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棄疾《水調歌頭·盟鷗》原文及翻譯賞析

辛棄疾《水調歌頭·盟鷗》原文及翻譯賞析

  在日常學習、工作抑或是生活中,大家對古詩都再熟悉不過了吧,狹義的古詩,是指產生於唐代以前並和唐代新出現的近體詩(又名今體詩)相對的一種詩歌體裁。那麼什麼樣的古詩才更具感染力呢?以下是小編為大家收集的辛棄疾《水調歌頭·盟鷗》原文及翻譯賞析,僅供參考,希望能夠幫助到大家。

  原文

  水調歌頭·盟鷗

  辛棄疾

  帶湖吾甚愛,千丈翠奩開。先生杖屨無事,一日走千回。凡我同盟鷗鳥,今日既盟之後,來往莫相猜。白鶴在何處,嘗試與偕來。

  破青萍,排翠藻,立蒼苔。窺魚笑汝痴計,不解舉吾杯。廢沼荒丘疇昔。明月清風此夜,人世幾歡哀。東岸綠陰少,楊柳更須栽。

  譯文

  帶湖是我最愛的地方啊,放眼千丈寬闊的湖水,宛如開啟翠綠色的鏡匣一樣,一片晶瑩清澈。我閒居無事,手扶竹杖,腳穿麻鞋,徜徉湖畔,一日裡竟然千百次繞湖徘徊。鷗鳥啊,你既和我締結盟好之後,就應常來常往,不要再相疑猜。還有那白鶴在什麼地方呢?請你也邀請它一起來。

  鷗鳥立於水邊蒼苔之上,時而撥動浮萍,時而排開綠藻,原來是在偷窺魚兒,伺機而捕。可笑你只知盯住游魚多麼痴呆,卻不懂我此時舉杯的情懷。昔日這裡是破敗的池沼荒蕪的山丘,今夜已是月色皎潔,清風徐來。人世間幾度歡樂,幾度悲哀?河東綠蔭尚嫌稀少,還須把楊柳多多來栽。

  註釋

  ⑴水調歌頭:詞牌名。又名“元會曲”“凱歌”“臺城遊”等。相傳隋煬帝開汴河自制《水調歌》,唐人演為大麴, “歌頭”就是大麴中的開頭部分。雙調九十五字,平韻,宋代也有用仄聲韻和平仄混用的。

  ⑵盟鷗:是活用《列子·黃帝》狎鷗鳥不驚的典故,指與鷗鳥約盟為友,永在水國雲鄉一起棲隱之意。李白詩:“明朝拂衣去(歸隱去),永與白鷗盟。”

  ⑶帶湖:在信州(今江西上饒)北靈山下。

  ⑷翠奩:翠綠色的鏡匣。這裡用來形容帶湖水面碧綠如鏡。

  ⑸先生:作者自稱。杖屨(jù):手持柺杖,腳穿麻鞋。屨,用麻、葛做成的鞋。

  ⑹“凡我”三句:表示與鷗鷺結盟,要互相信任,不要猜疑。鷺,鷺鷥,一種水鳥。

  ⑺偕來:一起來。

  ⑻“破青萍”三句:描寫鷗鷺在水中窺魚欲捕的情態。

  ⑼痴計:心計痴拙。

  ⑽“不解”句:不理解我舉杯自飲的情懷。

  ⑾“廢沼”三句:意思是過去荒涼的廢池荒丘,如今變得景色優美。以帶湖今昔的變化,感嘆人世滄桑,歡樂和痛苦總是相繼變化的。疇昔,以往,過去。

  賞析一

  《水調歌頭·盟鷗》是宋代詞人辛棄疾的作品,作於淳熙九年(1182年)作者罷官歸家不久,反映了詞人當時的生活,包含了抑鬱和悲憤的思想感情。此詞表面是寫優遊之趣,閒適之情,作者表示要與鷗鷺為友,寄情于山水,他想到帶湖的今昔,感慨人世間的悲歡和變遷,實際上是在憂慮國事,嘆惜自己的遠大志向不能實現。全詞主要特點在於題為“盟鷗”,戲用會盟體,在新奇當中蘊含豐富的思想感情內涵。

