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雷家書段落的摘抄

傅雷家書段落的摘抄

  一九七九年四月下旬,我從北京專程去滬,參加由上海市文聯主辦為傅雷和他夫人朱梅馥同志昭雪的骨灰安葬儀式。當我到達幾小時之後,他們的兒子,去國二十餘年的傅聰,也從遙遠的海外,隻身歸來,到達生身的父母之鄉。五十年代中他去國的時候,還帶著滿臉

  一九七九年四月下旬,我從北京專程去滬,參加由上海市文聯主辦為傅雷和他夫人朱梅馥同志昭雪的骨灰安葬儀式。當我到達幾小時之後,他們的兒子,去國二十餘年的傅聰,也從遙遠的海外,隻身歸來,到達生身的父母之鄉。五十年代中他去國的時候,還帶著滿臉天真的稚氣,是一個剛過二十歲錦繡年華的小青年,現在卻已經到老成持重,身心成熟的壯歲了。握手相見,心頭無限激動,一下子想起音容宛在,而此生永遠不能再見的亡友傅雷和他的夫人,想起傅聰傅敏兄弟童年調皮淘氣玩樂的形象。

  在我眼前的這位長身玉立、氣度昂藏的壯漢,使我好像見到了傅雷;而他的雍容靜肅、端莊厚憨的姿影,又像見到了他的母親梅馥。特別使我高興的,我沒有從他的身上看到常常能看到的,從海外來的那種世紀末的長髮蓄鬚、豔裝怪服的頹唐的所謂藝術家的俗不可耐的形象;他的態度非常沉著,服裝整齊、樸素,好像二十多年海外歲月,和往來周遊大半個地球的行旅生涯,並沒有使他在身上受到多少感染。從形象的樸實,見到他精神世界的健壯。時移世遷,過去的歲月是一去而不可復返了,人生的'正道,是在於不斷地前進,而現實的一切,也確實在大踏步地向前邁進。我們回想過去,也正是要為今天和未來的前進,增添一分力量。

  想念他萬里歸來,已再也見不到生命中最親愛的父母,迎接他的不是雙親驚喜歡樂的笑容,而是蕭然的兩撮寒灰。在親友們熱烈的包圍中,他心頭的熱浪奔騰,是可以想象的。直到在龍華革命公墓,舉行了隆重的儀式之後,匆匆數日,恰巧同乘一班航機轉道去京,途中,我才和他有相對敘舊的機會。他簡單地談了二十多年來在海外個人哀樂的經歷,和今天重回祖國心頭無限的激盪。他問我:"那樣的災禍,以後是不是還會再來呢?"我不敢對他作任何保證,但我認為我們應該有勇氣和信心,相信經過了這一場慘烈的教訓,人們一定會有力量阻止它的重來。談到他的父母,大家都不勝傷感,但逝者已矣,只有他們的精神、遺愛和一生勞作所留下來的業績,則將是永遠不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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