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中的四趣是什麼

詩歌中的四趣是什麼

  詩歌是人類最古老的語言藝術之一。它可以很短,短到一句話就是一首詩;也可以很長,長到與長篇小說、戲劇劇本比肩而立。詩歌所以能像草木一樣小而不滅,大而參天,是因為詩歌這種語言藝術有著無限的趣味。

  第一是“情”趣。情是詩歌中最動人的因素之一。沒有感情,便沒有詩句。那麼是不是有了感情就有了詩句呢?可見也不是。否則,有感情的人就都成了詩人,有感情的話就都成了詩句。詩句的情感所以能打讀者,讓人願意詠讀,沉浸其中,久久不忘,成為最美的情感讓人崇拜,是因為詩中的感情加上了詩人的藝術加工,使感情超出了一般和平庸,對情感作了理想化、或擴大化處理,表現了詩人對情感的理想追求和內心渴望。這種感情是詩人在現實感情的基礎上,透過詩人的藝術處理產生了超越現實的光環。如:杜甫的“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如劉邦的“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這些詩句表達的內容都是現實中難以實現的,是詩人理想,是詩人渴望達到又難以達到的現實在詩中的具體落實(精神上的落實)。有了這個理想落實,詩人內心矛盾才能釋懷,感情才能釋放。理想往往是最能牽動人們感情的,也是最具情趣的。理想是情趣的極致,對感情的擴大、濃縮、絕對化都是讓感情生出趣味的方法。如“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怒髮衝冠”“天生我才必有用”等都是對感情的藝術化處理。詩人在現實中對“千夫指”真要“橫眉冷對”嗎?“怒發”真能“衝冠”嗎?“我才”一定“有用”嗎?這是不能較真的,這是詩人的感情使然,。所以詩人把感情藝術化成感情的“極品”就是詩的情趣。

  第二是理趣。理是詩歌中包含的哲理。講述哲學和理論並不是詩歌所承擔的任務,詩歌也不屑於承擔這個義務,也不適合承擔這個義務。甚至有人說,詩是以說理為羞恥的。那麼詩中理趣又是什麼呢?詩中的哲理和哲學理論中的“理”並不完全相同,它並不是乾巴巴的理論,不需要把一個道理闡述的明白透徹,也不需要論點、論據、論證的支撐。它和詩人的感情緊緊關聯在一起,它透出的是一種對世界的感悟,對理想的期望,能使人展開無限的遐想,激盪起熱烈的情感,包含著比一般哲理更豐富的內容,也因此詩中之理才有了無限的趣味。像“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如果不是它能夠表達一種對未來的信心,或者對未來的渴望,對理想堅定不移的追求;能夠鼓舞鬥志,堅定信念:誰不知道,冬天去了就是春天的道理呢?它所以成為詩歌名句,就是因為在一種並不深奧的道理中,包含著濃濃的情感。“黑色給了我黑色的眼睛”“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人生如夢”“人生幾何”等等,都是讓讀者能在現實生活中找到落腳之地,又能體會到詩人對世事的感嘆和無奈。理是情感的頂點,情是哲理的隨從。理往往是為了得到情感的需要,情感往往為真理而抒發:這就是情理相通。也許正是這個原因,詩歌的'理趣才在表達感情的詩中找到了存在的根據吧。

  第三是形趣。形趣是指透過感覺器官可感覺到的具體形象。在詩歌中,詩歌的音樂節奏,詩行的整齊美、參差美、對仗句都可以看作是詩歌的形趣。詩歌最重要的形趣是“象”趣。“象”是指詩歌語言表達的形象性。感情是無形無象的東西,用形象表達感情是所有藝術的一項任務。詩歌以形象的語言表達感情,能不能表達充分,“象”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詩歌追求以“象”取勝。有直接從自然中取材作詩歌之“象”的,如“老樹枯藤昏鴉”“楊柳岸,曉風殘月”“大漠孤煙直”“清泉石上流”“落霞與孤鶩齊飛”;有把自然之象誇張、幻化成詩歌之“象”的,如“白髮三千丈”“飛流直下三千尺”“黃河之水天上來”“朝如青絲暮成雪”;“千樹萬樹梨花開”“孤帆一片日邊來”;有詩人根據感情抒發的需要,自己創造出來詩歌之“象”的,如“鍍金的天空中,漂滿了死者彎曲的倒影”“神的家中鷹在集合”,夢天目姥山吟別中詩人想象的一些天上景象等。本來感情就是難以抒發的,詩人透過這些“形象”把感情表達出來,這些“象”便妙趣橫生了。這與“一切景語皆情語”的意思有相通之處。正是“象”中有情,才有了不盡的趣味。

  第四是意趣。這裡的意趣是指詩人為了感情表達的需要,用語言把兩種事物有意的聯絡起來。這種“聯絡”往往有超出常規,出人預料,給人面目一新的感覺。這實際上是對語言的一種智慧運用。詩中對一些修辭的應用,如對比、對仗、比喻、擬人等都屬此類。這樣有意趣的詩句很多。“人比黃花瘦”把人比作衰落的黃花,其淒涼、憔悴、冷落讓人看見;“蠟炬成灰淚始幹”成灰始幹,讓人覺得忠貞不渝的相思之苦;“春風又綠江南岸”立見江南的大地的變化之速和春風的有意而為;“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愁有幾許,看那東流的一江春水便有了答案;“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兩項對比,讓人感嘆;“二月春風似剪刀”“載不動許多愁”“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等等,都是透過詩人的藝術處理,使無形變成有形,無意變為有意,無情變為有情,使詩句呈現出無限意趣的例子。

  詩中之趣,不僅僅如上所述。因為詩是最貼近感情的語言,最具創造性的語言,最自由不守規矩的語言,所以詩歌語言總出人意料,生出無限趣味,如詩句的跳躍(形趣)、言有盡而意無窮(意趣)、一語雙關(意趣)等,不勝列舉。總之詩歌之趣,往往是帶著濃郁的感情,在表現上又超出“平庸”和一般規則的。也正是如此,詩歌是經不住翻譯的,越優秀的詩章越難翻譯,特別是那些不懂詩歌而翻譯詩歌的人,恐怕就只能翻譯出其哲學和敘事論事的品質,對其中的趣味便不著邊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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