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智商鬼故事帶圖

  鬼文化,是中國古典文化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下面這些是小編為大家推薦的幾篇高智商鬼故事帶圖。

  1:重生

  我是一個被太陽遺棄的孩子,從未有享受過陽光的溫暖,偶然在電視上看到片名為《陽光之歌》的日劇,裡面的女主角同樣是一個不被陽光喜歡的孩子,但是她還有音樂為伴,但卻在人生即將閃耀的時候,離開了人世,即使在最後一刻陽光仍不願眷顧她。

  我總覺得自己和她有點兒像,卻也不像,至少我不會有那麼短暫的生命。就算太陽之神不喜歡我,但我一樣可以活得很好,儘管日子是那樣的索然無味。

  我是一個自由職業者,在電腦設計行業中游走自如,至少讓自己衣食無憂,但這樣的我,卻經常失眠,難得睡著,卻又被捲進奇怪的夢中。

  如往常一樣,天邊剛露魚肚白時,我剛好結束手頭的CASE,洗去一身的倦怠後,將自己丟進大床上,補眠。許是連續48小時不眠不休工作的緣故,頭剛剛沾到枕頭上就沒有了意識。

  不知睡了多久,彷彿有一個世紀的時間,我是被擾人而又刺眼的光線喚醒的,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這是我人生二十個年頭中第一個沒有失眠,沒有被詭異的夢干擾的睡眠,上下左右地搖擺了一下脖子,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喚醒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我突然發現自己並沒有睡在那張鬆軟的大床上。

  直到這時我才注意到,原本放置在我房間正中的大床,正在被陽光覆蓋著,白色的床單在陽光的照射下,更加白的刺眼。

  而此刻,最讓我慶幸的就是自己不是在那張已經被陽光溫暖了不知多久的大床上醒來,儘管這張床在陽光下看起來是那麼的舒服。

  儘管我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儘管我對自己為什麼沒有睡在床上心存疑問,儘管我的腦子裡還是一堆問號,但沒有被陽光招待,還是讓我莫名的鬆了口氣,剛站起身,我終於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這套公寓租金十分便宜,主要原因就是採光不好,而我選擇的則是更加背光的一層——一樓,上面還有十七八層,這陽光是怎麼照進來的?

  想到這,我心裡打了一個冷顫。背對著床,不敢回頭,怕看到什麼不好的景象,但逃避不是我的個性,做了三次深呼吸,對著自己催眠後,我鼓足勇氣轉頭,這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如墜入十八層地獄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張床,讓我驚訝的不是床本身,而是照射床的光,彷彿有意識搬的在慢慢擴大,而且那光線的源頭似乎是直接透過房頂子折射下來的。

  我把自己的背緊緊地靠著牆壁,眼睜睜地看著光線慢慢向我襲來,而白晃晃的光裡面隱約可以聽見扭曲的令人作嘔的笑聲,尖銳的刺激著耳膜。我想躲開,但腳卻像生了根一樣死死的釘在了地板上,一步也抬不起來。

  我想要大呼救命,可張大了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我被困在這個無聲的空間中,看著可怕的光線張牙舞爪的向我襲來。

  我在心裡不住地告訴自己醒過來,醒過來,你在做夢,快點兒醒過來啊!那可怕的光已經來到我的面前,我可以感覺到它照射在自己的腳上,小腿上,這不是普通的陽光,更像是一頭飢渴的野獸,因為被它籠罩的地方有一種滲入面板,刺進骨縫的疼痛,又如千萬只螞蟻爬遍全身,刺癢難耐,卻又不能動手抓撓,

  在這股灼燒的光芒吞噬我的瞬間,我聽見自己的心對著自己咆哮:“醒過來,醒過來,別再睡了,如果這是夢,為什麼還不醒過來!”

