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描述春天風景散文

  春天是一本會笑的書,春天是一朵美麗的花,春天是一顆成長的樹。下面是小編給大家帶來的,供大家欣賞。

  :園子裡的春天

  春天總是最先叩響園子的竹門,然後,將去年熄滅的火把,一束一束點燃。這時候,獨守空房的冬天就像一匹淒厲的狼,在驟然而來的火焰裡棄陣而逃。火焰使它孤獨的目光無所適從,大地的花裙子讓它迷路。它夾著枯槁的尾巴,一步一步退縮。

  春風猛烈地漫湧進來,園子猶如天然的火塘,星子四濺。早起的奶奶一腳踩空,落進了“大姑娘窗前繡鴛鴦”的老歌裡,不能自拔。她桃花一般姣好的面容,在我們慵懶的春夢中,栩栩如生。

  桃紅柳綠,蔬菜拱土,年輕時許下的諾言,再一次發芽,滿園子的春訊,喜上眉梢。一顆發白的草籽,它怎樣落在土裡,又以怎樣的勇氣挽住季節的臂膀?奶奶咧開的嘴角,洩露了春天的祕密。

  不消幾天,孤單的籬笆就會被滿腹的心事掩蓋起來,那鮮嫩的豆角,像詩歌的月牙,在小河淌水的盡頭擱淺。茴香的根會圍著地埂成長,茭瓜會在水中誕生它們的嬰兒,馬齒筧菜蓄滿了稠密的奶汁,蝴蝶的翅膀迷惑著鳥的眼睛。而四圍燃燒的花朵會一點一點成為彩色的灰燼,飄蕩著,垂落著,擋住蟲子們回家的路。如果一隻蜜蜂進到園子裡來,它肯定會被醉倒,春天的園子本身就是一塊巨大的蜜糖,而我們要做的,是把它沿溝剖開,親手把生活的根,放進去,就像把一顆跳動不安的心,託付給一個人。

  只要再來一陣春風,愛情就將掛果,那是屬於我們的愛情啊,但我們一無所知。

  :太平湖之春

  請別懷疑這題目多了一個字,不,這裡說的不是太湖,而是黃山麓太平縣的太平湖。

  如果說太湖是鑲嵌在錦繡江南的一顆璀燦耀眼的明珠,那麼,太平湖則是深藏萬山叢中的一塊尚未雕鑿的翡翠。它是皖南山區青弋江上游的一座水庫,一九七二年建成蓄水,知道的人並不多。但它的湖光水色,堪與黃山媲美美,足使黃山增輝。

  去年深秋,我從安慶經青陽去黃山,在湖上坐地一次輪渡。同行的同志指點著遠處群山的一個峰巔說,那就是黃山光明頂。還告訴我,這個水庫壩址在涇縣、太平交界處的陳村,原來叫陳村水庫。淹沒區主要在太平,東西兩頭各跨涇縣、石臺的一小部分。為便於管理,全部劃歸太平縣管轄,改名太平湖。它是安徽省最大的水庫,水面達十三萬畝,水深平均四十多米,可蓄水二十八億立方以上。湖中部寬廣,上下游是彎彎曲曲、寬窄不等的峽谷,風光秀麗。黃山腳下添了一大片湖水,真是“好水好山看不足”啊!可惜那次匆匆一過,來有及領略太平湖的風光。

