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名家優美散文_關於故鄉的名家散文

  故鄉一直是遊子魂牽夢縈的心靈之地,那兒有童年的美好回憶。下面是小編給大家帶來的故鄉名家優美散文,供大家欣賞。

  故鄉名家優美散文:《燈火》 陳夫

  餘秋雨在《鄉關何處》中寫道,思鄉往往可以具體到一個河灣,幾棵小樹,半壁蒼苔。之前我並未覺得一個遊子能思鄉思到如此真切,但近日來由於鄉愁過濃,不禁又想起這句話來。只是我的鄉思沒有落腳在河灣、小樹或蒼苔,而是無數個鄉村日暮的燈火。

  燈火,是一個村落一個村落最為亮堂的眼睛,黑暗中的無聲對話者。晚曦殆盡,鄉野漸漸被黑幔吞嗤,這時一村落的某個人家便會亮起第一盞燈火,於是另一家也亮了,另一村落也亮了,一盞再一盞,全亮了。它們相互欣賞著,相互安撫著,相互守護著,直到一個小村落安然眠睡,直到一個大村落高枕無憂。子夜的鄉村常是萬籟俱寂,很容易就被一聲突兀的狗吠刺破天地,刺破酣臥在天地的村落。一盞燈火赫然醒來,在狗吠中也赫然有了起床聲,赫然有了開門聲,一個村落甦醒了;透過門窗的燈火穿過黑色熱烈地奔向遠方,於是又一盞燈火醒來,又一個村落醒來。透過門窗的萬家燈火穿過黑色依舊熱烈地奔向遠方,一個接連著一個,大大小小左鄰右舍的村落齊刷刷的全醒了。

  村落與村落似乎真的很近,近的只要這有意無意的一盞燈火,整個鄉村便在注目;卻又好像真的很遠,遠的讓鄉人們循了燈火總要趟著黑走上個千折百回,完結一個焦慮一個心事,收穫一次喜悅一次鄉情。但在我的鄉思裡,更多的卻是不斷演繹著這樣一幕幕播種和頌傳鄉情的美麗記憶:

  黑夜一來,一兩戶人家的小村落的孩子便寂寞無聊起來,只有白天那銷魂的“遊擊”還意猶未盡,於是一屁股落在大門檻上飢渴的胡亂向嘴裡扒著飯,眼珠一動不動死瞅著遠方大村落那蠱惑人心的蔚然燈火,彷彿那兒戰事正酣。女人見了,一陣罵。孩子便不情願的站起身靠著門框叉著腿撅著屁股繼續死瞅,女人又是一陣罵。正在喝酒的男人白了一眼女人和孩子,猛地將一杯老白燒倒進肚裡,微醺著走出門,孩子會意的屁顛顛的緊攆過去。女人捧著碗追出門,正要開罵,發現一彎新月站在東屋角像自己孩子一樣正死瞅著自己,她猶豫了。女人看走在阡陌上披著一身月輝的男人與孩子,又看遠方大村落那確實令人禁不住要去消遣一番耳舌的蠱惑燈火,忽然也鬼使神差般朝著眼前一高一低兩個人影默默攆去。男人聽出女人的腳步聲,便扭頭擺了擺手,示意女人回去看家。女人誤以為男人在趕跟上來的看門狗,便也掉身向看門狗一邊踱腳一邊轟著。狗站住了,嘴裡不情願的囁嚅著;女人便拾起土塊向狗扔去,狗一跳又站住了;女人於是折了樹枝向狗猛追了幾步,口中不停威脅和命令著:“死狗,回家看門!”狗不見了。女人傻傻的向男人咯咯的笑了笑,男人則哈哈大笑起來。女人被男人笑懵了,心裡想:“這死鬼!今晚喝貓尿喝多了。”

