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蠻小山重疊金明滅溫庭筠賞析

菩薩蠻小山重疊金明滅溫庭筠賞析

  《菩薩蠻》描寫的是一個獨處閨中的婦女,從起床而梳妝以至穿衣一系列的動態,從中體現出她的處境及孤獨苦悶的心情。下面整理了《菩薩蠻》賞析,歡迎欣賞!

  菩薩蠻·小山重疊金明滅

  唐代:溫庭筠

  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

  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新帖繡羅襦,雙雙金鷓鴣。

  譯文

  眉妝漫染,疊蓋了部分額黃,鬢邊髮絲飄過。潔白的香腮似雪,懶得起來,畫一畫蛾眉,整一整衣裳,梳洗打扮,慢吞吞,意遲遲。

  照一照新插的花朵,對了前鏡,又對後鏡,紅花與容顏,交相輝映,剛穿上的綾羅裙襦,繡著一雙雙的金鷓鴣。

  賞析

  晚唐詞人溫庭綺作為花間詞派的鼻祖,詞風濃綺豔麗。多寫閨閣之豔詞,故而詞中女性形象較多,猶以思婦形象為主。飛卿詞擅長髮掘出潛藏於女性美麗外表下難以言說的內涵。從而最終創造出一個個形象飽滿、情感豐沛、內蘊豐富的思婦形象。

  關於飛卿詞中塑造的人物形象所蘊含的原型猜想,學術界形成了兩派觀點,一種是以國學大師王國維、民國詞學專家李冰若,以及加拿大籍學者葉嘉瑩老師為代表的,認為飛卿詞多純美客觀之作,其中的女性形象沒有內涵很深的原型,只是簡單地勾畫一些個普通女性形象,沒有什麼隱喻在其中。還有有一派觀點是以著名的常州詞派代表人物張惠言,他認為溫詞繼承了《楚辭》、《詩經》所廣泛運用的“比興寄託”的高超藝術手法,其塑造的女性形象有暗喻的功能,是群有著深刻內涵原型的藝術形象。這兩派觀點長期以來針鋒相對,所以我才敢在爭議上談自己的想法,正所謂“作者未必然,讀者何必不然”。在這裡因本人知識能力所限,沒有能力對溫詞整體女性形象做原型分析,僅以一首最為家喻戶曉的《菩薩蠻》(小山重疊金明滅)入手,試著對其中的女性形象做個大膽的原型猜想。

  我們先來看一下這首詞:“小山重疊金明滅, 鬢雲欲度香腮雪。 懶起畫蛾眉, 弄妝梳洗遲。照花前後鏡, 花面交相映。新貼繡羅糯, 雙雙金鷓鴣。”

  這首詞作是寫一位閨中思婦獨處的寂寞情懷,第一句“小山重疊金明滅”,學術界一般認為“小山”指的是屏風。(見《栩莊漫記》李冰若),在古代屏風很多放置在女性閨房。在我分析詞中思婦原型形象,很關注這個“屏風”(小山)意象,我們知道屏風起著遮蔽風寒、分割空間的作用,所以在那個禮教森嚴的封建年代,一個稍微有點社會地位的閨中女子的閨房裡有個屏風應該是個很普遍的現象,作者為什麼開頭就描寫屏風呢?當我閱讀到後漢李尤《屏風銘》記載的這樣一段話時我頓時有個大膽的猜想,“舍則潛避,用則設張。立必端直,處必廉方。雍閼風邪,霧露是抗.奉上蔽下,不失其常。”翻譯過來就是說屏風:“不用它,它就潛藏躲避。用它,它就陳設伸張。立著時必定正直,處事時必定廉潔方正。堵塞風邪,抵抗霧露。侍奉上面,遮蔽下面,不會失去其常度。”那麼由此看來,小山重疊說得是屏風是處在使用中的狀態,那麼這裡會不會是指代作者身處的環境呢?我們繼續往下推論,假設這裡暗喻作者的'身存狀態,那麼就表達了作者仍然身處仕途,心繫廟堂的狀態;表明了作者決心正直廉潔效忠於君主的心境。“文章四友”之一的李嶠有一首專門寫屏風的詩叫做《屏》,其中兩句“修身兼竭節,誰識作銘”也體現了屏風的這一意象功能,而在詞的形象表現上則是表現了居室的場景。故此“小山重疊金明滅”的意思就可以解釋為思婦閨房裡的屏風還伸張重疊得擺放著,可是天已經大亮了,陽光灑在屏風上一閃一閃的,金色的陽光與金色的屏風上的成雙成對的鷓鴣鳥(根據溫庭筠《更漏子》“驚塞雁,起城烏,畫屏金鷓鴣”句、圖一唐墓室出圖的屏風壁畫,以及後文提到的金鷓鴣作出的假想)交相輝映。至於詞中為什麼還要強調思婦穿著的新做好的短襖上還繡著一對金鷓鴣呢?我們需要從鷓鴣這個動物意象來分析:

