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的作品

  郭沫若可是說是一位“百科全書”式的文人。他既是著名的詩人、小說家、戲劇家、史學家,在翻譯領域,亦是成就非凡的翻譯家,在翻譯理論與實踐方面,都作出了突出的貢獻。下面就是小編給大家整理的,希望大家喜歡。

  一:白鷺

  白鷺是一首精巧的詩。

  色素的配合,身段的大小,一切都很適宜。

  白鶴太大而嫌生硬,即如粉紅的朱鷺或灰色的蒼鷺,也覺得大了一些,而且太不尋常了。

  然而白鷺卻因為它的常見,而被人忘卻了它的美。

  那雪白的蓑毛,那全身的流線型結構,那鐵色的長喙,那青色的腳,增之一分由嫌長,減之一分則嫌短,素之一忽則嫌白,黛之一忽則嫌黑。

  在清水田裡時有一隻兩隻站著釣魚,整個的田便成了一幅嵌在玻璃框裡的畫面。田的大小好像有心人為白鷺設計的鏡匣。

  晴天的清晨,每每看見它孤獨地站立有小樹的絕頂,看來像是不安穩,而它卻很悠然。這是別的鳥很難表現的一種嗜好。人們說它是在望哨,可它真是在望哨嗎?

  黃昏的空中偶見白鷺的低飛,更是鄉居生活中的一種恩惠。那是清澄的形象化,而且具有了生命了。

  或許有人會感到美中的不足,白鷺不會唱歌。但是白鷺的本身不就是一首很優美的歌嗎?——不,歌未免太鏗鏘了。

  白鷺實在是一首詩,一首韻在骨子裡的散文的詩。

  二:陽春別

  1924年6月10日午前10時。

  上海三菱公司碼頭,n郵船公司的二層樓上。

  電話聲、電鈴聲、打字機聲、鋼筆在紙上賽跑聲,不間斷地,在奏著近代文明的進行曲。栗鼠的眼睛眼睛眼睛,毛蟲痙攣著的顏面筋肉,……隨著這進行曲的樂聲,不斷地躍進,躍進,躍進。空氣是沸騰著的,紅頭巡捕、西洋婦人、玉蘭玉蘭水的香氣、衣縫下露出的日本婦人的肥白的腳脛……人是沸水中浮游著的水滴。

  在買三等船票的櫃檯外面站著一位臉色蒼白的青年,頭髮是亂蓬蓬的,穿著一件俄國式的“魯白西袈”①,側著身子在櫃檯上填寫買票的願書。他寫出的名字是王凱雲,要乘上海丸到日本長崎去的。

  ①作者原注:一種向左邊開襟的俄國常用的短裝。

  青年寫好了,抬起頭來看著旁邊賣頭等票的地方站著一個西洋人,攜著個五歲光景的兒子。西洋人有五十歲的光景,蓄著長長的頭髮,梳著“沃爾白克”②,蓄著山羊鬍子,一眼看來便曉得他是美術家,而且是法蘭西人的樣子。

  ②作者原注:“沃爾白克”***all-back***,頭髮不分開,整個向後梳。

  西洋人果然用著法國話在和賣票的日本人攀談。日本人只把日本後來反問,兩下都不懂。青年在旁邊看見他們為難的情形,便挨近去向西洋人默禮了一下,替他把話翻譯了。

  西洋人也是要到長崎去的,問幾時有船,問頭等票要多少錢,問五歲的孩子要不要票。交涉的結果,仍然是乘上海丸,定買頭等c的一張整票和一張半票。

  西洋人在願書上寫著a.h.比利時人。……

  兩人各把願書和鈔票交給賣票者之後,退坐在沿壁的木凳上攀談起來了。

  比利時人說:

  ——“我本來是p大的繪畫教授。1908年便到p大教畫,一直教了十六年。中國學生對於繪畫雖不留心,但在八年前每月的薪水很豐富,生活是不吃苦的。1917年以後,薪水便漸漸拖欠起來,到最近兩三年來簡直是分文不發了。我的愛妻在今年正月死在北京,現在只留著這個五歲的小兒。……”

