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衰原文賞析

朝代唐代 詩人柳宗元

久知老會至,不謂便見侵。
今年宜未衰,稍已來相尋。
齒疏發就種,奔走力不任。
咄此可奈何,未必傷我心。
彭聃安在哉?周孔亦已沉。
古稱壽聖人,曾不留至今。
但願得美酒,朋友常共斟。
是時春向暮,桃李生繁陰。
日照天正綠,杳杳歸鴻吟。
出門呼所親,扶杖登西林。
高歌足自快,商頌有遺音。

抒懷 曠達

譯文

譯文
早知人生,衰老難辭;不曾想到,來勢何迅。
我生今年,理應未衰;不知不覺,老來相尋。
牙齒已鬆,頭髮脫落;四處奔走,力已不任。
徒有慨嘆,無可奈何;人皆如此,何必傷心。
彭祖老聃,今日何在?聖如周孔,早歸寂沉。
壽者聖者,為人稱頌;但無一人,存活至今。
此時惟願:美酒作伴;朋友相聚,同飲共斟。
春光美好,即將逝去;桃紅李白,枝葉繁陰。
陽光明媚,綠野連天;杳杳歸鴻,天際長鳴。
呼朋喚友,出門踏青;手持扶杖,登上西林,
臨高快意,放聲高歌;猶如商頌,不絕餘音。

註釋
不謂:不打招呼。侵:漸近。
宜:應該。稍已,已經。
種:形容頭髮短少。
咄:嘆詞,表示失意或無奈。
彭聃:即彭祖和老聃,為古代長壽者。周孔:即周公和孔子,為古代聖人。
杳杳:高遠的樣子。
遺音:聲音不斷,餘音嫋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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鑑賞

  一般讀者都知道柳宗元的詩中總是充滿了一種酸楚哀怨,悽婉幽深和感厄憤鬱之情。特別是在永州所作詩篇,取境大都以清冷、幽僻、寂靜為主色調,讀起來給人以鬱悶壓抑、吞吞吐吐的感覺,總缺少一些豪邁瀟灑、明快超脫。而此詩卻一反常態,使人耳目一新,在柳宗元詩集中,可算得上十分難得的“快詩”。

  《覺衰》詩的“快”,首先表現在對衰老的態度上。面對提前來臨的衰老,他不再是悲悲切切,嗟嘆不已,而是顯得超脫曠達。這種態度表現在詩的一、二層中。詩的第一層寫“衰至”的感受。衰老雖然不期而至,而且來勢凶猛。四十歲左右正值盛年的柳宗元,已經是“齒疏發就種,奔走力不任”,顯出了十足的老態龍鍾之狀。詩的開頭,可謂是曲盡老態。留下一個應該怎樣面對過早到來的“衰”的問題。詩的第二層,是寫對“衰至”的認識和理解。筆勢一轉,陡然生力,表現了詩人的獨特見識。他以穿越古今、看透人生的目光,找到了面對衰老的最好的方法——瀟灑和超脫。詩中寫道:“彭聃安在哉?周孔亦已沉。古稱壽聖人,曾不留至今。”古代的壽者如彭祖、老聃,早已消失於人世間了。人人稱頌的周公、孔子,也是在時間的長河中歸於寂靜了。無論是長壽者,還是聖賢者,都無法逃避必死的自然法則。這是一段非常富有哲理的議論。詩人把壽者、聖者同普通人等量齊觀,一切的人在衰老和死亡面前,都是公平無私的。因此,大可不必為功名利祿而患得患失,耿耿於懷,也無須因失意落魄而唉聲嘆氣。只有看透了這一層,精神上才能獲得輕鬆和超越。這種見解和情懷,在柳宗元別的詩中很少見到。

  《覺衰》詩的“快”,第二個鮮明特點是行為上的瀟灑倜儻。面對衰老,面對春光流逝,許多人都會自傷老大,嗟老嘆窮,痛感人生苦短,光陰虛擲,生不逢時,懷才不遇。這大概也算得上中國古代失意文人的通病。柳宗元在此詩中卻表現得瀟灑豪邁:“但願得美酒,朋友常共斟”,與朋友常舉酒杯,放懷痛飲,何愁之有,此其一也;“出門呼所親,扶杖登西林”,呼朋喚友,成群結隊,郊外踏青,登高抒懷,又何憂之來,此其二也;“高歌足自快,商頌有遺音”。放聲高唱古代頌歌,情韻悠揚餘音不絕,何悶不去,此其三也。此番舉動,其豪邁不下李太白(李白),其瀟灑可敵謝康樂(謝靈運),實在讓人刮目相看,難怪周珽在《唐詩選脈全通》中評價此詩說:“絕透,絕靈、絕勁、絕談。前無古人者以此,言人當及時行樂也。”蔣之翹說此詩“失卻子厚本色(《唐四家詩》)”。雖然兩人評價的角度不同,說法不一,但共同地證明了一點,柳宗元的這首詩,給了讀者一種新鮮別樣的感覺——快意。