  1181年,宋孝宗淳熙八年的冬末,四十二歲的.作者,正是年富力強,應當大有作為的時候,卻被南宋政權罷官,回到剛落成不久的信州上饒郡帶湖新居,開始了漫長的歸田生活。這首詞作於罷官歸家不久,反映了詞人當時的生活,包含了抑鬱和悲憤的思想感情。在詞中,他表示要與鷗鷺為友,寄情于山水,他想到帶湖的今昔,感慨人世間的悲歡和變遷,實際上是在憂慮國事,嘆惜自己的遠大志向不能實現。

  詞題稱“盟鷗”,與鷗鳥結盟,相約為友。李白詩:“明朝拂衣去(歸隱去),永與白鷗盟。”詞人把自己要表現的思想內容,放置在一種浪漫主義的寓言形式裡。詞人離開官場生活之後,有一種失去倚托之感。異鄉淪落,知音難得,只有到大自然裡尋找同情者了。

  帶湖新居,是他傾心所愛的,在這兒他找到了一些慰藉。所以,開頭便說:“帶湖吾甚愛,千丈翠奩開。先生杖屨無事,一日走千回”。水光山色,能怡悅性情。作者十數年來,奔走於世俗的名利場,與爾虞我詐的官宦角逐,他感到厭倦了。大自然的美好環境,使他得到暫時的解脫。他“仗屨無事”,在“千翠奩”的帶湖畔“一日走千回”,以消除他胸中的積悶。“凡我”五句,告訴讀者,詞人在這樣的環境離群索居,實在是寂寞的!所以他發出了“來往莫相猜”,“白鶴在何處,嘗試與偕來”的呼喚。這是他真實的心聲。透過這種曲折反映出來的詞人的心聲,讀者可以測知詞人的思想感情處在一種非常苦悶的狀態之中。他是不甘寂寞的!

  下片“破青萍,排翠藻,立蒼苔。”自然界的這些飛禽,無論鷗鳥也罷,白鶴也罷,它們翩翩而來,又撲翅而去,它們能給人一定程度的安慰,畢竟是自然物罷了,是難以成為人的知音或夥伴的。“窺魚笑汝痴計,不解舉吾杯。”它們怎能知道詞人在那兒舉杯飲酒,是為澆愁呢。它們只知道自己唯一的樂趣:站在湖邊的青苔上,等待著魚兒游來。於是,詞人幡然省悟了:對自然物的期待是靠不住的!但是,此時孤獨的詞人,又能期待誰呢?

  當他的思緒回到人類社會現實時,時世的變遷,又使他無限感慨:“廢沼荒丘疇昔,明月清風此夜,人世幾歡哀。”但是,詞人的壯懷並沒有因此破滅,他對生活依然寄託著無限的深情:“東岸綠陰少,楊柳更須栽。”把眼前這一片庭園整治好了,多栽植些柳條,以便使舊日荒涼的地方,興旺起來。足見,詞人此時的思想情懷是痛苦的,充滿矛盾的,但他畢竟對生活還是熱愛的。

  賞析二

  辛棄疾的《水調歌頭盟鷗》寫於宋孝宗淳熙九年(1182年),詞人被主和派彈劾落職閒居帶湖之初。詞題中的“盟鷗”意為與鷗鳥約定為盟,暗示詞人決心在帶湖棲居的想法。《水調歌頭》,又名《元會曲》、《凱歌》、《臺城遊》等。雙調,九十五字,前後片各四平韻,亦有前後片中兩六言句夾押仄韻者,有平仄互押幾於句句用韻者。

  上片詞人首先寫道:“帶湖吾甚愛。”其中的“甚愛”,不但統攝全詞,而且也表明了自己對帶湖情感的深厚。開篇突兀而起,一下把情感推到高處,這樣,為後面的描寫奠定了情感基礎。接著寫道:“千丈翠奩開。”意思是說,放眼千丈寬闊的湖水,宛如開啟翠綠色的鏡匣一樣。這裡,詞人運用了比喻的修辭手,把帶湖之水面比喻為剛開啟的鏡匣。“奩”即女子梳妝用的鏡匣。這一喻體,不但描寫出帶湖湖面的光潔,而且也表明了帶湖水面的平靜。“千丈”說明了帶湖的寬廣。

