  ⑺宣父:即孔子,唐太宗貞觀十一年(637年)詔尊孔子為宣父。宋本“宣父”作“宣公”。

  ⑻丈夫:古代男子的通稱,此指李邕。

  ⑼時人:指當時的凡夫俗子。

  譯文

  大鵬一日從風而起,扶搖直上九萬里之高。

  如果在風歇時停下來,其力量之大猶能將滄海之水簸幹。

  世人見我好發奇談怪論,聽了我的大言皆冷笑不已。

  孔聖人還說後生可畏,大丈夫可不能輕視年輕人啊!

  創作背景

  這首詩是李白青年時代的作品。李邕在唐玄宗開元七年(719年)至九年(721年)前後,曾任渝州(今重慶市)刺史。李白遊渝州謁見李邕時,因為不拘俗禮,且談論間放言高論,縱談王霸,使李邕不悅。史稱李邕“頗自矜”(《舊唐書·李邕傳》),為人自負好名,對年輕後進態度頗為矜持。李白對此不滿,在臨別時寫了這首態度頗不客氣的《上李邕》一詩,以示回敬。安旗《李白年譜》將此詩繫於開元十四年(726年)。

  前人有疑非李白之作者,如元人蕭士贇說:“此篇似非太白之作。”亦有信為李白之作而辨之者,參詹鍈主編《李白全集校注匯釋集評》。

  作品鑑賞

  此詩前四句中李白以大鵬自比:“大鵬一日同風起,摶搖直上九萬里。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大鵬是《莊子·逍遙遊》中的神鳥,傳說這隻神鳥其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其翼若垂天之雲”,翅膀拍下水就是三千里,扶搖直上,可高達九萬里。大鵬鳥是莊子哲學中自由的象徵,理想的圖騰。李白年輕時胸懷大志,非常自負,又深受道家哲學的影響,心中充滿了浪漫的幻想和宏偉的抱負。開元十三年(725年),青年李白出蜀漫遊,在江陵遇見名道士司馬承禎,司馬稱李白“有仙風道骨焉,可與神遊八極之表”,李白當即作《大鵬遇希有鳥賦並序》(後改為《大鵬賦》),自比為《逍遙遊》中的大鵬鳥。李白詩中還有一首《臨路歌》:“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餘風激兮萬世,遊扶桑兮掛石袂。後人得之傳此,仲尼亡兮誰為出涕?”據唐李華《故翰林學士李君墓誌銘序》雲,李白“賦《臨終歌》而卒”。後人認為可能就是這首《臨路歌》,“路”或為“終”之誤寫。可見李白終生引大鵬自喻之意。在此詩中,他以“摶搖直上九萬里”的大鵬自比,這隻大鵬即使不借助風的力量,以它的翅膀一搧,也能將滄溟之水一簸而幹,這裡極力誇張大鵬的神力。在這前四句詩中,詩人寥寥數筆,就勾劃出一個力簸滄海的大鵬形象——也是年輕詩人自己的形象。

  詩的後四句,是對李邕怠慢態度的回答:“世人見我恆殊調,聞餘大言皆冷笑。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這四句詩,可以說是對李邕直言不諱的批評。“世人”顯然也包括李邕在內,因為此詩是直接給李邕的,所以措詞較為婉轉,表面上只是指斥“世人”。“殊調”和“大言”,就是不同凡響的言論,也就是李白在後來的《代壽山答孟少府移文書》中說的“申管晏之談,謀帝王之術。奮其智慧,願為輔弼,使寰區大定,海內清一”的那一套。但李白的宏大抱負,常常不被世人所理解,被當做“大言”來恥笑。儘管如此,李白仍然沒有料到,李邕這樣的名人竟與凡夫俗子一般見識,於是,就抬出聖人識拔後生的故事反唇相譏。《論語·子罕》中說:“子曰:“後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這兩句意為孔老夫子尚且覺得後生可畏,你李邕難道比聖人還要高明?男子漢大丈夫千萬不可輕視年輕人呀!後兩句對李邕既是揄揶,又是諷刺,也是對李邕輕慢態度的回敬,態度相當桀驁,顯示出少年銳氣。由此可見李白傲岸不屈性格之一斑。“宣父猶能畏後生”,李白把孔夫子提出來,作為識拔青年後進的榜樣,由此可見孔子和儒家思想在青年李白心中的地位。

  李邕在開元初年是一位名聞海內的大名士,史載李邕“素負美名,……人間素有聲稱,後進不識,京洛阡陌聚觀,以為古人。或傳眉目有異,衣冠望風,尋訪門巷。”對於這樣一位名士,李白竟敢指名直斥與之抗禮,足見青年李白的氣識和膽量。“不屈己、不幹人”笑傲權貴,平交王侯,正是李太白的真正本色。

  作品點評

  朱諫《李詩辨疑》:按李邕於李白為先輩,邕有文名,時推重,自至京師,必與相見。自必不敢以敵體之禮自居,當從後進之列。今玩詩意,如語平交,且辭義淺薄而誇,又非所以謁大官見長者待師儒之禮也。白雖不羈,其贈崔侍御、韋秘書、張衛尉、孟浩然等作,辭皆謹重而無褻慢之意,次及徐安宜、盧主簿、王瑕丘、韋參軍、何判官,雖有尊卑之殊,各盡歡洽之情,無有謾詞,矧李邕乎?

