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寫春天風景的散文名作

  現代的散文,作者處處不忘自我,也處處不忘自然與社會。就是最純粹的詩人的抒情散文裡,寫到了風花雪月,也總是點出人與人的關係,或人與社會的關係 ,以抒懷抱;***裡見世界,半瓣花上說人情,就是現代散文的特徵之一。下面是小編給大家帶來的,供大家欣賞。

  :北平的春天

  北平的春天似乎已經開始了,雖然我還不大覺得。立春已過了十天,現在是六九六十三的起頭了,布袖攤在兩肩,窮人該有欣欣向榮之意。光緒甲辰即一九0四年小除那時我在江南水師學堂曾作一詩云:

  “一年倏就除,風物何悽緊。百歲良悠悠,向日催人盡。既不為大椿,便應如朝菌。一死息群生,何處問靈蠢。”但是第二天除夕我又做了這樣一首雲:

  “東風三月煙花好,涼意千山雲樹幽,冬最無情今歸去,明朝又得及春遊,”這詩是一樣的不成東西,不過可以表示我總是很愛春天的。春天有什麼好呢,要講他的力量及其道德的意義,最好去查盲詩人愛羅先河的抒情詩的演說,那篇世界語原稿是由我筆錄,譯本也是我寫的,所以約略都還記得,但是這裡謄錄自然也更可不必了。春天的是官能的美,是要去直接領略的,關門歌頌一無是處,所以這裡抽象的話暫且割愛。

  且說我自己的關於春的經驗,都是與遊有相關的。古人雖說以鳥鳴春,但我覺得還是在別方面更感到春的印象,即是水與花木。迂闊的說一句,或者這正是活物的根本的緣故罷。小時候,在春天總有些出遊的機會,掃墓與香市是主要的兩件事,而通行只有水路,所在又多是山上野外,那麼這水與花木自然就不會缺少的。

  香市是公眾的行事,禹廟南鎮香爐峰為其代表。掃墓是私家的,會稽的烏石頭調馬場等地方至今在我的記憶中還是一種代表的春景。庚子年三月十六日的日記雲:

  “晨坐船出東郭門,挽纖行十里,至繞門山,今稱東湖,為陶心雲先生所創修,堤計長二百丈,皆植千葉桃垂柳及女貞子各樹,遊人頗多。又三十里至富盛埠,乘兜橋過市行三裡許,越嶺,約千餘級。山中映山紅牛郎花甚多,又有蕉藤數株,著花蔚藍色,狀如豆花,結實即刀豆也,可入藥。路皆竹林,竹吻之出土者粗於碗口而長僅二三寸,頗為可觀。忽聞有聲如雞鳴,閣閣然,山谷皆響,問之轎伕,雲系雉雞叫也。又二里許過一溪,闊數丈,水沒及肝,界者亂流而渡,水中圓石顆顆,大如鵝卵,整潔可喜。行一二里至墓所,松柏夾道,頗稱閎壯。方祭時,小雨籟籟落衣袂間,幸即晴霧。下山午餐,下午開船。將進城門,忽天色如墨,雷電並作,大雨傾注,至家不息。”

  舊事重提,本來沒有多大意思,這裡只是舉個例子,說明我春遊的觀念而已。我們本是水鄉的居民,平常對於水不覺得怎麼新奇,要去臨流賞玩一番,可是生平與水太相習了,自有一種情分,彷彿覺得生活的美與悅樂之背景裡都有水在,由水而生的草木次之,禽蟲又次之。我非不喜禽蟲,但它總離不了草木,不但是吃食,也實是必要的寄託,蓋即使以鳥鳴春,這鳴也得在枝頭或草原上才好,若是雕籠金鎖,無論怎樣的鳴得起勁,總使人聽了索然興盡也。

  話休煩絮。到底北京的春天怎麼樣了呢,老實說,我住在北京和北平已將二十年,不可謂不久矣,對於春遊卻並無什麼經驗。妙峰山雖熱鬧,尚無暇瞻仰,清明郊遊只有野哭可聽耳。北平缺少水氣,使春光減了成色,而氣候變化稍劇,春天似不曾獨立存在,如不算他是夏的頭,亦不妨稱為冬的尾,總之風和日暖讓我們著了單抬可以隨意倘佯的時候是極少,剛覺得不冷就要熱了起來了。不過這春的季候自然還是有的。第一,冬之後明明是春,且不說節氣上的立春也已過了。第二,生物的發生當然是春的證據,牛山和尚詩云,春叫貓兒貓叫春,是也。人在春天卻只是懶散,雅人稱曰春困,這似乎是別一種表示。所以北平到底還是有他的春天,不過太慌張一點了,又欠腴潤一點,叫人有時來不及嘗他的味兒,有時嚐了覺得稍枯燥了,雖然名字還叫作春天,但是實在就把他當作冬的尾,要不然便是夏的頭,反正這兩者在表面上雖差得遠,實際上對於不大承認他是春天原是一樣的。我倒還是愛北平的冬天。春天總是故鄉的有意思,雖然這是三四十年前的事,現在怎麼樣我不知道。至於冬天,就是三四十年前的故鄉的冬天我也不喜歡:那些手腳生凍瘃,半夜裡醒過來像是懸空掛著似的上下四旁都是冷氣的感覺,很不好受,在北平的紙糊過的屋子裡就不會有的。在屋裡不苦寒,冬天便有一種好處,可以讓人家作事:手不僵凍,不必炙硯呵筆,於我們寫文章的人大有利益。北平雖幾乎沒有春天,我並無什麼不滿意,蓋吾以冬讀代春遊之樂久矣。