  據洪邁的《稼軒記》記載,帶湖位於信州(今江西上饒市)城北一里許,是一個狹長形的湖泊。其地“三面附城,前枕澄湖如寶帶,其縱千有二百三十尺,其衡(橫)八百有三十尺”。說明了帶湖是寬闊的。面對如此美景,詞人自然是很舒心愜意的。所以,詞人寫道:“先生杖無事,一日走千回。”“先生”即詞人自稱。“杖屨”即拄著柺杖行走。“屨”即踐踏,行走。“一日走千回”這是用誇張手法形象地描述了前句的“甚愛”程度。接著寫道:“凡我同盟鷗鷺,今日既盟之後,來往莫相猜。”

  這三句是寫對眼前鷗鳥的希望。意思是說,希望與鷗鷺結盟好之後,就應常來常往,不要再相猜疑了。這裡“莫相”的“相”,不是相互的意思,而是一方(詞人)對另一方(鷗鷺)的意思。也就是詞人表明了絕無害鳥之心,望鷗鷺盡情棲遊,無須擔驚。這裡,不但照應了詞題中的“盟鷗”,也表現出自己對自然的喜愛之情。為此,詞人在上片結尾寫道:“白鶴在何處?嘗試與偕來。”這是承上而來的,是對眼前鷗鳥的叮囑。意思是說,還有那白鶴在什麼地方呢?請你也邀請它們一起來吧。這裡,不但表現出詞人對鷗鷺、白鶴的喜歡,更表現了詞人寄情自然山水。可以說,以點帶面,不僅表現出了詞人對自然的熱愛之情,也暗示了對官場爾虞我詐生活的厭惡。這樣,更具體地表現了首句“帶湖吾甚愛”的思想情感。

  過片承上片,詞人寫道:“破青萍,排翠藻,立蒼苔。”意思是說,鷗鳥們時而撥動浮萍,時而排開綠藻,立於水邊蒼苔之上。這裡“破”、“排”和“立”三個動詞,把鷗鷺自由自在的動作和情態表現得淋漓盡致。所以,詞人接著寫道:“窺魚笑汝痴計,不解舉吾杯。”“窺”即偷看、悄悄看。其中的“笑汝”(笑你)即指詞人。原來鷗鳥“立”是在偷窺魚兒,想伺機捕捉,不僅對我的好意不理解,還嘲笑我的一片痴心。

  這裡,詞人運用了擬人的修辭手法,賦予鷗鷺以人的情感,這樣,就更加有助於表現詞人對帶湖和鷗鷺的喜愛之情。詞人說:“廢沼荒丘疇昔,明月清風此夜。”這幾句的意思是,昔日這裡曾是破敗的池沼荒蕪的山丘,現在卻是明月清風一片美景。

  環境的變化引發了詞人的感觸,因而寫道:“人世幾歡哀。”意思是說,世事變遷,人生的沉浮,悲歡變化該有多少啊?現在,帶湖景色美了,環境更優美了,這更符合自己的需要。因而,詞人寫道:“東岸綠陰少,楊柳更須栽。”意思是說,河東綠蔭稀少,(我)還要繼續栽種楊柳。從這裡,透過“栽柳”,不但表現出了自己隱居帶湖的心願(“柳”諧音“留”,帶湖留住我,我也想要留下),好像作了久居的打算了,同時,也照應了“帶湖吾甚愛”。

  在藝術上,首先,情景相生,情蘊其中,意蘊深刻。其次,語言生動形象,言外之意明顯。再次,多種修辭手法的運用,增強詞作的想象性和含蓄性。第四,前後照應,圍繞“帶湖吾甚愛”展開描寫。

  作者:

  辛棄疾(1140-1207),南宋詞人。原字坦夫,改字幼安,別號稼軒,漢族,歷城(今山東濟南)人。

  創作背景

  此詞寫於宋孝宗淳熙九年(1182年),作者被主和派彈劾落職閒居帶湖之初。淳熙八年(1181年)的冬末,四十二歲的作者,正是年富力強,應當大有作為的時候,卻被南宋政權罷官,回到剛落成不久的信州上饒郡帶湖新居,開始了漫長的歸田生活。這首詞即作於作者罷官歸家不久。

