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曲》古詩原文及鑑賞

《江南曲》古詩原文及鑑賞

  【解題】

  此詩作年不詳。《江南曲》為樂府舊題,屬相和歌辭。詩中寫商人婦獨守空閨的幽怨。用獨白的口吻,前二句寫“商人重利輕別離”(白居易《琵琶行》),後二句則突發奇想,曲折地表達了商人婦的怨慕之情。鍾惺《唐詩歸》卷二七雲:“荒唐之想,頗中肯綮。”

  詩的前兩句不作任何渲染烘托,只用平淡樸實的語言敘述一件可悲可嘆的事實:女子所嫁非人,本來希望獲得婚姻幸福,但作為商人的丈夫卻屢屢失信,讓她常守空房。後兩句寫女子由怨恨而萌發的嚮往。是女子發出的悔不當初的感慨,細玩詩意,少婦也並非真想改嫁,只是藉此來表達對丈夫失信的怨恨,這更襯托出女子極度苦悶的心情。

  這首詩女主人公盼夫情切而怨夫失信,由怨夫情急而生悔不當初之嘆,全詩展示了女子由盼生怨,由怨生悔的完整心理過程。感情抒發真實直率,脈落清晰完整,具有濃厚的民歌氣息

  【全詩】

  《江南曲》

  .[唐].李益.

  嫁得瞿塘賈,朝朝誤妾期。

  早知潮有信,嫁與弄潮兒。

  【註釋】

  ①瞿塘賈(gu):經瞿塘到四川經商的人。瞿塘峽為長江三峽之一,在今四川巫山、奉節兩縣之間。賈:商人。②誤妾期:耽誤我的期望。妾:婦女對自己的謙稱。③二句意謂早知潮水漲落有定時守信用,弄潮的人也就不會誤期,不如嫁個弄潮兒也比老是誤期的商人好得多。

  【譯文】

  自從我嫁給重利輕別的瞿塘商人,他一天又一天地耽誤相會的日期。早知那潮水漲和落還有了準信,還不如當初嫁給那貧寒的弄潮兒。

  【鑑賞1】

  《江南曲》本是樂府舊題,屬於《江南弄》七曲之一種,其內容多寫江 南水鄉風俗和男女愛情之類。這首詩就是透過一位江南婦女愛情心理的動人 描述而表現出其對無義丈夫的嗔怨、對無愛情婚姻的失悔和對真正愛情的熱 烈嚮往。

  首句寫這位婦女的現實婚姻狀況。“瞿塘賈”,在瞿塘峽一帶做生意的 商人。“瞿塘”,即瞿塘峽,為長江三峽之一; “賈(gǔ)”,指商人。李白 有詩云: “瞿塘饒商賈” ( 《江上寄巴東故人》 ),可見當時在瞿塘峽一 帶從事商業活動的商人甚多,因此這些人的生活態度、愛情心理等都必然引 起社會關注。

  次句承前寫婦女深深的嗔怨。“妾”,古時婦女謙稱。“期”,相約的 期限。給一個在瞿塘峽一帶經商的人做妻子本不為怪,可是這個生意人卻一 天又一天地無限延誤著曾經對妻子許諾下的歸期,這怎能不讓妻子生氣呢? 詩歌在動詞“誤”前用副詞“朝朝”修飾其“誤”的'程度,從而加強了這種 怨憤情緒的強烈色彩。

  三、四兩句寫這位婦女由怨憤商人丈夫轉向自我失悔。“潮有信”,潮漲 潮落有一定時間,就像一個人堅守信用一樣。“弄潮兒(ní)”,在潮頭搏浪 擊水的小夥子;“弄潮”,古時一種水上游戲。其實在這兩句之間並不存在 內在邏輯上的聯絡。潮“有信”不等於弄潮兒一定也“有信”,因此這位少 婦既不可能嫁給守信用的潮頭,也不會嫁給一個不明底細的弄潮兒。其所以 出現這種悖亂心象,只能說明其失悔程度之深,“早知”二字就為我們傳遞 了這一個中訊息。但是她醒悟得畢竟晚了,在要求婦女“從一而終”的封建 社會里,儘管她在愛情上有其執著的追求和熱烈的嚮往,然而到頭來還得附 麗於這個商人,繼續一天天地接受其不可能實現的“歸期”承諾而空守閨 房。這既是這位少婦個人的悲劇,也是整個時代的悲劇。

  巧用第一人稱,虛擬商人妻子口吻的內心傾訴視角,增加了詩歌內容的 真實性和催人淚下的力量; 而“潮來有信而郎去不歸” (俞陛雲《詩境淺說 續編》),其比喻的巧妙貼切,也是這首詩的一個重要特點。

  【鑑賞2】

  隨著唐代商業的發 達,嫁作商人婦的少女越來越多。 商人長年累月出外經商,致使他們 的妻子離別經年,獨守空房,便生 出許多怨恨來。此類閨怨詩反映 了當時較為普遍的社會現象。白 居易《琵琶行》中那個“老大嫁作商 人婦”的琵琶女,也因“商人重利輕 別離”,而落得“去來江口守空船”。 李益的這首《江南曲》就屬於此類 閨怨詩。《江南曲》原是樂府民歌 的舊題,為《江南弄》七曲之一。因 為是民歌體,所以李益有意用民間的口語寫作。

  瞿塘是長江三峽之一,在今四川巫山、奉節兩縣之間,為三峽之最險 者。往來之人,不能確定日子,況且“商人重利輕別離”,所以這位嫁給“瞿 塘商”的少婦,總是被夫君延誤約期。前二句如同口語,平平道來,樸實無 華。後二句的語言還是平易的,依然樸實無華,而內容卻陡起波瀾,突發 奇想,忽出奇語。潮水漲落有一定的時間,很有規律,稱為“潮信”。“弄潮 兒”是指乘潮漲於潮頭表演泅水技藝的青年。詩中的女主人公由丈夫失 信聯想到潮水有信,再聯想到弄潮之人會隨潮水一樣如期而至。於是,她 嗟嘆早知潮水有信,後悔沒嫁給弄潮兒。其實,這位少婦並非後悔嫁給 “瞿塘商”,也並非對弄潮兒有特殊的好感,更非真的要嫁給弄潮兒。之所 以突發此想,是因為丈夫“朝朝誤妾期”。少婦日日期望丈夫回來,而丈夫 卻遲遲不歸。思之深,則恨之切。思念到了極點,則不免由愛生怨,由怨 生悔,便忽發天真之想,忽出痴人之語,一吐胸中的長怨。這種天真語、痴 人語,雖然奇特,但並不違反生活中的情感邏輯。清賀裳《皺水軒詞筌· 詩詞無理而妙》稱李益此詩與張先《一叢花令》末句“沉恨細思,不如桃杏, 猶解嫁東風”,都是“無理而妙”,即認為詩不可執一而論。李益的這首詩 喻巧而怨深,雖不可以理求,但自是妙語。

  詩中女主人公的思想感情是複雜的,愛夫思夫的感情是熱切的,但感 情的深切交織著失望、痛苦,最後的悔恨卻又是強烈的愛心反射。作者把 青春少婦愛又不能、恨又不能的心情表達得淋漓盡致,語言淺白清新,畢 肖少婦口吻,不露半點斧鑿痕跡,可謂盡得南朝樂府神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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