  :北京的春天

  北京的春天,是極不易把握的。三月時分,樹的枝頭上有了綠意,進了四月,迎春及桃花就開了,這景況大約也跟南國的城市相去不遠,所不同的是,北京的春天卻還脫不盡冬衣。北京的春天,無雨,而是大風捲起的漫天黃沙。黃沙彌漫時,只感到昏天暗地,人行走在街道上,滿面蒙塵。這境況,怎麼會有人去吟詠“清明時節雨紛紛”呢?在這樣的日子走出去,人只是感覺好沒面子,頭髮灰黃,顏面粗糙,表情因黃沙迷眼的緣故而變得古怪。豈只是詩興沒了,甚而連遊興也全無。今年的春天,便也一樣。一連好幾天我都是躲在蝸居里寫小說,用寫小說來躲避美麗的春天的情形於我的確是少有。我以為,春天總是遊玩的好時節,如是春天到了而不去遊玩,那確乎是對大好時光的一種浪費,也是對生命的一種浪費。但這畢竟是無奈,也只好如此寫寫小說,喝喝小酒了。或者聽上一兩首好的歌,一兩支好的曲子,便也就略有彌補地度過春光了。

  對於事物,人的思維就怕有了定勢,北京的春天,既已沒有雨了,且還有沙,且還被大風襲捲,多多的不妙都集在一塊兒,心中便想,春天呵,你快快過去吧。但不曾想,今天終於是躲不過去了,有事兒必得出門,於是痛下決心出門,推上自行車,心裡面想,任你黃沙席捲,我也得來一次穿越長安街。出了門,拐過住宅小區的樓群,及至上了大路,猛丁感覺沙塵不再,明亮的陽光照在街兩旁的花壇上,那樹上的花可說是在怒放,有一種不豔絕而誓不休的勁頭,甚至連花壇的泥土上的小草們也舉起淡黃色的小花傘,樹葉兒更是綠得即要淌汁。無風,只有陽光靜靜地照臨,雪花般鵝絨般的楊絮飄飄浮浮,在極藍極藍的天空下,一剎那——我感覺到北京的春天真是美極了。太美妙太明淨太豔麗,以至叫人以為是在夢裡,以為這不是在現實中。這,果真是北京的 春天麼?自行車在路面轉動著,和汽車們和行人們交錯,人這才感到是實實在在的,是在現實中。於是,這才感到錯怪了北京的春天,原來北京的春天並非全然是沙塵瀰漫,大風席捲。便也感 到,接連著好幾天的躲避完全錯誤,而那躲避的痛苦也毫無價值。更為可惜的是,這樣明媚的春天居然讓我錯過了,少了多少可能有的好心情呢?

  罷罷罷,這也總算讓我糾正了對北京的春天的壞印象,想通了不吟“清明時節雨紛紛”也有“欲斷魂”,也能體驗到大自然所恩賜的美好時光。心情舒暢了起來,自行車是騎得極好,有如穿梭於花叢中蝶一般的飛翔。亦不由得從心中嘆出如畫的京城呵,該怎樣作一首詩來讚美你呢?一場大風,幾場黃沙,險些毀了我真正認識北京的春天的本來面目,這確乎是一件不太妙的事。既而又想到,我這是蟄居於北京了,如是在漫漫人生中,偶爾路過一次北京,而且正是黃沙彌漫的日子,且再也沒有機會到北京來,那可是不妙了,那便是想想北京都會有陣陣黃沙彌漫的,這又是多少不公平的事兒呀。

  想想,又念及一個問題,如是人生中偶爾的路過一次北京,也在春天,匆匆而來匆匆而去,恰是這樣一個豔陽天,是這樣一幅完全的美景,而並未見到有黃沙彌漫的景況,是不是要把北京的春天讚揚得絕美呢?這又是一種可能,好在這樣的印象對於人生的度過無關巨集旨,不過都是一種自然景觀罷了,也是如何不得它的,而一個人對一個人的印象如此造成那就可怕了。在人生中,我們要與多少的人匆匆一識或結交或分手,便是如此的片面性認識,思想裡以為看清了,實地裡稍縱即逝,而人或大呼上當,或至死未悟,這樣的情形並不是沒有叮。由此而想到這個片面性的問題,它非旦是我們逃避得了的,如不是有漫長的觀察,窮極一生,似乎是看不透事物本質的,但窮盡了一生,卻又可以看清麼?即這春天,南國北國,東邊西邊,都相似而不相似,還要用什麼樣的心情看喲。比如沒有清明雨這個問題,對於一個在南國成長的人來說,終會在心中感覺缺少一點什麼。而即便這些也不論,僅就北京的春天而言,北京的春天就完全地相同麼?這個世界,太多隻是相似而非相同的事物,把相似指定為相同,確是我們習慣的思維了。