  文學鑑賞

  此詞上闋以首句中“甚愛”二字統攝。次句用“千丈翠奩開”之比喻,盛讚帶湖景色之勝,說明“甚愛”原因。放眼千丈寬闊的湖水,宛如開啟翠綠色的鏡匣一樣,一片晶瑩清澈。面對如此美景,難怪“先生杖屨無事,一日走千回”了。這是用誇張寫法來說明“甚愛”程度,句格同杜詩“一日上樹能千回”:閒居無事,拄杖納屨,徜徉湖畔,竟一日而千回。下面寫因愛湖之“甚”,而及湖中之鳥,欲與這結盟為友——這是用的擬人法。“凡我”三句,是寫對眼前鷗鳥之願:希望既結盟好之後,就應常來常往,不要再相猜疑了。這裡“莫相”之“相”,雖然關係雙方,但實際只表詞人絕無害鳥之心,望鷗鷺盡情棲遊,無須擔驚。《左傳·僖公九年》有這樣記載:“齊盟於葵丘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後,言歸於好。’”詞裡這幾句格式,當為《左傳》辭句套用,純是散文句法。

  “白鶴”二句,是寫對眼前鷗鳥之囑:託其試將白鶴也一起邀來。由愛所見之鷗鷺,而兼及未見之白鶴,其“愛”更進一層。以上極寫帶湖之美及對帶湖之愛,固然表露了詞人擺脫了官場爾虞我詐的煩惱和明槍暗箭的驚恐以後心情之寧靜,但在這寧靜之中又透露出幾分孤寂與無聊。試想,一個“壯歲旌旗擁萬夫”(作者《鷓鴣天》中語)的沙場將帥,竟然落得終日與鷗鳥為伍,其心境之淒涼,可想而知。妙在詞中表面上卻與“愁”字無涉,全用輕鬆之筆,這大概就是詞人後來所說的“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醜奴兒》)的手法。如此表達,意境更深一層。

  過片緊承上闋遐想。作者一片赤誠,欲與鷗鳥結盟為友,然而鷗鳥是“破青萍、排翠藻,立蒼苔”:它們立於水邊蒼苔之上,時而撥動浮萍,時而排開綠藻,對詞人的美意不理不睬。其意從下句“窺魚笑汝痴計”中可以看出。原來他們“立蒼苔”,“為有求魚心,不是戀湖水”,與詞人“同居而異夢”。專心“窺魚,伺機而啄在詞人看來,只是一種“痴計”,對此,他當然只能付之一“笑”了。這“笑”,既是對鷗鳥“何時忘卻營營”的諷笑,也是嘆自己竟無與無友。“多情卻被無情惱”的苦笑。看來,鷗鳥亦並非詞人知已,並不懂得詞人離開官場之後此時的情懷,所以他悵然發出了“不解舉吾懷”之嘆。盟友縱在身旁,孤寂之心依舊,無人能釋分毫。可見,詞人所舉之杯,根本不能為永結盟好作賀,只能澆胸中塊壘罷了。雖然人們常說“舉杯澆愁愁更愁”,但詞人並沒有被愁所壓倒。“廢沼荒丘疇昔,明月清風此夜”,他從自己新居的今昔變化中,似乎悟出了社會滄桑和個人沉浮的哲理——“人世幾歡哀”。詞人本是心情鬱悶,卻故作看破紅塵、世態炎良。變得益發曠達開朗,因而對隱居之所帶湖也更加喜愛了。“東岸綠陰少,楊柳更須栽。”要作久居長棲之計了。詞到此處完篇,對開首恰成回應。

  如果說上闋旨意全在不寫之中寫出,那麼下闋則就是在委婉之中抒發了。然而其語愈緩,其愈切,感情愈發強烈,較上闋又進一層。天地之大,知己難尋;孑然一身,情何以堪!雖有帶湖美景,但縱是盟鷗,也不解已意,作者心緒可知了。可見,這首詞表面是寫優遊之趣,閒適之情;分明是抒被迫隱居、不能用世的落寞之嘆,孤憤之慨。清代劉熙載《藝概·詞曲概》雲:“詞之妙莫妙於以不言言之,非不言也,寄言也。”細玩稼軒此作,確有“不言言之”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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