  從《覺衰》這首詩,讀者看到柳宗元人生、性格的又一側面。幽怨、哀嘆和悽婉不是柳詩的全部,他的詩同樣可以瀟灑豪邁,可以曠達超脫。這首詩展示了一個更生動更真切和更全面的柳宗元。蘇軾說此詩“憂中有樂,樂中有憂”。此話是頗有見地的。此詩正是憂與樂相互滲透、相互陪襯,超脫曠達使幽怨顯得更加婉曲,瀟灑倜儻使孤憤變得更加強烈。詩人自己在《對賀者》中也是這樣說的:“嘻笑之怒,甚於裂眥,長歌之哀,過於慟哭。庸豈知吾之浩浩,非慼慼之大者乎!”此詩,柳宗元以灑脫的外在形式,抒發出內心深處的哀怨之情,是飽含酸楚地“瀟灑”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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鑑賞

  一般讀者都知道柳宗元的詩中總是充滿了一種酸楚哀怨,悽婉幽深和感厄憤鬱之情。特別是在永州所作詩篇,取境大都以清冷、幽僻、寂靜為主色調,讀起來給人以鬱悶壓抑、吞吞吐吐的感覺,總缺少一些豪邁瀟灑、明快超脫。而此詩卻一反常態,使人耳目一新,在柳宗元詩集中,可算得上十分難得的“快詩”。

  《覺衰》詩的“快”,首先表現在對衰老的態度上。面對提前來臨的衰老,他不再是悲悲切切,嗟嘆不已,而是顯得超脫曠達。這種態度表現在詩的一、二層中。詩的第一層寫“衰至”的感受。衰老雖然不期而至,而且來勢凶猛。四十歲左右正值盛年的柳宗元,已經是“齒疏發就種,奔走力不任”,顯出了十足的老態龍鍾之狀。詩的開頭,可謂是曲盡老態。留下一個應該怎樣面對過早到來的“衰”的問題。詩的第二層,是寫對“衰至”的認識和理解。筆勢一轉,陡然生力,表現了詩人的獨特見識。他以穿越古今、看透人生的目光,找到了面對衰老的最好的方法——瀟灑和超脫。詩中寫道:“彭聃安在哉?周孔亦已沉。古稱壽聖人,曾不留至今。”古代的壽者如彭祖、老聃,早已消失於人世間了。人人稱頌的周公、孔子,也是在時間的長河中歸於寂靜了。無論是長壽者,還是聖賢者,都無法逃避必死的自然法則。這是一段非常富有哲理的議論。詩人把壽者、聖者同普通人等量齊觀,一切的人在衰老和死亡面前,都是公平無私的。因此,大可不必為功名利祿而患得患失,耿耿於懷,也無須因失意落魄而唉聲嘆氣。只有看透了這一層,精神上才能獲得輕鬆和超越。這種見解和情懷,在柳宗元別的詩中很少見到。

  《覺衰》詩的“快”,第二個鮮明特點是行為上的瀟灑倜儻。面對衰老,面對春光流逝,許多人都會自傷老大,嗟老嘆窮,痛感人生苦短,光陰虛擲,生不逢時,懷才不遇。這大概也算得上中國古代失意文人的通病。柳宗元在此詩中卻表現得瀟灑豪邁:“但願得美酒,朋友常共斟”,與朋友常舉酒杯,放懷痛飲,何愁之有,此其一也;“出門呼所親,扶杖登西林”,呼朋喚友,成群結隊,郊外踏青,登高抒懷,又何憂之來,此其二也;“高歌足自快,商頌有遺音”。放聲高唱古代頌歌,情韻悠揚餘音不絕,何悶不去,此其三也。此番舉動,其豪邁不下李太白(李白),其瀟灑可敵謝康樂(謝靈運),實在讓人刮目相看,難怪周珽在《唐詩選脈全通》中評價此詩說:“絕透,絕靈、絕勁、絕談。前無古人者以此,言人當及時行樂也。”蔣之翹說此詩“失卻子厚本色(《唐四家詩》)”。雖然兩人評價的角度不同,說法不一,但共同地證明了一點,柳宗元的這首詩,給了讀者一種新鮮別樣的感覺——快意。

  從《覺衰》這首詩,讀者看到柳宗元人生、性格的又一側面。幽怨、哀嘆和悽婉不是柳詩的全部,他的詩同樣可以瀟灑豪邁,可以曠達超脫。這首詩展示了一個更生動更真切和更全面的柳宗元。蘇軾說此詩“憂中有樂,樂中有憂”。此話是頗有見地的。此詩正是憂與樂相互滲透、相互陪襯,超脫曠達使幽怨顯得更加婉曲,瀟灑倜儻使孤憤變得更加強烈。詩人自己在《對賀者》中也是這樣說的:“嘻笑之怒,甚於裂眥,長歌之哀,過於慟哭。庸豈知吾之浩浩,非慼慼之大者乎!”此詩,柳宗元以灑脫的外在形式,抒發出內心深處的哀怨之情,是飽含酸楚地“瀟灑”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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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柳宗元
      柳宗元(773年-819年),字子厚,唐代河東(今山西運城)人,傑出詩人、哲學家、儒學家乃至成就卓著的政治家,唐宋八大家之一。著名作品有《永州八記》等六百多篇文章,經後人輯為三十卷,名為《柳河東集》。因為他是河東人,人稱柳河東,又因終於柳州刺史任上,又稱柳柳州。柳宗元與韓愈同為中唐古文運動的領導人物,並稱“韓柳”。在中國文化史上,其詩、文成就均極為傑出,可謂一時難分軒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