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重複辭格在影片中的運用

    [摘要]在影視修辭中,重複辭格的運用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影視創作者通過場景、畫面、音樂、物件等影視元素的重複,或完成了對時空的概括和壓縮;或展現著角色之間深厚的感情;或表達著影片的中心意象。
  [關鍵詞]影視修辭 重複辭格 影視元素
  
  一部優秀的電影不僅是精彩的語言、優美的畫面、動聽的音樂的堆砌,更是電影創作者利用各種影視表達方式對畫面、音樂、色彩、線條等影視元素進行修辭建構的結果。這些在長期的創作實踐中形成的具有表達面上的多樣性和內在結構的相對穩定性特徵和某種特定功能的影視表達方式,就是影視辭格。李顯傑在《電影修辭學——映象與話語》一書中梳理出13種影像辭格,分別是:長鏡、特寫、遞進、疊印、重複、閃現、插入、變格、形變、碎切、偏重、喻意、幻構。縱觀中外優秀影片,電影創作者都運用了重複這一表達方式對電影畫面、音樂、物件等元素進行巧妙地駕馭,表達著電影創作者的主觀意蘊和內在情感。
  影視的重複辭格,指的是在影視表達的過程中,影視創作者通過對相同或相似的場景、表達方式、音樂、音響、動作、物件等的重複運用,旨在表達創作者的主觀意蘊和內在情懷的具有意象的強調、對比、延伸功能的影視表達方式。
  
  一、重複——對時空的概括和壓縮
  
  重複辭格並非簡單的重複,有的影片通過鏡頭乃至段落的重複,完成了對時空的概括和壓縮。敘事意義上的重複手法主要起到時空程序的省略和情節刻畫上的概括作用。如迪斯尼動畫片《花木蘭》,就是通過對一組鏡頭的重複表現了木蘭從小女孩成長為一個優秀的士兵的過程。奧遜·威爾斯的《公民凱恩》,則通過早餐桌前的重複鏡頭表現了凱恩和第一任妻子艾米莉關係的變化,影片用短短的幾個鏡頭概括了兩人十六年的婚姻生活:從最初的恩愛與甜蜜到最終的冷漠與分離。前蘇聯影片《鄉村女教師》利用三棵松樹的成長和沙特磊村逐漸變化的空鏡頭,展現了幾十年間主人公成長的過程。
  
  二、重複——對影片情感的展現
  
   有的影片通過音樂、物件的重複,展現著角色之間深厚的感情。傑裡·朱克的《人鬼情未了》利用主旋律的重複展現了森和慕莉生死不渝的愛情。當森為了救慕莉,藉助靈媒奧德美嚮慕莉揭露卡爾的陰謀時,森說自己願意不惜一切再接觸一次慕莉,奧德美同意森上自己的身以達成他最後的心願,這時影片重複響起《Oh My Love》的主題曲:“Oh,my love,my darlin,q,I‘Ve hungered fOr your touch a longIonely time……”,影片結尾處慕莉看著森走向通往天堂的“白光”時,再次重複《Oh My Love》的主旋律。這一優美旋律的重複,使觀眾被男女主角之間這份至死不變的愛情深深觸動。無獨有偶,馮小剛的《天下無賊》也運用了這一重複手法,片尾處畫面轉到王薄與黎叔的那場生死搏鬥時,影片再次響起楊坤延的《那一天》:“記得那一天上帝安排我們見了面,我知道我已經看見了春天,記得那一天帶著想你的日夜期盼,迫切地不知道何時再相見……”,當鏡頭回到王麗邊吃邊流淚的畫面時,音樂達到了高潮,歌曲中的每一句歌詞都是這對戀人相愛的寫照,音樂將觀眾帶入到女主角的情感世界,使觀眾不禁為王薄的死感到惋惜,為這對戀人今生都不可能再見的結局感到遺憾。張藝謀在《我的父親母親》中,不斷重複“青花瓷碗”這一元素,向觀眾展現著我的母親對父親的尊敬與愛慕。因為父親使過,青花瓷碗成了父親母親愛情的象徵,成了父親被召回城裡時母親的念想,所以在青花瓷碗被不小心摔碎後,母親大病了一場。
  