  北京的春天,果真是有它的兩面性,便也為我們提供了一種片面認識的可能性,就想到在人的一生中,我們要片面地看待多少事物呵。

  :長城春色無限好

  四、五月的北京,正是百花盛開的好季節。在這春光綺麗的日子裡,到郊外去行行,是件賞心悅意的事。北京可供郊遊的地方很多,碧雲寺、明十三陵、頤和園……固然是好去處,而到八達嶺去領略一下北國的自然的風光,看一看古代的偉大建築——萬里長城,也別有一種雅趣。

  我對八達嶺並不怎麼生疏。1955年春天我到過,從此對它也就有了深厚的感情,真想有機會再去看看它。四月二十七日,我隨同回國觀光的僑胞們去遊覽八達嶺,使我得以實現“舊地重遊”的願望。

  從京城到八達嶺約一百五十餘華里。清晨,我們分乘五部大汽車,出德勝門朝西北方向駛去車經清河、少河、昌平、南口等集鎮,這段馬路是柏油鋪的,不甚崎嶇,只是中間有幾處正在翻修中。記得前年我去時,昌平至南口的一段路,還未完成。而且現在路的兩旁,都已栽下樹木,有二米多高,枝上長出嫩綠的新葉,迎風擺動,含著無限春意。過了南口,汽車就沿著曲折的山路行進,不時繞盤在高山峻嶺之中,放眼向窗外望去,下面是深澗險谷,遠處是重巒疊嶂,形勢雄偉,氣象萬千。不久,就看到“居庸關”了。

  居庸關鍵在山溝之中,兩旁高山屹立,因此這是萬里長城的重要關口。現時儲存的關城是明朝初年建築的,關口上寫的“居庸關”三個大字,雖已剝蝕褪色,但字形仍可辨認。相傳秦始皇修築長城時,“徙居庸徒”於此***即把築城的兵卒和民工遷居在這裡***,這就是“居庸關”得名的由來。關兩旁的山坡上,野草叢生,一片蔥蘢鬱茂,早年有“居庸疊翠”之稱,並被列為燕京八景之一。

  汽車穿過居庸關,路邊出現一個凸起的萬臺。這個叫做“雲臺”的臺子,原來是一座建築物的基座上面的建築早已塌毀,目前僅剩下一個四方形的空臺。它儲存了許多元代的雕刻和各種文字的經文,是研究文學的寶貴實物資料,而且它的藝術座標也很高。

  到八達嶺時已近晌午。我們下了車,略事休息和進餐後,就開始登上長城了。

  我們從“北門鎖鑰”關口旁邊拾級登城。在關口兩側,長城依山上築,傾斜度極大,越向上走就感到困難。可是,為了要詳細地看看這具有二千五百多年曆史的偉大建築,有些年已花甲的老華僑,扶著手杖,亦步亦趨的且行且看。一位七十多歲的非洲老華僑偕同六十多歲的太太,也跟著大家一齊登城;儘管別人勸告他們不要上去但他們仍堅持著要上去。

  這一段的城牆,經過修繕,已很整潔。我們走上八達嶺的城樓高處,倚牆眺望,但見長城像一條長龍似的蜿蜒著,依山勢的高低向遠處伸展開去,忽起忽落,千形萬狀,至為壯觀,怪不得古人說“居庸之險不在關城而在八達嶺”。轉過頭來向前面望去隱隱約約的是一片廣闊盆地,這時,不禁使我想起古人所描繪的“塞外風光”景象;但如今不再是那荒涼的了。我又抬頭看那碧藍的天空,看那青青的山和那玉帶般的長城,頓覺心曠神怡。在高處風很緊,我拉著身邊的一位華僑青年的手,和他肩並肩地靠在一起,同感祖國河山是何等壯麗!多麼偉大!

  誰不希望在長城留下自己的肖像呢!於是,攜有照相機的僑胞,紛紛取角度,以長城的雄姿作為背景,來個“全家福”或是“特寫”鏡頭。帶有拍電影照相機的印度尼西亞華僑李世象先生,真是忙個不停。恨不得把長城美景盡收入鏡頭。

  這天雖然不是星期日,但遊人還是不少。幾年來,八達嶺已成為國內的遊覽勝地,許多來自世界各地的外賓和回國觀光的僑胞,都曾來過這裡。人們瞻仰了長城,對古代勞動人發的偉大創造和中國的悠久歷史,有了更具體的認識;而且莫不驚歎讚頌。據說,在八達嶺附近,已種植了許多花草樹木,不久的將來,這裡的景緻更加優美,將吸引著更多的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