  比利時人說到這兒,便沉默著了。他把兩手撫摩著他膝間站著的小兒,小兒抬起頭來望他。兩人的眼睛正整相對,含著淚光。

  ——“你此次到日本去是什麼目的呢?”青年待他悲感稍定之後問他。

  ——“我也沒有什麼目的,只是去遊歷一下罷了。北京不是我住的地方,中國我也厭倦了。我要走之前,在北京開了一次個人展覽會,想把我十六年來所作的畫都賣成錢。但是中國人不行,中國人的腳是走八大胡同的,不是走展覽會的。賣不了我都把來燒了。我所有的傢俱也賣了,一架鋼琴賣了兩百塊錢。那是我愛妻所鍾愛的鋼琴。今年正月她病了,我們幾天沒米下鍋的時候,便想變賣它,但她總不肯。可憐她竟至死了。……這鋼琴留著,我有什麼用呢?它是大使我傷心。……我現在有了錢,我把p大的教職辭了,我想到俄羅斯去。東方我要永別了,但我在往俄國之前,我想去看看日本。朝鮮我是在八年前去過的,朝鮮人我覺得比中國人還要好。朝鮮人便是一個‘悲哀’,中國人是‘西班牙的村落’——莫名其妙。就譬如中國人做教授,不怕口頭在反對北政府,但是教授是要做的;不怕沒米下鍋,沒學生上課,但是教授是要做的。簡直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

  ——“沒有什麼莫名其妙的地方。不過我們中國人的大學教授都是些烈士罷了。”

  ——“怎麼是烈士呢?”

  ——“我們有句古話,叫做‘烈士殉名’。”

  ——“啊,啊,說不定,說不定。但是你呢?我看你日本話談得很好,法國話也還說得不壞。……”

  ——“我在日本住了十年,是在那邊的大學畢業的。學的是工科。法國話是我自己學的。”

  ——“你要到日本去做什麼呢?”

  ——“我想去找點職業。”

  ——“中國沒事情給你做嗎?”

  ——“中國哪裡容得下我們!我們是在國外太住久了。你不知道嗎、我們中國選用人材的標準,凡是在日本混過五六個月的,便可以當教授技師,在西洋混過一二年的,便可以當什麼總長督辦了。中國哪裡容得下我們!”

  ——“啊,這是你們東方的精神文明的表現呢。‘無’,——‘無’——‘無’的妙用!‘無’是萬物之母。學問總也要‘無’才行,有了學問是應該吃糟粕的呢。嚇!嚇!東方的精神文明!……”

  教授好象比青年還要悲憤的樣子,他指著樓口上站著的一位紅頭巡捕又接著說道:

  ——“那位吃英國飯的偉人,也怕在做夢,想把東方的精呻文明來做全世界的救主罷?……我在沒有到東方來的時候,也常常夢想著東方的黃金國,但我現在是醒了。未來的天國在北方的俄羅斯,未來的救主不是釋迦牟尼,不是老子、孔子,也不是耶穌呢。朋友,你為什麼不到俄國去?到俄國去做工不比日本更有意義嗎?”

  ——“沒有錢。”

  ——“你和我同路去罷,我們去看過日本的澎湃城***pompeii***後,再坐西比利亞鐵路到莫斯科。……”

  兩人在對談的時候,賣票的人已經把票寫好了。

  兩人各自拿了船票,下樓從郵船公司走出。

  欲雨不雨的梅雨天氣,好象印度人的臉色一樣籠罩在黃浦灘上。在街頭叫著客的黃包車伕,在碼頭上吃著臭油豆腐的苦力,駱駝一樣拿著一根黑棒步來步去的紅頭巡捕,他們那超然物外的神情,好象沒有注意到黃浦江頭浮著有幾萬噸的外國兵船和巨舶的光景。他們的午夢很濃,尖銳的汽笛聲,嘈雜的機械聲,都不能把他們叫醒。他們是把世界征服了。他們在和天地精神往來,他們的世界是另外一個世界。他們是返虛入渾,他們是等於“無”——世界上就等於沒有他們一樣。

  三:天上的街市

  遠遠的街燈明瞭,

  好像閃著無數的明星。

  天上的明星現了,

  好像點著無數的街燈。

  我想那縹渺的空中,

  定然有美麗的街市。

  街市上陳列的一些物品,

  定然是世上沒有的珍奇。

  你看,那淺淺的天河,

  定然是不甚寬廣。

  我想那隔河的牛女,

  定能夠騎著牛兒來往。

  我想他們此刻,

  定然在天街閒遊。

  不信,請看那朵流星。

  那怕是他們提著燈籠在走。

  以上就是小編為你整理的,希望對你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