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別康橋》藝術特點

《再別康橋》藝術特點

  《再別康橋》是寫康橋之美。那河畔的金柳、波光裡的豔影、軟泥上的清荇、榆蔭下的一譚,構成了一幅寧靜、秀美的大自然的畫面。

  繪畫感與意境美是本詩的最大特色。詩中意象眾多,皆鮮明豔麗。“物”與“我”、情與景和諧互滲,創造了柔美的富有魅力的意境。所謂意境,即客觀景物與主觀情思融合而成的藝術境界。詩人為了創造物我交融的意境,首先強調了描寫上的形象性與畫面感。詩中的夕陽、星輝、波光、豔影、榆蔭等突出了光線的明暗感,金柳、雲彩、青草、彩虹等具有強烈的色彩感,招搖、揉碎、盪漾、漫溯等又呈現出意象的動感。詩中每一節都是一幅畫,組合在一起則是整體和諧的藝術空間。詩人在追求繪畫美的同時還出色地把“我”與“康橋”糅合在一起敘寫。“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在這裡,“我”的依依惜別的形象始終在康橋的風姿中佇立。“尋夢?撐一支長篙,向青草更青處漫溯,滿載一船星輝,在星輝斑斕裡放歌。”康橋的波光豔影也無時無刻不印在“我”的心中。這種將寫景與抒情自然而然地相交融、毫無分離造作之感的技巧,營造出物我同一、情景互滲的氛圍,達成含蓄沖淡、柔美婉約的古典式意境。

  本詩的比喻奇異陌生而又通俗易懂,意象生動而富有象徵性和暗示性。徐志摩曾說過;“康橋的靈性全在一條河上……優美,寧靜,調諧在這星光與波光的默契中不期而然的淹沒了你的靈性。”這話道出了詩人為何一再在本詩中運用比喻手法的原委。詩人曾多次託物寄情,自喻為物,以表達自己對康橋的依戀之情,如“我”與康橋的水草相合,“我的心”成了波光閃閃的康河。這些比喻因緣而起、隨景而生,喻象取之於大眾熟悉的事物,比喻所建立起來的想象性聯絡又給人新鮮感。此外,“河畔的金柳”與“夕陽中的新娘”,“悄悄”與“別離的笙蕭”,他們之間的比喻關係卻喚起陌生化的新鮮審美感覺,不落俗套且貼切自然。就比喻而言,過有陌生化顯示詩人的創造力,但卻造成喻意晦澀難懂;過於熟悉化固然能明白易懂,但一個好比喻被反覆使用後也會喪失審美的新鮮感。本詩的比喻多處於陌生與熟悉之間,這是最佳的審美臨界點。本詩的象徵性意象也值得注意。所謂“象徵”,通常是指甲事物按時乙事物,甲事物因具有審美的感性特徵而被注意,乙事物則不在文字中出現而須讀者體味、索解。這也就是修辭學上的借喻或隱喻手法。本詩中,“西天中的雲彩”既是描述性意象又是象徵性意象,暗示著西方社會和西方文化的色彩絢麗。“彩虹似的夢”,彩虹處於想象而非眼前實景,夢是含義豐富的意象,整個意象組合的隱喻內涵則是詩人的理想與願望。

  聞一多主張的建築美和音樂美在詩中也有獨到的體現。“建築美”其實是比喻性說法,意詩行排列相識的整齊勻稱。本詩共有七節,每節四行,每行六至八字,其中第一、三行都比第二、四行出頭一字,而第二、四行基本上比第一、三行拖出二字。著是“建築美”詩歌實驗的一種標本。音樂沒是指詩歌節奏的.勻整和韻律的和諧。本詩每行基本上都保持三個音節,即有三個停頓(三個章節之間的小停頓和一行詩結束後的稍長停頓),形成全詩的統一節奏。詩中的第二、四行押韻,每節詩自換一韻,具有一種抒情小調似的旋律感,與全詩輕柔的情感基調相吻合。第一節與最後一節詩在內容上呼應,在形式上對稱,在韻律上合拍,給人週而復始、迴圈往復的旋律美感。

  拓展閱讀:《再別康橋》賞析

  要真正理解詩歌,莫過於吟誦。一個朗誦者,除了自身音色條件,朗誦技巧需進行鍛鍊外,分析作品同樣十分重要,只有將作者所要表達的思想和內涵全部發掘出來,才能將作品朗誦地傳神,所以,我將從一個朗誦者的角度對徐志摩《再別康橋》(以下簡稱《再》)進行分析。

  我們首先從詩歌的寫作背景入手。縱觀全詩,我們不難發現作者對康橋的深深眷戀,而這種眷戀有至少三方面的原因。其一,正是康橋水開啟了詩人的性靈,喚醒了久蟄的其心中的詩人天命,徐志摩對這個也是肯定的;其二,徐志摩的政治、文藝、傳統道德等思想都為康橋思想文化所制約以至支配,徐志摩的思想已經是康橋文化的產物和標本,所以其對康橋的情感必然是濃厚的;其三,在劍橋大學,徐志摩遇到了林徽因,也可以說正是在這時,徐志摩才真正開始寫詩。康橋有徐志摩太多太多的美好回憶,如今徐志摩故地重遊,自然是心緒萬千,所以從朗誦的角度看,全詩的節奏應該是舒緩的,抒情的。