  天生羞澀的新月總是來得早走得急,女人只得催男人趕早兒回家。男人嘴上一邊罵婆娘是火頭娘,一邊瞅了瞅黑下來的月頭,便支吾女人去找孩子。女人圍著大村落找了一圈,沒找到;又圍著大村落喊了一圈,還是沒找到。男人罵她白吃飯的,便站在回家的路口扯著嗓門高吭一聲,孩子像游擊隊員一樣從草垛堆裡冒了出來。這時的月頭完全黑了,但孩子仍磨蹭著為“遊擊”討價還價。男人怒了,一個巴掌扇了過去,孩子哇哇的哭起來,卻站立著就是不動;男人急了,又是一下,孩子變成了男高音,但依舊大步不邁。男人沒轍了,他已記不清向這一根筋的孩子發起過多少次挑戰,但結果總是輸掉。於是只得用手推,推一次移一步,再推一次再移一步,像打夯像打老牛,又像是摸索與漫步在狹窄阡陌的三隻蝸牛,蠕動在無際蒼野瞬息便可能被夜色消融的三個黑點。然而此時,男人卻全身展露著少有的智慧與細膩,時不時提醒孩子和女人靠左,靠右,有渠口,有土堆,有糞坑……似乎阡陌的每一處模樣都在他內心做了收錄做了座標。

  大村落也記掛著小村落,今天這一戶明天那一家,趟著夜輾轉在千折百回的阡陌上,做客在小村落熱情洋溢的燈火裡。男人可能依舊微醺,小孩可能依舊貪玩,女人可能依舊可愛。然而,就在大村落謁訪小村落的路上總會冷不丁的生出一段詼諧的小插曲來。由於大村落一向“廣納賓朋,熬夜應酬”,時間上多多少少就沒有了概念,於是便如出一轍的發生著接下來的一幕:抬頭,燈火還在小村落的地平線上亮著,再一抬頭,燈火眼睜睜的消失了。好在是,要去串門的鄉人在稍微的一個思索後,便會迅速意識到時間已經有些晚。這一刻,失去目的地的鄉人也總會心平氣和的轉過身去,好似在說:“沒關係,睡吧,我明晚再來。”次日夜晚,在通往小村落的阡陌上早早的便活躍著幾個黑點,果然,正是他一家。這就是鄉人的品質,有些笨拙,有些可笑,有些愚頓,但他們總會為僅僅一次面對面的笑談,一次無關痛癢的寒暄而熱衷而折騰而不罷休,因而在或貧窮或富裕的生活中,鄉人們的手總能自然而然的彼此握緊,心總能平平淡淡的相互靠近。

  事實上,魚米豐饒的江南水鄉很少能找見貧地惡土,只是人們會時時固執的承傳家鄉歷來的衣缽,習慣帶著沾滿水露春色的腳,持著濡滿霜色寒意的臉,用最原始的方式締結友誼;習慣私隱與重複各自阡陌上那段土味十足卻版本相仿的經久演繹,匆匆在燈火兩端,用背後最虔誠的努力稱兄道弟。以告慰世代的焦慮世代的心事,豐收又一輩子孫的喜悅又一輩子孫的鄉情。

  因而在那方古老而朝氣的鄉土上,一盞燈火便是一個兄弟,一盞燈火便是一個姐妹。他們穿過黑色相安在廣袤的蒼野裡,一代一代守望,一代一代對話,從未疲憊。

  故鄉名家優美散文:《想北平》 老舍

  設若讓我寫一本小說,以北平作背景,我不至於害怕,因為我可以撿著我知道的寫,而躲開我所不知道的。讓我單擺浮擱的講一套北平,我沒辦法。北平的地方那麼大,事情那麼多,我知道的真覺太少了,雖然我生在那裡,一直到廿七歲才離開。以名勝說,我沒到過陶然亭,這多可笑!以此類推,我所知道的那點只是“我的北平”,而我的北平大概等於牛的一毛。