  三、重複——對中心意象的擴充套件與深化
  
  很多優秀的影片都通過對場景、音樂、物件的重複再現,使影片的中心意象***與主題意蘊密不可分的場面或段落***得到了擴充套件與深化,從而深化觀眾對主題意蘊的感知,這也是重複辭格最重要的功能。張藝謀的《滿城盡帶黃金甲》中,宮女進藥給王后的場景出現了五次,第二次進藥時,王后少喝了兩口,被大王知道後,出現了第三次進藥的場景,這一次王后被迫喝下了補上的那兩口藥,因為藥要按時按量服,這也是“規矩”。第四次進藥是在王后要求二王子助她逼迫大王退位時,當二王子看到母后明知藥有毒,還要裝作不知情平靜地喝下毒藥時,改變了初衷,決定助王后一臂之力,他造反只是為了自己的母后以後都不用再喝藥。第五次進藥是在重陽節子時,這時王后和二王子已兵敗被擒,大王要繼續逼迫皇后喝下含有劇毒之藥。這一組鏡頭的重複深化了影片的主題:封建統治下王權的至高無上和被壓迫者無力反抗的悲慘命運。影片中進藥場景的不斷重複激起了觀眾對王后的同情,對大王代表著的封建王權的痛恨。張藝謀在影片《大紅燈籠高高掛》中,成功地運用了重複辭格,影片在“點燈一封燈一滅燈”這一系列制度化了的儀式的重複中完成了對封建禮教的控訴。仔細數來,點燈、封燈、滅燈的儀式重複了九次之多,點燈意味著得寵,反之意味著失寵,幾位太太的命運就在這點燈、封燈、滅燈的儀式中沉浮,那一聲聲“幾院點燈”的叫喊聲,不僅觸動著幾位太太,也使觀眾頗有感觸。影片的主題***這座大院所代表的封建禮教在冠冕堂皇的外表下對女性的壓抑與迫害***在這一次次重複的儀式中得到了深化。除了場景的重複外,影片中音樂和物品的重複也具有表現影視創作者的主觀意蘊和內在情懷的修辭功能。馮小剛在《夜宴》中,通過《越人歌》的重複加強了對情的渲染,深化了觀眾對情這一主題意蘊的感知。影片以一曲舒緩的《越人歌》拉開了序幕,接踵而來的殺戮在慢鏡頭的處理下也變得特別緩慢,暗示了無鸞的軟弱和無助。在厲帝的夜宴上,青女事先喝下毒酒,帶著白色面具,悠悠唱到:“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在悲涼的旋律中,《越人歌》將影片推向高潮。青女眼中流露出對純潔愛情的渴望,她愛無鸞但卻得不到對方的愛,她的愛註定是孤獨的,正如歌中所唱“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越人歌》是情的象徵和標誌,它的不斷重複極大地感染了觀眾,深化了主題。張藝謀執導的《英雄》,利用蠟燭這一物品的不斷重複表達了影片的中心意象,即那些為了天下而放棄個人私仇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影片三次重複了放置在秦王與無名之間的那幾排蠟燭。第一次蠟燭騰騰燃燒、燭火筆直向上,秦王從燭火中感到了無名的殺氣,因而識破了他的謊言,這時無名的心境處於英雄的最低層境界:為了仇恨及信仰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第二次燭火左右搖擺、忽暗忽明,秦王從燭火中感到了無名的殺氣在亂,這是無名在“私仇”與“天下”之間搖擺不定的複雜心境的外化。第三次燭火歸於平靜,無名的心境在此刻達到了英雄的最高境界:為了天下而放棄自己的亡國之仇。馮小剛的《夜宴》中茜素紅出現了兩次,第一次婉後用它來做禮服,她自信而高傲地接住從高處落下的布匹:第二次她試圖接住急速下落的茜素紅卻未能抓住,手中一無所有,茜素紅的重複暗示著她苦苦追求的權利到頭來只不過是黃梁一夢。
  總之,在影視修辭中,重複辭格的運用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影視創作者通過場景、畫面、音樂、物件等影視元素的重複,或完成了對時空的概括和壓縮:或展現著角色之間深厚的感情;或表達著自己的主觀意蘊和內在情感。重複辭格的成功運用使影片的中心意象得到了擴充套件與深化,有力地強化了觀眾對影片中心意象的關注與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