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遊·並刀如水》原文、翻譯及賞析

《少年遊·並刀如水》原文、翻譯及賞析

  《少年遊·並刀如水》是宋代詞人周邦彥的詞作。此詞上片描繪室內情景:破新橙,焚獸香,坐吹笙;下片想象室外情景:時已三更,馬滑霜濃,行人稀少。前者實寫,用實物烘托室內溫馨氣氛;後者虛寫,以語言渲染室外寒冷景象。下面是小編整理的《少年遊·並刀如水》原文、翻譯及賞析,歡迎大家分享。

  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手破新橙。錦幄初溫,獸煙不斷,相對坐調笙。

  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註釋】:

  並刀:幷州的快剪刀。

  鹽:作“豔”解。

  “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指破新橙”這幾句詞是在描寫男女夜晚相聚,美人切新橙共嘗的親熱情景。

  李師師是宋朝時極為著名的歌女,周邦彥是大學士,常到李師師處遊玩。有一天,道君皇帝也來到李師師家中,周邦彥急忙躲到床底下。道君帶來一個產自江南的新橙,與師師共同品嚐,周邦彥聽得清清楚楚,事後就作了這一首詞。

  ①並刀:幷州出產的剪刀。如水:形容剪刀的鋒利。

  ②吳鹽:吳地所出產的潔白細鹽。

  ③幄:帳。

  ④獸香:獸形香爐中升起的細煙。

  ⑤誰行(háng):誰那裡。

  ⑥直是:就是。

  【評解】

  這首詞乃感舊之作。上片描繪室內情景:破新橙,焚獸香,坐吹笙。這是實寫。下片想象室外情景:時已三更,馬滑霜濃,行人稀少。前者用實物烘托室內溫馨氣氛,後者以語言渲染室外寒冷景象。曲折細緻地刻畫人物的心理狀態,表露出彼此相愛的心情,為歷來詞家所稱賞。

  【集評】

  俞陛雲《唐五代兩宋詞選釋》:此調凡四首,乃感舊之作。其下三首皆言別後,以此首最為擅勝。上闋橙香笙語,乃追寫相見情事。下闋代紀留賓之言,情深而語俊,宜其別後回思,丁寧片語,為之詠歎長言也。

  張端義《貴耳集》:道君(徽宗)幸李師師家,偶周邦彥先在焉,知道君至,遂匿床下。道君自攜新橙一顆,雲江南初進來,遂與師師謔語,邦彥悉聞之,隱括成《少年遊》雲。

  按:此係當年傳聞,不足為信。

  此詞是寫當時上層社會的冶遊生活和男女之情。

  全詞準確地捕捉住破橙、調笙、絮語幾個最富典型性的細節,在尋常瑣事中寄寓深情,創造出意態纏綿的詞境。

  “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手破新橙”寫情人雙雙共進時新果品,單刀直入,引入情境。“刀”為削果用具,“鹽”為進食調料,本是極尋常的生活日用品。而幷州產的刀剪特別鋒利(杜甫:“焉得幷州快剪刀”),吳地產的鹽質量特別好(李白:“吳鹽如花皎白雪”),“並刀”、“吳鹽”借作詩語,點出其物之精,便不尋常。而“如水”、“勝雪”的比喻,使人如見刀的閃亮、鹽的晶瑩。二句造形俱美,而對偶天成,表現出鑄辭的精警。緊接一句“纖手破新橙”,則前二句便有著落,決不虛設。這一句只有一個纖手破橙的特寫畫面,沒有直接寫人或別的情事,但蘊含十分豐富。誰是主人,誰是客人,一望便知。這對於下片下一番慰留情事,已一幅色澤美妙的圖畫。“破”字清脆,運用尤佳,與清絕之環境極和諧。