  可是,我真愛北平。這個愛幾乎是要說而說不出的。我愛我的母親。怎樣愛?我說不出。在我想作一件討她老人家喜歡的時候,我獨自微微的笑著;在我想到她的健康而不放心的時候,我欲落淚。言語是不夠表現我的心情的,只有獨自微笑或落淚才足以把內心揭露在外面一些來。我之愛北平也近乎這個。誇獎這個古城的某一點是容易的,可是那就把北平看得太小了。我所愛的北平不是枝枝節節的一些什麼,而是整個兒與我的心靈相粘合的一段歷史,一大塊地方,多少風景名勝,從雨後什剎海的蜻蜓一直到我夢裡的玉泉山的塔影,都積湊到一塊,每一小的事件中有個我,我的每一思念中有個北平,這隻有說不出而已。

  真願成為詩人,把一切好聽好看的字都浸在自己的心血裡,象杜鵑似的啼出北平的俊偉。啊!我不是詩人!我將永遠道不出我的愛,一種象由音樂與圖畫所引起的愛。這不但是辜負了北平,也對不住我自己,因為我的最初的知識與印象都得自北平,它是在我的血裡,我的性格與脾氣裡有許多地方是這古城所賜給的。我不能愛上海與天津,因為我心中有個北平。可是我說不出來!

  倫敦,巴黎,羅馬與堪司坦丁堡,曾被稱為歐洲的四大“歷史的都城”。我知道一些倫敦的情形;巴黎與羅馬只是到過而已;堪司坦丁堡根本沒有去過。就倫敦,巴黎,羅馬來說,巴黎更近似北平——雖然“近似”兩字要拉扯得很遠——不過,假使讓我“家住巴黎”,我一定會和沒有家一樣的感到寂苦。巴黎,據我看,還太熱鬧。自然,那裡也有空曠靜寂的地方,可是又未免太曠;不象北平那樣既複雜而又有個邊際,使我能摸著——那長著紅酸棗的老城牆!面向著積水潭,背後是城牆,坐在石上看水中的小蝌蚪或葦葉上的嫩蜻蜓,我可以快樂的坐一天,心中完全安適,無所求也無可怕,象小兒安睡在搖籃裡。是的,北平也有熱鬧的地方,但是它和太極拳相似,動中有靜。巴黎有許多地方使人疲乏,所以咖啡與酒是必要的,以便刺激;在北平,有溫和的香片茶就夠了。

  論說巴黎的佈置已比倫敦羅馬勻調的多了,可是比上北平還差點事兒。北平在人為之中顯出自然,幾乎是什麼地方既不擠得慌,又不太僻靜:最小的衚衕裡的房子也有院子與樹;最空曠的地方也離買賣街與住宅區不遠。這種分配法可以算——在我的經驗中——天下第一了。北平的好處不在處處裝置得完全,而在它處處有空兒,可以使人自由的喘氣;不在有好些美麗的建築,而在建築的四圍都有空閒的地方,使它們成為美景。每一個城樓,每一個牌樓,都可以從老遠就看見。況且在街上還可以看見北山與西山呢!

  好學的,愛古物的,人們自然喜歡北平,因為這裡書多古物多。我不好學,也沒錢買古物。對於物質上,我卻喜愛北平的花多菜多果子多。花草是種費錢的玩藝,可是此地的“草花兒”很便宜,而且家家有院子,可以花不多的錢而種一院子花,即使算不了什麼,可是到底可愛呀。牆上的牽牛,牆根的靠山竹與草茉莉,是多麼省錢省事而也足以招來蝴蝶呀!至於青菜,白菜,扁豆,毛豆角,黃瓜,菠菜等等,大多數是直接由城外擔來而送到家門口的。雨後,韭菜葉上還往往帶著雨時濺起的泥點。青菜攤子上的紅紅綠綠幾乎有詩似的美麗。果子有不少是由西山與北山來的,西山的沙果,海棠,北山的黑棗,柿子,進了城還帶著一層白霜兒呀!哼,美國的橘子包著紙;遇到北平的帶霜兒的玉李,還不愧殺!