  陳貽焮《杜甫評傳》(上):這詩不妨作如是觀,但解作是李白對李邕訴說衷腸、慨嘆自己不為世俗大人先生所重,也未嘗不可。

  作者簡介

  李白(701~762),字太白,號青蓮居士。是屈原之後最具個性特色、最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有“詩仙”之美譽,與杜甫並稱“李杜”。其詩以抒情為主,表現出蔑視權貴的傲岸精神,對人民疾苦表示同情,又善於描繪自然景色,表達對祖國山河的熱愛。詩風雄奇豪放,想像豐富,語言流轉自然,音律和諧多變,善於從民間文藝和神話傳說中吸取營養和素材,構成其特有的瑰瑋絢爛的色彩,達到盛唐詩歌藝術的巔峰。存世詩文千餘篇,有《李太白集》30卷。

  拓展

  上李邕鑑賞

  李邕,廣陵江都(令江蘇江都縣)人。少有才名,長安初,以 “詞高行直,堪為諫諍之官,”被李嶠和張廷珪薦為左拾遺。曾助御史中丞宋璟,彈劾張昌宗兄弟。其為人“頗自矜銜,自雲當居相位。”後任陳州刺史、北海太守等職。當時“皆以邕能文養士,”聲名遠播,以致京、洛阡陌聚觀,以為古人,或將眉目有異,衣冠望風,尋訪門巷”(上引俱見 《舊唐書·李邕傳》)。在唐代,干謁之風盛行。這首“上李邕”詩,作者或許便懷有一些政治目的。

  今人對這首詩,有人說是在天寶四載 (745) 李白遊北海時,寫給郡守李邕的;有人說寫於開元中李邕為陳州刺史時(726前後)。不過從本詩的三四句看,似以前說較可靠。

  李白青年時即以大鵬自喻,那“雄姿壯觀,塊軋河漢。上摩蒼蒼,下覆漫漫。盤古開天而直視,羲和倚日以旁嘆”(《大鵬賦》)的大鵬,不時出現在他的詩中。這裡首二句用典,見 《莊子·逍遙遊》:“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搏扶搖而上者九萬里。”“擊”借為“激”。陸德明注:“司馬雲:‘上行風謂之扶搖。《爾雅》:‘扶搖謂之飇’。郭璞雲:‘暴風從下上也。’”當大鵬遷往南海的時候,水花激起達三千里,翅膀拍打旋風而上直達九萬里高空一見其遠,一見其高。不過這裡李白一反莊子齊萬物,一死生,泯滅是非得失,希求在極端不自由的現實中而幻想得到自由 自在的生活,他只是用大鵬搏風擊浪的 “斗轉而天動,山搖而海傾” 的無比力量,來喻自己的意志軒昂。決無那種追求優遊自在的消極思想。這正是詩人的自信和渴望:“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行路難》 其一)。次以揚後似抑而又實揚承接:“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假令”“猶能”,其聲勢更為高昂,不在“直上九萬里”之下。“滄溟”,海水瀰漫貌,常用來指大海。梁簡文帝《昭明太子集序》:“若夫嵩霍之峻,無以方其高;滄溟之深,不能比其大。”大鵬即使從萬里高空中飛下來,它“憩乎泱漭之野,入乎汪湟之池。猛勢所射,餘風所吹。溟漲沸渭,巖巒紛披。”《大鵬賦》 中的話,正是這兩句詩的很好註腳。“詩之豪者,世稱李杜”(白居易《與元九書》)。以上四句充分表現出他叱吒風雲,吞吐日月,睥睨一世的氣概。天寶四年,李白被讒已離開長安,三四兩句明確地表示自己雖遭遇挫折,仍能有所作為;同時也尤見其“倒海翻江卷巨瀾” 的壯志豪情。