  從全詩的結構上看,《再》共七節,每節四行,每行兩頓或三頓,不拘一格而又法度嚴謹,韻式上嚴守二、四押韻,抑揚頓挫,朗朗上口,這優美的節奏像漣漪般盪漾開來,既是虔誠的學子尋夢之音,又契合著詩人感情的潮起潮落,有一種獨特的審美快感。

  詩的第一節,前兩句旋律上帶有細微的彈跳性,彷彿是詩人用腳尖著地走路的聲音,是整個《再》樂章的小提琴撥絃部分,是作者飄逸的風度音樂化,我個人認為,這三句應該採用說話式朗誦方式,就像是與老友道別,又不知何時再能重來的留戀和無奈的感覺。用盡可能低沉的聲音把詩人那種清風一樣來,又悄無聲地遠去,至深的情思,竟在揮手之間幻成了“西天的雲彩”的感情朗誦出來。

  第二至第六節,描寫的是詩人在康河裡泛舟尋夢。披著夕照的金柳,軟泥上的青荇,樹蔭下的小潭,一一映入眼簾,在這五節中,作者的意象有金柳、青荇、小潭等,詩人又在第二節中放入了兩個暗喻,第一個將“河畔的金柳”大膽地想象成“夕陽中的新娘”是將無生命的景物,化作有生命的活物,浸潤可人;第二個是將清澈的潭水比作“天上虹”,被浮藻揉碎之後,變成了“彩虹似的夢”,正是在意亂情迷之間,使人如莊周夢蝶,物我兩忘,直覺“波光裡的豔影/在我的心頭盪漾”,並甘心在康河的柔波里,做一條招搖的水草。這種主客觀合一的佳構既是妙手偶得,也是千錘百煉之功。作者與康橋儼然成為一對情侶,詩人極其所能讚美它,也不能讚美其萬分之一,因此從第二節至第四節,作者的感情不斷昇華,此時應該是《再》的小提琴滿弓奏,我們在朗誦這三節時,可以儘可能地舒緩,輕鬆,稍有起伏當然更好,例如“我甘心做一條水草”可以作為一個小高潮處理,這句是作者對康橋情感的直接表露,是作者甘心為康橋付出一切的熱烈情感。

  第五節應該被重點賞析,這節中,詩人翻出一層新的意境,借用“夢/尋夢”,“滿載一船星輝/在星輝斑斕裡放歌”,“放歌/但我不能放歌”這幾個疊句,將全詩推向高潮,正如康河之水,一波三折!這一節是詩人全詩的感情爆發點,面對如此美好的康河夜,作者想放歌,因為只有歌聲才能表達出作者此時的心情,但是他又頓時啞口了。

  第六節裡,詩人在青草更青處,星輝斑斕裡跣足放歌的狂態終未成就。因為這樣的康橋不允許他放歌,這樣的景緻不答應他放歌,詩人慾歌而不能歌,一如詩人想留而不能留的矛盾心境,讓人扼腕,此時的沉默而無言,又勝過多少情語呢?這兩節詩是最考驗朗誦者功底的,也是這首詩之所以征服萬千讀者的原因所在,我個人比較喜歡徐濤朗誦的《再》,他將壯麗的“星輝斑斕裡”升調高昂上去,猶如長號圓號與大鼓齊鳴,又將“放歌”二字急轉下落,加之其滄桑的喉音,是一種群響畢絕,唯有大提琴一個半弓的絕妙,我稱之為天籟。

  最後一節以三個“悄悄的”與首節起迴環效應,瀟灑而來,又瀟灑而去。揮一揮衣袖,抖落的是什麼?已毋需贅言,既在康橋涅槃過一次,又何必帶走一片雲彩呢?詩人的詩到此結束了,但是,其情未絕,仍然在康橋的上空徘徊,朗誦這收尾節時,我們同樣也要達到繞樑三日的效果。

  全詩一氣呵成,蕩氣迴腸,是對徐志摩“詩化人生”的最好描述,用茅盾的話說:“不是徐志摩,做不出這首詩!”

  我們再來分析一下這首詩的思想,胡適說:“他的人生觀真是一種“單純信仰”,他的一生的歷史,只是追求這個單純信仰的實現的歷史”(《追悼徐志摩》)。果真如此,那麼詩人在康河邊的徘徊,已是這種追尋的一個縮影。

  再次縱觀全詩,我們可以看到徐志摩對詩的藝術主張,即聞一多的音樂美、繪畫美、建築美,每一個詩行,每一節詩我們都能發現這“三美”的存在,而事實上,這“三美”組成的詩確實給我們帶來了美的享受。《再別康橋》不愧是徐志摩詩歌創作的最高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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