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別薛華》原文翻譯賞析

王勃《別薛華》原文翻譯賞析

  《別薛華》與一般五言律詩借景抒情的方法不同,是以敘事直抒胸臆。

  《別薛華》

  王勃

  送送多窮路,遑遑獨問津。

  悲涼千里道,悽斷百年身。

  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

  無論去與住,俱是夢中人。

  【譯文】

  送了一程又一程前面有很多艱難的路,匆匆忙忙只有一人去尋路。

  在千里的行途中悲涼失意,寂寞冷落會摧垮人生不過百年的身體。

  你我的心情都是漂泊不定,我們的生活同樣悽苦辛酸。

  不論是離開還是留下,都會是對方夢中出現的人。

  【賞析一】

  唐乾封元年(666),王勃17歲,進入沛王府任修撰,奉命撰寫《平臺秘略》。寫完後,沛王賞給他帛50匹,十分賞識他。王勃少年得志,可惜好景不長。據《舊唐書·王勃傳》記載,總章二年(669),“諸王鬥雞,互有勝負,勃戲為檄英王雞文。高宗覽之,怒曰:‘據此,是交構之漸。’即日斥勃,不令入府。”被逐出沛王府時王勃年僅20歲。他在《夏日諸公見尋訪詩序》中說:“天地不仁,造化無力,授僕以幽憂孤憤之性,稟僕以耿介不平之氣。頓忘山嶽,坎坷於唐堯之朝,傲想煙霞,憔悴於聖明之代。”對自己的被驅逐,他心中懷著一腔悲憤。當年五月他離開長安南下入蜀,後來客居劍南兩年多,遍遊漢州、劍州、綿州、益州、彭州、梓州等地。在此過程中,他對現實生活有了新的深切的感受,寫下了一些影響深遠的詩文。《別薛華》就是其中一首。

  【賞析二】

  王勃(650—676)初唐詩人。字子安,絳州龍門(今山西稷山、河津一帶)人。祖父王通是著名學者。六歲能文。高宗麟德三年及第,授朝散郎。咸亨中,任虢州參軍,不久因事革職。上元二年(675),往交趾探視父親(時任交趾縣令),經南昌,作《滕王閣序》。次年八月,渡海溺水,驚悸而死。年僅二十七歲。與楊炯、盧照鄰、駱賓王共稱“初唐四傑”。擅長五古,創作上反對浮豔詩風,努力拓展題材領域,其風格清新流暢,有《王子安集》。

  【賞析三】

  抒寫離情別緒之作,歷代詩歌中不計其數。但是,“詩要避俗,更要避熟”(劉熙載《藝概·詩概》)。《別薛華》則堪稱是一首含意雋永,別具一格,意境新穎的送別詩。

  首聯即切題。“送送多窮路,遑遑獨問津”,是說送了一程又一程,面前有多少荒寂艱難的路。當友人踽踽獨去,沿途問路時,心情又該是多麼的惶惶不安。此聯中一個“窮”字、一個“獨”字,真乃傳神之筆:窮路悽孤送摯友,把悲苦的心情,渲染得十分真切。但是,它又不僅僅是作者,也是遠行人──薛華心情的真實寫照,語意雙關。

  頷聯和頸聯俱是工穩而妥貼的對子。近體詩到初唐“四傑”手中,已日臻成熟,從此詩亦可略窺一斑。

  頷聯“悲涼千里道,悽斷百年身”,緊承上聯“窮路”、“問津”而深入一層述說:在這迢迢千里的行程中,惟有一顆悲涼失意的心作伴,這簡直會拖垮人生不過百年的孱弱身體。詩中“千”字極言其長,並非實指。這二句是作者發自肺腑之語。王勃早年因“戲為檄英王雞文”,竟觸怒了唐高宗,從此不得重用。此詩是王勃入蜀之後的作品,時年僅二十出頭,仕途的坎坷,對於王勃這樣一個少年即負盛名,素有抱負,卻懷才不遇、不得重用的人來說,其感慨之深,內心之苦,是可以想見的。所以,詩意就不能僅僅理解為只是在向遠行人指出可能會遭受的惡運,其實也是作者在短短的人生道路上所親身感受到的.切膚之痛。

  寫到這兒,作者仍覺得意猶未盡,還不足以傾訴心聲,更不忍與知音就此分手,於是又說:“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意思是:你我的心情,都象浩渺江水上漂泊不定的一葉小舟;而生活呢,也是一樣的辛酸悽苦。這一方面是同情與勸慰對方,一方面也是用以自慰,大有“涸轍之鮒,相濡以沫”的情意。

  但是,離別卻又是不可避免的。這樣,就順理成章地逼出了尾聯“無論去與住,俱是夢中人”兩句:離開的人,還是留下的人,彼此都會在對方的夢中出現。杜甫《夢李白》的“故人入我夢,明我長相憶”,便是這個意思。而這篇在訣別之時,斷言彼此都將互相入夢,既明說自己懷友之誠,也告訴對方,我亦深知你對我相思之切。“俱是夢中人”的“俱”字,似乎雙方對等,而由作者這方面寫出,便佔得了雙倍的份量。

  【賞析四】

  袁枚說:“凡作詩,寫景易,言情難。何也?景從外來,目之所觸,留心便得;情從心出,非有一種芬芳悱惻之懷,便不能哀感頑豔。”(《隨園詩話》)此話說得不確的地方是,情和景是不能截然分開的。但是,就“言情難”而言,把這段話用在王勃這首詩中倒是十分妥貼的。由於此詩講究匠心經營,反覆詠歎遭遇之不幸,仕途之坎坷,絲絲入扣,字字切題,又一氣流轉,綴成渾然一體,確是感人至深。據作者《秋夜於錦州群官席別薛昇華序》所說,作者不僅和薛是同鄉、通家,也是良友;又據《重別薛華》一詩來看,兩人之間確有非同一般的深情厚意。而此時王勃正當落魄失意之際,不平則鳴,因此,面對摯友,他以肺腑相傾。寫法上,詩不著意寫惜別之情,而用感人的筆觸,抒發了悲切的身世之感,使人感到這種別離是何等痛苦,更顯出這對摯友的分手之難。詩中所蘊含的深邃而綿邈的情韻,堪稱自出機杼。這首詩與作者的另一首《送杜少府之任蜀川》相比,雖題材同為送別,而風格情調迥異,前後判若兩人。這是由於作者在政治上屢遭挫折,未能擺脫個人的哀傷情緒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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