  今春,終於得到一個暢遊太平湖的機會。

  早飯後從縣城出發,汽車沿著悽溪河向北,穿過叢林中一條鬱鬱蔥蔥的山區公路,行進約二十四公里,便來到湖邊的共幸碼頭,這正是去年經過的地方。在蒼翠的群山環抱之中,突然出現這一大片清澈碧綠的湖水,一種靜謐之感油然而生。離岸登艇,船經龍門、黃荊等地轉向西南沿麻川河上溯到新民公社的三門,折回小河口再向東北到陳村水壩,然後循原路而歸。回到共幸已是黃昏。天下著小雨,湖面風起浪湧,涸水瀰漫,蒼茫一片。領略了一天的湖光水色,深深地印在腦子裡的是一個“綠”字,綠是太平湖之春最使人陶醉的特色。船從寬廣處到了峽谷地帶,兩巖的青山緊挨著湖水,一片蔥翠,密密叢叢,好象進入了一個和諧的透明的翡翠般的綠色世界。山是綠的,樹是綠的,澄澈如鏡的湖水也是綠的。盛開的杜鵑花,深紅大紫,夾雜著白色的油桐,還有那岸邊村莊裡的青瓦白牆,從竹林中穿出來直到湖邊的石板小路,點綴在這無邊無際的綠色世界之中,越顯得春光明媚,生機盎然。有些地方杜鵑滿山,從山腳跟一直開到山頂,成簇成叢,陣陣一幅迷人的山水畫,更加好看。水上交通開始發展,班輪、渡輪和機帆船不多,但富有江南特色的烏蓬船、小木船、獨人漁舟和竹筏不少,船隻劃破碧綠透明的湖水,漾起一層層輕柔的細浪,象綠色的綢緞向兩邊擴散,正如古人所描繪的那樣:微風靴紋細……

  黃山北麓黟縣、石臺、太平的泉水和溪澗,彙集為青溪河、舒溪河、麻川河、悽溪河,均注入太平湖,即青弋江上游,又匯合烏溪、漕溪諸水,經涇縣、南陵、繁昌在蕪湖匯入長江。黃山南麓的水則匯為新安江由皖入浙經杭州從錢塘江入海。這兩條江,上游許多支流都發源於黃山,風光旖旎,不相上下,可是知道新安江並讚美它的人不少,而具有東南山水之勝的青弋江卻幾乎默默無聞。但這也有個好處,使它保持著樸素的自然風貌,至今沒有任何汙染。太平湖控制的流域面積達兩千八百平方公里,全部有森林覆蓋,沒有泥沙淤積之虞。山青則水秀,太平湖如此清澈幽美,不是沒有原因的,也是值得珍惜的。船在峽谷中前進,不時轉換方向。一下子似乎到了盡頭,拐一個彎,又出現了新的天地。頗有“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境。太平湖兩岸的山,氣勢形態各各不同,引人入勝。到了荊陽附近,湖中出現十幾個高矮不等的島嶼,有長的,有圓的,被湖水相隔,似斷似續,錯落有致。如果在這一帶開闢天然養鹿場,養兔場,設立湖心飯店、島上賓館,一定很受歡迎。遊過黃山的人,沒有不為這座名山的雄偉、秀麗所傾倒的。在黃山之觀看雲海,更是氣象萬千,變幻莫測,忽隱忽現,虛無飄緲,有如仙境。徐霞客說:“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當代一位著名作物說:“不上黃山就不懂得我們祖國的偉大,山河的壯麗。”這些話都很中肯。但是爬黃山確實費勁,要出很多的汗,即使樂在其中,也還是比較吃力,年老體弱的人只好望山興嘆。太平湖則另有風光,而且老少咸宜。它沒有黃山那樣巨集偉的氣魄,那麼神奇的變化,但它的曲折幽深,秀麗中顯出恬靜、溫柔,這種詩情畫意同樣能使人依依眷戀,流連忘返。爬了黃山,再來遊湖,既是最好的憩息,又可領略另一種自然美,好山好水互相輝映。湖北岸廣陽,距中國四大佛教聖地之一的九華山,不到一百公里。如果從後山另壁公路,只有二十公里。從事黃山規劃的同志,主張把黃山、太平湖、九華山聯結起來,建設為一個完整的旅遊區,這是很理想的。

  早在一千多年之前,大詩人李白已被青弋江的綺麗風光所吸引,留下許多動人的詩篇。青弋江古稱涇溪、涇川,上游就是注入太平湖的青溪、麻溪、舒溪、悽溪諸水。李白《與謝良輔遊涇縣陵寺》詩中寫道:“乘君素舸泛涇西,宛似雲門對叵溪”,他把涇溪同浙江著名的風景區若耶溪比美。《涇川送族第淳》一詩說:“涇川三百里,若耶羞見之。”進一步認為遊了涇川,若耶溪就不在話下了。“李白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這首膾灸人口的名作中所詠的桃花潭,就緊挨著太平湖,屬涇縣水東公社萬村。桃花潭西二里多路是太平縣的碧,與西山對峙。李白不僅流利遊覽過,而且居住過,也留傳下一首名作:“問餘何意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閒。桃花流水窨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李白遊青弋江的具體經過我不瞭解,但可以肯定,他從涇縣的澀灘、桃花潭、落星潭經太平縣的碧山到石臺陵陽,往來多次,歷時數月,有很多知交契友,寫了不少名篇佳作。如能加以考證,整理出來,當會使太平湖大為生色,吸引更多的遊客。