  “錦幄初溫,獸煙不斷,相對坐調笙”先交待閨房環境,用了“錦幄”、“獸煙”(獸形香爐中透出的煙)等華豔字面,夾在上下比較淡永清新的詞句中,顯得分外溫馨動人。“初溫”則室不過暖,“不斷”則香時可聞,既不過又無不及,恰寫出環境之宜人。接著寫對坐聽她吹笙。寫吹“笙”卻並無對樂曲的描述,甚至連吹也沒有寫到,只寫到“調笙”而已。此情此境,卻令人大有“未成曲調先有情”之感。“相對”二字又包含多少不可言傳的情意。此笙是女方特為愉悅男方而奏,不說自明,故此中樂,亦樂在音樂之外。

  上片寫到“錦幄初溫”是入夜情事,下片卻寫到“三更半夜,過片處有一跳躍,中間省略了許多情事。“低聲問”一句直貫篇末。誰問雖未明點,但從問者聲口不難會意是那位女子。為何問從“向誰行宿”的問話自知是男子的告辭引起。挽留的意思全用“問”話出之,更有味。只說“城上已三更”、“馬滑霜濃、“直是少人行”,只說“不如休去”,卻偏偏不道“休去”,表情語,分寸掌握極好。這幾句不僅妙在畢肖聲口,使讀者如見其人;還同時刻畫出外邊寒風凜冽、夜深霜濃的情境,與室內的環境形成對照。則挽留者的柔情與欲行者的猶豫,都在不言之中。詞結在“問”上,亦即結束在期待的神情上,意味尤長。恰如毛稚黃所說:“後闋絕不作了語,只以‘低聲問’三字貫徹到底,蘊藉嫋娜。無限情景,都自纖手破橙人口中說出,更不別作一語。意思幽微,篇章奇妙,真神品也。”

  此詞不表現相會時的喜悅,卻透過環境描寫和對話來體現愛戀的溫暖,其中“馬滑霜濃”四字,曾為後世稱道,被認為體現了“麗極而清,清極而婉”的特點。全詞純以清麗的語言進行白描,讀來淺顯清新而又含蓄、典雅。

  作品鑑賞

  這首詞,透過對女子特有口吻惟妙惟肖的刻畫,曲折深微地寫出物件的細微心理狀態,追述作者自己在秦樓楚館中的經歷,大有呼之欲出之概。

  上片以男方的視角寫美人的熱情待客,抒發對女子情投意合的情感。“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手破新橙。”這是富於暗示力的特寫鏡頭。出現在觀眾眼前的,僅僅是並刀、吳鹽兩件簡單的`道具和女子一雙纖手的微細動作,可那女子刻意討好對方的隱微心理,已經為觀眾所覺察了。“錦幄初溫,獸煙不斷,相對坐調笙。”室內是暖烘烘的幃幕,刻著獸頭的香爐輕輕升起沉水的香菸。只有兩個人相對坐著,女的正調弄著手裡的笙,試試它的音響;男的顯然也是精通音樂的,他從女的手中接過笙來,也試吹了幾聲,評論它的音色的音量,再請女的吹奏一支曲子。這裡也僅僅用了三句話,而室內的氣氛,兩個人的情態,彼此的關係,男和女的身分,已經讓人們看得清清楚楚了。

  下片以敘事的方式來抒情,改用女方的口吻來傳情,有層次,有曲折,人物心情的宛曲,心理活動的幽微,人物形象的刻畫和生活細節的描寫更是十分細膩逼真。“低聲問”一句直貫篇末。誰問,未明點。為何問,也未說明。讀者從“向誰行宿”的問話自知是男子的告辭引起。寫來空靈含蓄,挽留的意思全用“問”話出之,更有味。只說深夜“城上已三更”,路難“馬滑霜濃”,“直是少人行。”只說“不如休去”,表情措語,分寸掌握極好。詞結束在“問”上,結束在期待的神情上,意味尤長。無限情景,都自先手破橙人口中說出,更不別作一語。意思幽微,篇章奇妙。

  詞中所寫的男女之情,意態纏綿,恰到好處,可謂“傅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不沾半點惡俗氣昧;又能語工意新。這種寫生的技巧,用在散文方面已經不易著筆,用在詩詞方面就更不容易了。單從技巧看,周邦彥實在是此中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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