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應物 寄全椒山中道士

韋應物 寄全椒山中道士

  韋應物的寄全椒山中道士是一首寄贈詩,這首詩透露對山中道士的憶念之情。

  《寄全椒山中道士》

  作者:韋應物

  今朝郡齋冷,忽念山中客。

  澗底束荊薪,歸來煮白石。

  欲恃一瓢酒,遠慰風雨夕。

  落葉滿空山,何處尋行跡。

  【註解】:

  全椒:今安徽全椒縣,唐屬滁州。

  郡齋:滁州刺史衙署的齋舍。

  “澗底”二句:指想象山中道士隔絕人世的幽獨清苦生活。

  荊薪:柴草。

  煮白石:《神仙傳》雲:“白石先生者,中黃丈人弟子也,嘗煮白石為糧,因就白石山居,時人故號曰白石先生。”

  瓢:將乾的葫蘆挖空,分成兩瓣,叫做瓢,用來作盛酒漿的器具。

  風雨夕:風雨之夜。

  山中客:指全椒縣西三十里神山上的道士。

  澗:山間流水的溝。

  束:捆。

  空山:空寂的深山。

  行跡:來去的蹤跡。

  【韻譯】:

  今天在官邸齋舍中覺得冷清,忽然想起隱居全椒山的友人。

  他或許正在山澗底捆綁柴荊,回到家裡點火熬煮白石充飢。

  我本想捧持一瓢醇香的美灑,在這風涼雨冷的秋夜去拜訪。

  然而滿山遍野盡是紛紛落葉。到何處去找尋老朋友的足跡?

  【評析】:

  這首詩乍看無甚驚人之句,好象一潭秋水,冷然而清,頗有陶淵明的風格,向來被稱為韋詩中的名篇。有人說它“一片神行”,有人說是“化工筆”(見高步瀛《唐宋詩舉要》),評價很高。

  題目叫《寄全椒山中道士》。既然是“寄”,自然會吐露對山中道士的憶念之情。但憶念只是一層,還有更深的一層,需要細心領略。

  詩的關鍵在於那個“冷”字。全詩所透露的也正是在這個“冷”字上。首句既是寫出郡齋氣候的`冷,更是寫出詩人心頭的冷。然後,詩人由於這兩種冷而忽然想起山中的道士。山中的道士在這寒冷氣候中到澗底去打柴,打柴回來卻是“煮白石”。葛洪《神仙傳》說有個白石先生,“嘗煮白石為糧,因就白石山居。”還有道家修煉,要服食“石英”。明乎此,那麼“山中客”是誰就很清楚了。

  道士在山中艱苦修煉,詩人懷念老友,想送一瓢酒去,好讓他在這秋風冷雨之夜,得到一點友情的安慰。然而再進一層想,他們都是逢山住山、見水止水的人,今天也許在這塊石巖邊安頓,明天呢,恐怕又遷到別一處什麼洞穴安身了。何況秋天來了,滿山落葉,連路也不容易找,他們走過的腳跡自然也給落葉掩沒了,那麼,到何處去找這些“浮雲柳絮無根蒂”的人呢?

  詩雖淡淡寫來,卻使人覺得詩人情感上的種種跳蕩與反覆。開頭,是由於郡齋的冷而想到山中的道士,再想到送酒去安慰他們,終於又覺得找不著他們而無可奈何;而自己心中的寂寞之情,也終於無從消解。

  詩人描寫這些複雜的感情,都是透過感情和形象的配合來表現的。“郡齋冷”兩句抒寫,可以看到詩人在郡齋中的寂寞。“束荊薪”、“煮白石”是一種形象,這裡面有山中道人的種種活動。“欲持”和“遠慰”又是一種感情抒寫。“落葉空山”卻是另一種形象了,是秋氣蕭森、滿山落葉、全無人跡的深山。這些形象和情感串連起來,便構成了情韻深長的意境,很耐人尋味。

  這首詩,看來象是一片蕭疏淡遠的景,啟人想象的卻是表面平淡而實則深摯的情。在蕭疏中見出空闊,在平淡中見出深摯。這樣的用筆,就使人有“一片神行”的感覺,亦就是形象思維的巧妙運用。

  蘇東坡很愛這首詩。《許彥周詩話》載:“韋蘇州詩:”落葉滿空山,何處尋行跡?‘東坡用其韻曰:“寄語庵中人,飛空本無跡。’此非才不逮,蓋絕唱不當和也。”施補華《峴傭說詩》也指出:“《寄全椒山中道士》一作,東坡刻意學之而終不似。蓋東坡用力,韋公不用力;東坡尚意,韋公不尚意,微妙之詣也。”這便是自然和造作的分別。韋應物這首詩,情感和形象的配合十分自然,所謂“化工筆”,也就是這個意思。

  拓展閱讀:詩人韋應物

  韋應物在《逢楊開府》自述自己少年時候的情況說:

  少事武皇帝,無賴恃恩私。

  身作裡中橫,家藏亡命兒。

  朝持樗蒲局,暮竊東鄰姬。

  司隸不敢捕,立在白玉墀。

  驪山風雪夜,長楊羽獵時。

  一字都不識,飲酒肆頑痴。

  這是很讓人驚歎的,作為中唐時期的著名詩人,唐代山水田園詩人的代表之一,被司空圖評其詩“沖淡”的韋應物,少年時候卻是一個一字不識、橫行鄉里的紈絝子弟。

  韋應物(737-792),京兆萬年(今陝西西安)人。因曾官江州刺史和蘇州刺史,人稱“韋江州”“韋蘇州”。他是中唐著名的山水田園詩人,後世把他與王維、孟浩然、柳宗元合稱為“王孟韋柳”。

  韋應物十五歲就成為唐玄宗的三衛近侍,《逢楊開府》詩所描寫的,就是他這一段時間的情況。“安史之亂”後,他折節讀書,不僅成為著名詩人,而且性格也有很大改變。唐李肇《國史補》說他“立性高潔,鮮食寡慾,所居焚香掃地而坐”。平時交往的,也僅是顧況、劉長卿、丘丹、韋系、皎然等數人。他早年的詩歌,還帶有盛唐餘韻和豪俠之氣,如《寄暢當》詩說:“丈夫當為國,破敵如摧山。何必事州府,坐使鬢毛斑。”後期的作品,慷慨豪邁之氣消失了,大概因“安史之亂”的影響和仕途的不得意,把世事看得淡了,所以詩風也隨之改變。後世公認他的詩沖淡閒遠。

  韋應物為官清正,能體察民瘼,他的許多詩,都對統治者的驕奢淫逸進行了譴責,而對百姓的貧困寄予了同情,他在《寄李儋元錫》詩中說:“身多疾病思田裡,邑有流亡愧俸錢。”這種境界,在封建社會的官吏中是不多見的。

  韋應物為人為詩都學陶淵明,他的山水田園詩,最能代表他的思想和風格。但他的田園詩,又並不像陶的疏淡,也不像王、孟的牧歌隱逸式,而是中唐社會充滿現實矛盾的農村田園的真實寫照。

  韋應物的詩,以五言為最,尤其是五古。他的五絕,成就也很大,清沈德潛《說詩晬語》說“五言絕句,右丞之自然,太白之高妙,蘇州之古淡,併入化機”。把他與王維、李白並稱,評價是相當高的。

  但是,韋應物傳誦最廣的詩,卻是那首七絕《滁州西澗》:

  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

  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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