  太平湖特別麻川河地區是革命老根據地。抗日戰爭初期,新四軍軍部曾駐涇縣雲嶺兩年多,當時的後勤部、軍械所、傷兵醫院等後方機關,都在太平湖北岸的樵山公社的深山密林之中,至今還有不少遺蹟。一九四一年驚震中外的茂林事蹟後,新四軍留下還有不少遺蹟。一九四一年驚震中外的茂林事變後,新四軍留下了少數的部隊仍在這一帶堅持抗日遊擊戰爭。新民公社的農民懷念當年的游擊隊,就按他們兩位負責人的名字為公社命名。我們的遊艇到達的終點是三門村,當時是新四軍的兵站。一九三九年三月,周恩來同志曾兩次路過這個地方,結識了熱心主張抗日的開明紳士劉敬之及其子劉寅,並應他們父子之請題詞留念:

  民國二十八年三月十五日

  綏靖地方,保衛皖南,為全聯導***注***為群眾倡。

  因抗日機緣來皖南,道出三門,兩遇劉主任及其公子,談及捍衛鄉里,驅逐日寇,大義凜然,極可欽佩。爰書此應敬之主任及其公子旭初先生之屬。

  :故園春

  故鄉的三月,是田園詩中最美的段落。

  桃花獎靨迎人,在溪邊山腳,屋前籬落,濃淡得宜,疏密有致,盡你自在流連,盡情欣賞,不必像上海的摩登才子,老遠地跑到香菸繚繞的龍華寺畔,向賣花孩子手中購取,裝點風雅。

  冬眠的草木好夢初醒,抽芽,生葉,嫩綠新翠,嫵媚得像初熟的少女,不似夏天的蓊蓊鬱鬱,少婦式的丰容盛髻。

  油菜花給遍野鋪滿黃金,紫雲英染得滿地妍紅,軟風裡吹送著青草和豌豆花的香氣,燕子和黃鶯忘憂的歌聲,……

  這大好的陽春景色,對大地的主人卻只有一個意義:“一年之計在於春。”春天對鄉下人不代表詩情畫意,卻孕育著夢想和希望。

  天寒地裂的嚴冬過去了。忍飢挨凍總算又捱過一年。自春祖秋,辛苦經營的糧食——那汗水淘洗出來的粒粒珍珠,讓“收租老相公”開著大船下鄉,升較斗量,滿載而去。咬緊牙齒,勒緊褲帶,度過了繳租的難關,結帳還債的年關,好容易春天姍姍地來了。

  謝謝天!現在總算難得讓人緩過一口氣,脫下破棉襖,赤了膊到暖洋洋的太陽下做活去。

  手把鋤頭,翻泥鋤草,一鋤一個美夢,巴望來個難得的好年景。雖說慘淡的光景幾乎年不如年,春暖總會給人帶來一陣歡悅和鬆爽。

  在三月裡,日子也會照例顯得好過些。“春花”起了:春筍正好上市,豌豆蠶豆開始結莢,有錢人愛的就是嘗新;收過油菜子,小麥開割也就不遠。春江水暖,鮮魚鮮蝦正在當令,只要你有功夫下水捕撈。……乾癟的口袋活絡些了,但一過春天,就得準備端陽節還債,準備租牛買肥料,在大毒日頭底下去耘田種稻。挖肉補瘡,只好顧了眼前再說。

  家裡有孩子的,便整天被打發到壟頭坡上,帶一把小剪刀,一隻蔑青小籃子,三五結伴,坐在綠茸茸的草場上,細心地從野草中間剪薺菜、馬蘭豆、黃花麥果,或者是到山上去摘松花,一邊勞動,一邊唱著頑皮的歌子消遣:

  薺菜馬蘭豆,姊姊嫁亨***在***後門頭;後門春破我來修,修得兩隻奶***。

  女孩子就唱那有情有義的山歌:

