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遊褒禪山記》賞析

王安石《遊褒禪山記》賞析

  《遊褒禪山記》是宋仁宗至和元年(公元1054年)王安石任舒州通判時寫的一篇遊記式的說理文章。作者以遊褒禪山的見聞為喻,闡發了富有哲理性的見解,說明了在生活中要實現遠大抱負,成就一番事業,或者是做學問,都必須具有堅強的意志,充沛的精力,堅持不懈,才能達到預期的目的。這篇文章反映了作者的思想品格和他的治學態度,是他這一時期的代表作品。

  全文分為三個部分。從開頭至“而予亦悔其隨之,而不得極夫遊之樂之”為第一部分,只寫遊山的見聞和經過;從“於是予有嘆焉”至“此所以學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為第二部分,主要寫遊山的感想體會;從“四人者”至“臨川忘某記”為第三部分,記遊山的同伴和時間,第三部分為古人寫遊記常用的格式,第一部分記遊和第二部分說理則是文章的主體。

  第一部分又可分為兩層。第一層即第一自然段。文章首句開門見山點明所遊之地,照應題目。接著,文章介紹了褒禪山名稱的來歷,考證了禪院的由來,引出了華山洞的位置及其命名原由的說明,為下一層記遊敘述作鋪墊。文章進而辨明碑文音讀之誤,為第四自然段的議論鋪設伏線。作者沒有運用彩筆去描繪山水的明媚秀麗,而著重透過事物本原的考查和探索,使景物方位分明,作者行蹤清楚。這段文字看上去似乎顯得“平淡”,但是,這都是作者妙筆獨運之處。讀者可以從“平淡”的記敘中領略景物各自不同的特點,也能從中體會到作者嚴謹的治學精神。細究這段文字,讀者便可發現文章的條理非常清晰。

  第二層即第二自然段。這一層作者緊扣一個“遊”字,繼續遊華山洞的經過。第一句寫“前洞”,僅用了十九個字便括了它的特徵,併為下文遊“後洞”作比較、發議論做好準備。第二句寫“後洞”,處處與前洞作對照,強調了後洞的“窈然”、“甚寒”,以及“好遊者不能窮”的奇景。兩調相互映襯,險者更險,夷者更夷,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作者用簡潔的語言略寫了前後洞的況,便順勢而下,詳細地記敘遊後洞的情景。為了探求後洞的奧秘,“餘與四人擁火以入,入之愈深,其進愈難,而其見愈奇”。這句話既是遊後洞經過的括敘述,又是下文議論的事實依據。由於作者不以記遊為文章重點,而是借題發揮,抒發感想,所以下文沒有繼續寫後洞之“深”、“難”、“奇”。作者筆鋒一轉,敘述出洞的原由:“有怠而於出者,曰:‘石出,火且盡。’遂與之俱出。”這一“入”一 “出”,作者深有感觸。他發現洞越深而遊者越少,“予之力尚足以入,火尚足以明”,只因同遊者欲出,自己盲目跟隨,為自己“不得極夫遊之樂”而悔之莫及;同時,從反面引出了生活中的哲理:無志者,難以事成。作者未能極盡遊興,遊的方面內容敘述得少些是很自然的。而遊前洞、後洞的繼續也都是為下文說理議論作鋪墊。

  第二部分亦可分為兩層。第一層即第三自然段,第一句“於是餘有嘆焉”,承上啟下,文章由記遊過度到議論。作者先分“古人之觀於天地、山川..往往有得”,是因為他們不只是觀,而更重要的是他們能“求思之深而無不在”。接著,作者聯絡自己遊洞的所見所聞,感到“夷以近,則遊者眾;險以遠,則至者少”。由此,作者體會到:“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人們要想在“險以遠”的道路上前進,到達預想的境地,“非有志者不能至”, “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作者在這裡揭示了“志”、“力”、“物”這三者的辨證關係。首先必須有堅定的志向,其次必須有足夠的能力,此外還得有外物的幫助,三者缺一不可。這是作者在這篇文章中藉助記遊所要闡明的一個重要道理。作者還認為,有力量可以到達險遠境地而未至,他人就會嘲笑,自己也應悔恨;如果盡了自己最大努力而未能到達,別人就不能嘲笑,自己也於心無悔。“此予之所得也”一句,是對這一層議論作結,照應這一層第一句“於是餘有嘆焉”,文章前後呼應,首尾聯貫。

  第二層即第四自然段。這一層作者回應第一自然段中“有碑僕道”而就僕碑再作文章,提出了本文另一條重要道理:“學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在寫法上,作者先引自己想到許多年代久遠的`古書未能流傳下來,致使“後世之謬其傳而莫能名者,何可勝道也哉”為例證,最後得出“做學問必須深思而慎取”的結論。這一層闡明的做學問須深思而慎取的道理,是對前面提出的要到達險遠境地,“志”、“力”、“物”三者缺一不可觀點的補充,使其更為充實、周密。研究學問除有志、有力、有物相助以外,還得講究方法──“深思而慎取之也”。至此,讀者可以理解作者在第一自然段中選取與治學態度有關方面記遊的匠心。

  第三部分為文章的結尾,記同遊者姓名和遊山的時間,這是古代遊記散文的常用格式。這段文字既是對“餘與四人擁火以入”補敘,又照應了前文,文字緊湊,富有感染力。

  清代劉熙載認為王安石寫文章在取材和立意方面有其獨到之處。他說“荊公文是能以品格勝者,看其人取我棄自處地位盡高”。又說:“介甫文於下愚及中人之所見,皆剝去不用,此其長也”(《藝·文》)。《遊褒禪山記》在取材與立意上,確實與眾不同。它沒有像一般遊記詳細描繪山景,而只是記了一塊僕碑和遊華山後洞的情景,其餘一略寫或不寫。一般遊記文章往往寄情山水,娛心悅目,或者抒發羨慕隱逸之情;而這篇遊記則是透過遊記形式來談論生活中的哲理和治學精神,蘊意深刻。

  這篇文章記敘和議論緊密結合,記敘時句句為後面議論做伏筆;議論時,又處處緊聯前面記敘,前後呼應,環環相生,記敘使議論的抽象道理闡述得生動形象,議論使具體的記敘增加思想深度。無論記敘還是議論,作者運筆詳略得當,重點突出。遊華山洞,作者以後洞為記遊重點。第二部分所闡述的兩條道理中,說明第一條道理作者用墨如潑,極力渲染;說明第二條道理作者惜墨如金,高度括。這樣詳略得當的寫法,有力地突出了文章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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