  鷓鴣的啼聲有一個特點,唐代劉恂《嶺表錄異》卷下所云的“多對啼”,也就是雌雄和鳴,一呼一應,這自然而然地令人想到夫唱婦隨夫妻恩愛,如果僅根據這點資料推證,貌似溫庭筠只是為了表現思婦對於情愛的嚮往。但是另據古籍記載:“鷓鴣白黑成文,其鳴自呼,像小雉,其志懷南,不北徂也”(《異物志》)、《本草綱目》中記載鷓鴣啼聲“俗雲‘行不得也哥哥’”以及黃庭堅《山谷集》卷十一《戲詠零陵李宗古居士家馴鷓鴣二首》:“終日憂兄行不得,鷓鴣當是鼻亭公。” 的論述。不難可以感知金鷓鴣也許還有著表現忠誠的決心,和現實處境的困窘,這一點和首句的推測不謀而合。

  針對“懶起畫蛾眉, 弄妝梳洗遲。照花前後鏡, 花面交相映。”四句,張惠言《詞選》評:“此感士不遇也,篇法彷彿《長門賦》,‘照花’四句,《離騷》‘初服’之意。”(“初服之意”語出《離騷》:“進不入以離尤兮,退將復修吾初服”可以理解為是作者退一步反省自己的初衷,繼續修養自己美好的德行),張惠言認為是繼承了屈原的香草美人傳統。那麼也就是作者在此把自己設定為詞中思婦的原型。根據我對於前面的分析推想,我可以大膽的認同一回張惠言的看法。把思婦原型定為是作者本人,同樣用之前的研究方法,我再次從意象入手,研究“懶起畫娥眉”這句。“峨眉”一詞,可以聯想到屈原《離騷》裡“眾女嫉餘之蛾眉兮” 一句,寓意美好的德行。到這裡我不禁又有一個疑問,這首詞既然是寫思婦思念愛人,那麼可以肯定的是她是孤獨的,目前愛人不能與自己相會。俗話說“女為知己者容”,既然愛人不能與自己相會,那麼今天遲起的這位女子還要那麼細心得畫眉打扮自己,究竟用意何在?為什麼作者不同李清照那樣盡情表現女子的放浪消沉呢?這明明是在寫這個思婦在彌補自己遲起的“過失”啊,還帶有一種對於很快就能見到愛人的期待。

  聯絡溫庭筠的實際際遇,可以瞭解到溫庭筠本人很不受皇帝待見,而且很不會說話,自己的品行往往被自己的狂言所誤解。《北夢瑣言》記載的一則軼聞很說明問題“宣皇好微行,遇於逆旅,溫不識龍顏,傲然而詰之曰:“公非長史司馬之流耶?”帝曰:“非也。”又白:“得非大參簿尉之類耶?”帝曰:“非也。”謫為坊城尉。其制詞曰:“死門以德行為先,文章為末。爾既德行無取,文章何以補焉。徒負不羈之才,罕有適時之用。”竟流落而死也。”

  如此遭際的溫庭筠實在是憋屈啊,他不能不寫詞,表露一下品行,於是這首《菩薩蠻》我推測和可能就是他證明自己品行,表跡心際的一篇詞作。

  飛卿的這首詞裡思婦形象也就順理成章地設定作者自己為原型,這首詞代入原型分析我得出的寓意就是:作者雖然遭冷落,沒人理會,卻仍然心繫廟堂,不斷反省自己的問題,堅持修養自己的美好品格,期待著那個愛人(皇帝)能夠再次接受他,並且對於未來始終充滿信心。對於這首詞思婦形象的原型猜想,本人僅僅秉著“作者未必然,讀者未必不然”的態度提出自己的猜想,歡迎各家批評拍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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