  油菜開花黃似金,蘿蔔開花白如銀,草紫開花滿天星,芝麻開花九蓮燈,蠶豆開花當中一點黑良心,怪不得我家爹爹要賴婚。

  故鄉有句民謠:“正月燈,二月鷂,三月上墳船裡看姣姣。”

  二月正是掃墓的李節,挑野菜的孩子,遇見城市人家來上墳的,算是春天的一件大樂事,大家高高興興,一哄而上,看那些打扮得齊齊整整的哥兒姐兒奶奶太太們,擺開祭祀三牲,在鳳燈裡點起紅燭,一個個在墳前欠身下拜。要遇見新郎新娘頭年祭祖,闊人家還有樂隊吹奏.祭掃完畢。上墳人家便照例把那些“上墳果”——發芽豆、燒餅、饅頭、甘蔗、荸薺分給看熱鬧的孩子,算是結緣施福。上墳還有放炮仗的,從天上掉到地下的炮仗頭,也有孩子們寶貝似的拾了放在籃子裡。說說笑笑,重新去挑野菜。

  等得滿籃翠碧,便趕著新鮮拿到鎮上叫賣,換得一把叮噹作響的銅板,拿回家裡雲交給父母。

  因為大自然的慷慨,這時候田事雖忙,不算太緊,日子也過得比較舒心。——在我們鄉間。種田人的耐苦勝過老牛、無論你苦到什麼地步,只要有口苦飯,便已經心滿意足了。“收租老相公”的生活跟他們差得有多遠,他們永遠想不到,也不敢想。——他們認定一切都命中註定,只好送來順受,把指望託付祖宗和神靈。

  在三月裡,鄉間敬神的社戲特別多。

  按照歷年的例規,到時候自會有熱心的鄉人為首,挨家著戶募錢。農民哪怕再窮,也不會吝惜這份捐獻。

  演戲那天,村子裡便忙忙碌碌,熱火朝天。家家戶戶置辦酒餚香燭,乘便祭祖上墳,朝山進香。午後社戲開場,少不更事的姑娘嫂子們,便要趁這一年難得的機會,換上紅紅綠綠的土布新衣,端端正正坐到預先用門板搭成的看臺上去看戲。但家裡的主人主婦,卻很少有能閒適地去看一會戲的,因為他們得小心張羅,迎接客人光降。

  鎮上的側主也許會趁掃墓的方便,把上墳船停下來看一看戲,這時候就得趕緊泡好一壺茶,送上瓜子花生,鄉間土做的黃花果糕、松花餅;傍晚時再擺開請過祖宗的酒餚,殷勤地留客款待。

  夜戲開鑼,戲場上照例要比白天熱鬧得多。來看戲的,大半是附近村莊的閒人,鎮上那些米店、油燭店、雜貨店裡的夥計。看過一出開場的“奪頭”***全武行***,各家的主人便到戲臺下去找尋一些熟識的店夥先生,熱心地拉到自己家裡,在門前早用小桌子擺好菜餚點心,剛坐下,主婦就送出大壺“三年陳”,在鑼鼓聲裡把客人灌得大醉。

  他們用最大的誠心邀客,客人半推半就:“啊喲,老八斤,別拉呵,背心袖子也給拉掉了!”到後卻總是大聲笑著領了情。這殷勤有點用處,端午下鄉收帳時可以略略通融,或者在交易中沾上一點小便宜。

  在從前,演戲以外還有迎神賽會。

  迎起會來,當然更熱鬧非凡。我們家鄉,三月裡的張神會最出名,初五初六,接連兩天的日會夜會,演戲,走浮橋,放焰火,那狂歡的景象,至今夢裡依稀。可是這種會至少有七八年煙消火滅,現在連社戲也聽說演得很少。農民的生計一年不如一年,他們雖然還信神佞佛,但也無力顧及這些了。——今年各處都在舉行“新生活運動”提燈會,起先我想,故鄉的張神會也許會藉此出迎一次罷?可是沒有。只是大地春回,一年一度,依然多情地到茅簷草廬訪問。

  春天是使人多幻想,多做夢的。那些忠厚的農民,一年一年地掙扎下來,這時候又像遍野的奼紫嫣紅,編織他們可憐的美夢了。

  在三月裡,他們是興奮的,樂觀的;一過了三月,他們便要在現實的災難當中,和生活作艱辛的搏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