  “詩言志。”上面從得志與不得志兩方面暢言以後,陡轉到今天的現實中來。時人,當時的人。《晉書·左思傳》:“自以所見不博,求為秘書郎。及賦成,時人未之重。”“調”,格調,本指人的風度、儀態。秦韜玉 《貧女》 :“誰愛風流高格調,共憐時世儉梳妝。”這裡指人的見解或態度。由於自己對世事總是持與人不同的態度,故常被認為口出狂言招來 “冷笑”。在 《古風》 其八中,李白以揚雄為例,為具有才能而遭時不遇的人嘆息:“子云不曉事,脫獻長楊辭。賦達身已老,草玄鬢若絲。投閣良可嘆,但為此輩嗤。”揚雄博覽群書,作過有名的 《長楊賦》。儘管在政治上很不得意,始終秉持節操,既不汲汲於富貴,也不慼慼於貧賤。兩鬢如絲仍專心致力於寫《太玄經》。就是這樣的人,反被那些“輕薄兒”嗤笑! 這在李白看來就如他的“恆殊調”必招致“皆冷笑”一樣。但這決非恥辱。這兩句意似直敘,實際他是以更“冷”的態度對待那些“時人”的。“雞聚族以爭食,鳳孤飛而無鄰。蝘蜒嘲龍,魚目混珍。嫫母衣錦,西施負薪”(《鳴皋歌送岑徵君》)小人醜類得志,賢人美者失意,現在是是非不明、黑白不分了。以大鵬自喻的李白,在 《大鵬賦》 的結尾,“卒章顯其志”:“此二禽 (指大鵬與鳥) 已登於寥廓,而斥鷃(鵪鶉)之輩,空見笑於藩籬。”“斥鷃”者,即“時人。”嘲諷之意,隱然於字裡行間。

  最後,詞質意顯,口吻極其輕率:“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宣父”,指孔子。《新唐書·樂志》:唐太宗“貞觀十一年,詔尊孔子為宣父,作廟於兗州,給戶二十以奉之。”也稱宣父廟。“後生”,年輕人。《論語·子罕》:“後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丈夫”,成年男子的通稱。《穀梁傳·文公十二年》 : “男子二十而冠,冠而列丈夫”。《晏子春秋·諫》:“今齊國丈夫耕,女子織,夜以接日,不足以奉上。”下句“丈夫”應上句“宣父”,故知不是泛稱,而是實指李邕。以儒家至高無上的宗師孔子而“猶能” 的.說法,更加重了儒門弟子李邕 “未可” 的分量: 是效法先師孔聖?還是與“時人”為伍?語意堅決而不客氣,直逼得李邕不得後退半步。但之所以“未可輕年少”,前六句句句皆是為此鋪墊、蓄勢,故最後說得這樣斬釘截鐵。狂傲豪放之氣貫穿始終,尊卑長幼的界限在此完全泯滅了!

  鄭日奎《讀李青蓮集》 有云:“青蓮詩負一代豪,橫掃六宇無前茅。英雄心魄神仙骨,溟渤為闊天為高。興酣染翰恣狂逸,獨任天機摧格律。”李白的狂傲、雄俊、胸襟、氣度、自負……在《上李邕》 達到了極致,這就不免使前人對此詩的真偽產生了懷疑,以致元代 《補註李太白集》 的蕭士侯也說:“此篇似非太白之作。”明人朱諫 《李詩辨疑》 更講出一番道理:“按李邕於李白為先輩,邕有文名,時流推重,……白必不敢以敵體之禮自居,當從後進之列。今玩詩,意如語平交,且辭意淺薄而誇,又非所以謁大官見長者待師儒之體也。”其實,事情並不這麼簡單。在干謁詩中,有的動之以情,有的曉之以理,有的作自我表白,還有的不得不阿諛奉承幾句——而往往又是這多種情況集於一篇的。李白《與韓荊州書》前面大半講的是讚美奉承的話:“生不用萬戶候,但願一識韓荊州”。把他比喻作“一沐三握髮,一飯三吐哺,猶恐失天下之士” 的周公姬旦……等等。而同時也明白表示自己的才華出眾:“十五好劍術,遍幹諸侯;三十成文章,歷抵卿相。雖長不滿七尺,而心雄萬夫,王公大人,許與氣義。”杜甫在《奉贈韋左丞丈二十二韻》 中一方面向韋濟表示自己的才學和抱負:“甫昔少年日,早充觀國賓。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賦料揚雄敵,詩看子建親。李邕求識面,王翰願為鄰。自謂頗挺出,立登要路津。”同時也痛陳他所處的窘境:“騎驢十三載,旅食京華春。朝扣富兒門,暮隨肥馬塵。殘悲與冷炙,到處潛悲辛。”企圖從感情上打動對方。而李白在本詩中,不妨說是透過他的“自我評價”向對方曉之以理的。詩的最後二句不顧“尊卑之殊”,正是李白傲岸性格的表現。而且就詩論詩,干謁的氣氛並不重,也許不過是向身為北海郡守的李邕,表示一下自己的志向,“醉使力士如使奴”(李綱) 的李白,因遭讒言而被迫離開長安,恐怕也知道這位遠方郡守未必對他會有很大幫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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