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仙·櫻桃落盡春歸去原文及賞析

臨江仙·櫻桃落盡春歸去原文及賞析

  臨江仙·櫻桃落盡春歸去

  [五代]李煜

  櫻桃落盡春歸去,蝶翻金粉雙飛。子規啼月小樓西,玉鉤羅幕,惆悵暮煙垂。

  別巷寂寥人散後,望殘菸草低迷。爐香閒嫋鳳凰兒,空持羅帶,回首恨依依。

  譯文及註釋:

  譯文

  櫻桃落盡,春天已經離去,只有那蝴蝶還翻飛著銀灰色的翅膀雙雙飛舞。子規在小樓西面夜夜泣血鳴啼,倚著樓窗的玉鉤羅幕瞭望,惆悵地看著幕煙低垂。

  人群漸漸散去,小巷一片冷冷清清,只見嫋嫋殘菸草色不清。爐裡的香菸隨風輕輕擺動,閒繞著香爐上的鳳凰繪飾。但見她愁容滿面拿著羅帶,回首往事只覺仇恨綿綿。

  註釋

  櫻桃:初夏時結果實,古代有帝王以櫻桃獻宗廟的傳統。《禮記·月令》中記載:“仲夏之月,天子以含桃(櫻桃)先薦寢廟。落盡:凋謝之意。

  翻:翻飛。

  金粉:婦女裝飾用的鉛粉,這裡借指蝴蝶的翅膀。全句意謂蝴蝶翻飛著銀灰色的翅膀雙雙飛舞。

  子規:鳥名,即杜鵑鳥的別名。古代傳說失國的蜀帝杜宇,被其臣相所逼,遜位後隱居山中,其魂化為杜鵑。又經常於夜間嗚叫,令人生悲,故古人有“杜鵑啼血”之說。

  啼月:指子規在夜裡啼叫。

  寂寥:冷冷清清。

  低迷:《古今詞統》、《古今詞話》、《歷代詩餘》等本中均作“悽迷”。低迷,模煳不清。

  閒嫋:形容細長柔軟的東西隨風輕輕擺動,這裡指香菸繚繞悠閒而緩慢上升的樣子。

  鳳凰兒:指繡有鳳凰花飾的絲織品。這裡指飾有鳳凰圖形的或製成風凰形狀的香爐。

  持:拿著。羅帶:絲帶。

  恨依依:形容愁恨綿綿不斷的樣子。

  賞析:

  首句寫初夏的典型景物以寓危亡之痛。《禮記·月令》:仲夏之月,天子以含桃(櫻桃)先薦寢廟。《漢書》:惠帝嚐出遊離宮,取櫻桃獻宗廟。李煜此時,宗廟莫保,櫻桃難獻,而櫻桃又隨“春歸去”而“落盡”,傷逝之感良深。這裡的“春”,應包含“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破陣子》)的和平豪華的帝王生活,“春”既“歸去”,悔恨何及?緊接著“碟翻輕粉雙飛”,與上句的情景極不調和,以粉蝶無知,迴翔取樂,反襯並加深悔恨心情。

  “子規啼月小樓西,玉鉤羅幕,惆悵暮煙垂。”杜宇轉化的子規在小樓西面夜夜泣血鳴啼,倚著樓窗的玉鉤羅幕瞭望,惆悵的看著暮煙低垂。

  “子規啼月小樓西”,子規,相傳為失國的蜀帝杜宇之魂所化,這就加深亡國的預感。這句與“蝶翻”句,從相反方面刻畫了矛盾的心境。這裡“西”字,不是簡單的表示方位,而是宋兵自西而來,故於“小樓西”特別關注。“玉鉤羅幕”,點明詞人以上見聞所及,是從小樓視窗獲得的。倚窗銷愁。愁偏侵襲,望暮煙之低垂,對長空而惆悵。這裡“惆悵”,是明點此時此地的複雜心境:宋兵壓境,朝不保夕,為國勢失望而自傷。“暮煙垂”,形象的表現這種沉重的“惆悵”。

  上片寫外景,視線由內向外,時間自日之暮;下片寫內景,視線由外轉內,時間自暮入夜。

  “別巷寂寥人散後,望殘菸草低迷。”這兩句是說入夜後小巷裡一片沉寂,人們都已紛紛散去,悽然欲絕面對著菸草低迷。

  寫小巷人散初夜寂寥的境況,是順著上片的'時序,著重突出“寂寥”,以渲染環境氣氛。“菸草低迷”,是“暮煙垂”的擴充套件與加深,冠以“望殘”二字,刻畫出悽然欲絕的寂寥人悵對寂寥天的形象。此處是一轉折,窗外已無可望,亦不忍望,只得轉向室內。

  “爐香閒嫋鳳凰兒,空持羅帶,回首恨依依。”末三句是說,爐裡的香菸閒繞著繪飾鳳凰的衾枕,但見她愁容滿面空持羅帶,怎能不令人回首恨依依。

  “爐香閒嫋”,本是宮廷中的尋常事,而在此一瞬間卻產生特異的敏感作用:危急的心情,乍遇爐香閒嫋,似乎得到一晌的平靜,然一念及“一旦歸為臣虜”,則愈覺惶惑難安。況且爐香是閒嫋著“鳳凰兒”的,更是悽惋萬分。“鳳凰兒”應是衾褥上的紋飾,同時也暗喻小周後(下句的“羅帶”,《古今詞話》、《歷代詩餘》均作“裙帶”,似以喻小周後為宜)。小周後的形象在這裡隱約一現,是符合邏輯的,能完整地顯現出詞人的內心世界。在詞人的眼底,往日經常出現“繡床斜憑嬌無那”的媚態,而今卻見她“空持羅帶”的愁容。江山如此危殆,美人如此憔悴,怎能不“回首恨依依”!結處明點一“恨”,倒貫全詞。

  這首詞,巧於用典,頗具特色。此詞用櫻桃事,渾化無跡:若不加深思,但知其以眼前景物寄內心傷感;其實他是化用《禮記》、《漢書》天子取櫻桃獻宗廟的典故。用此一典,則眼前景物,不僅結合圍城局勢,且外現主觀情愫,更顯出帝王的身份。表明一個飽學的亡國之君,自被圍直至被俘的過程中所不能忘懷於宗廟的必然心態。用典如此,自無詬病,堪稱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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