  是的,北平是個都城,而能有好多自己產生的花,菜,水果,這就使人更接近了自然。從它裡面說,它沒有象倫敦的那些成天冒煙的工廠;從外面說,它緊連著園林,菜圃與農村。採菊東籬下,在這裡,確是可以悠然見南山的;大概把“南”字變個“西”或“北”,也沒有多少了不得的吧。象我這樣的一個貧寒的人,或者只有在北平能享受一點清福了。

  好,不再說了吧;要落淚了,真想念北平呀!

  故鄉名家優美散文:《青島 》 聞一多

  海船快到膠州灣時,遠遠望見一點青,在萬頃的巨濤中浮沉;在右邊嘮山無數柱奇挺的怪峰,會使你忽然想起多少神仙的故事。進灣,先看見小青島。就是先前浮沉在巨浪中的青點,離它幾裡遠就是山東半島最東的半島—青島。簇新的,整齊的樓屋,一座一座立在小小山坡上,筆直的柏油路伸展在兩行梧桐樹的中間,起伏在山岡上如一條蛇。誰信這個現成的海市脣樓,一百年前還是個荒島?

  當春天,街市上和山野間密集的樹葉,遮蔽著島上所有的住屋,向著大海碧綠的波浪。島上起伏的青稍也是一片海浪,浪下有似海底下神人所住的仙宮。但是在榆樹叢萌,還埋著十多年前德國人堅偉的炮臺,深長的雨道里你還可以看見那些地下室,那些被毀的大炮機,和牆壁上血塗的手跡。—歐戰時這兒剩有五百德國兵丁和日本爭奪我們的小島,德國人敗了,日本的太陽旗曾經一時招展全市,但不久又歸還了我們。在青島,有的是一片綠林下的仙宮和海水映渙的高歌,不許人想到地下還藏著十多間可怕的暗窟,如今全毀了。

  堤岸上種植無數株梧桐,那兒可以坐憩,在晚上憑欄望見海灣裡千萬只帆船的桅杆,遠近一盞盞明滅的紅綠燈漂在浮標上,那是海上的星辰。沿海岸處有許多伸長的山角,黃昏時潮水一卷一卷來,在沙灘上飛轉,濺起白浪花,又退回去,不厭倦的呼嘯。天空中海鷗逐向漁舟飛,有時間在海水中的大岩石上,聽那巨浪撞擊著岩石激起一兩丈高的水花。那兒再有伸出海面的站橋,卻站著望天上的雲,海天的雲彩永遠是清澄無比的,夕陽快下山,西邊浮起幾道鮮麗耀眼的光,在別處你永遠看不見的。

  過清明節以後,從長期的海霧中帶回了春色,公園裡先是迎春花和連翹,成籬的雪柳,還有好像白亮燈的玉蘭,軟風一吹來就憩了。四月中旬,奇麗的日本櫻花開得像天河,十里長的兩行櫻花,婉蜒在山道上,你在樹下走,一舉首隻見櫻花繡成的雲天。櫻花落了,地下鋪好一條花蹊。接著海棠花又點亮了,還有哪踢在山坡下的“山哪踢”,丁香,紅端木,天天在染織這一大張地氈;往山後深林裡走去,每天你會尋見一條新路,每一條小路中不知是誰創制的天地。

  到夏季來,青島幾乎是天堂了。雙駕馬車載人到匯泉浴場去,男的女的中國人和十方的異客,戴了闊邊大帽,海邊沙灘上,人像小魚一般,曝露在日光下,懷抱中是薰人的鹹風。沙灘邊許多小小的木屋,屋外搭著傘篷。人全仰天躺在沙上,有的下海去游泳,踩水浪,孩子們光著身在海濱拾貝殼。街路上滿是爛醉的外國水手。一路上胡唱。

  但是等秋呱吹起,滿島又回覆了它的沉默,少有人行走,只在霧天。裡聽見一種怪水牛的叫聲,人說水牛躲在海角下。誰都不知道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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