  “嗡!”尖利電車壓過軌道的聲音,帶著一陣卷人的陰風呼嘯而過。

  我驚醒過來,一身冷汗,抹掉額頭上的水珠,環視四周,地鐵站,原來我在等地鐵的時候睡著了啊!難道是太累了?按壓自己的眉心,坐在椅子上緩了緩,起身,什麼東西隨著直立的動作從腿上掉落,彎腰拾起,原來是是一張塔羅牌,是大阿爾克那中名為塔的牌,這張牌寓意是毀滅,這是一張不管正位還是逆位都沒有好的解釋的牌。

  奇怪的這張牌怎麼會出現在自己身上,雖然平時偶爾會玩,但從來不深入,從心裡就不相信這些。將牌隨便丟進附近的垃圾桶中。

  環視了一下,站臺上已經沒有幾個人在等車,月臺上的電子錶時間顯示23:30,天,已經這麼晚了。我怎麼會在這裡打瞌睡。但又想不起來自己是在什麼時間出來的,做了什麼,怎麼到的這裡,這是哪條線路,腦子中一片空白,只記得剛剛那個詭異無比的夢。

  我甚至連自己有沒有打卡買票都不知道。再次四處看看想找一個看起來明白的人,問問這是哪,下班車將開到哪,再決定是上車,還是離開這裡。

  站臺上等車的人幾乎為零,屈指可數的幾個人中,一對如膠似漆的青年男女正膩在一起互相咬耳朵,時不時女的還發出訕笑聲;另一個面無表情,靠在地鐵警衛室邊上抽菸。

  我放棄去招惹這幾個人,最後只有牆邊的長凳上坐著一個老人,看起來很面善的那種。

  我走過去,禮貌地打了個招呼,:“請問下班車到哪?”

  那老人連頭都沒抬,跟別說看沒看我,就指了指站盤,那意思就明顯就是讓我自己去看,明擺著不要打擾我。既然人家不願意搭理我,只好走到站盤前,仰起頭費勁的在一行行車次中尋找,哪知道那盤飄過的字型怎麼看都不是人能看得懂的東西,通俗地說就是一堆蝌蚪在版面上飄。

  我再次回頭去看那老頭,結果長凳上連個人影都沒了。心想,這老頭腿腳真好,跑的真快!我才不到一分鐘,人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沒影了。無聲無息,我覺得背脊一涼,的確,那對戀人不管,他們本來就把自己放在一個桃色空間中,說話聲音極低,但另一個人似乎也是一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我下意識地去看剩下的人,他們還是原來的樣子。

  我很想再去找個人問問,但覺得願意搭理我的人機率仍舊很底,而且多數可能還是讓我去看那個飄著蝌蚪文的板子。與其那樣,還不如等車來,站臺上自然會報站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電子時鐘秒數從1到60,然後再從頭來一次,分鐘數一點一點的增加,眼看就要到十二點了。

  終於,漆黑的隧道盡頭閃過一道亮光,那是地鐵進站的訊號,這輛車用了將近一分鐘的時間,才緩緩地開進車站,速度可比烏龜爬,等了很久,我仍沒能如願聽見報站名,門開了,沒有人下來,只有剛剛三個人上車。

  我猶豫了一會兒,上還是不上舉棋不定,但不上車又能去哪呢,電子錶時間顯示23:59:30,這個時間,估計上去叫計程車更難。算了,管不了那麼多了,在電子門閉合前一秒,我迅速衝進車箱,心想著:反正做錯了再坐回來就是了。

  車門在身後夾帶著一陣陰風關閉,車子緩緩開動,在駛離站臺前一刻,眼睛的餘光看到那個電子錶盤上的時間正好變成24:00。撇撇嘴,實在不怎麼吉利。正想找個地方坐下,順便掃視到車上什麼人都有,各幹各的,跟平時做的地鐵沒什麼區別,其中還有幾個混街道的黑人小鬼在車廂裡追跑一陣,才消停下來,坐下了仍是你戳戳我,我拍拍你的,我皺了皺眉,徑直走到最後一節車廂,這裡面沒有人,而且涼涼的冷氣吹拂過面板,颳得面板生疼。

  我不想呆在這個詭異的車廂中,等我想開車廂門離開的時候,原本應該存在的門已經不見了,趕緊朝四周看看車窗還在,但是前後都沒有車門。

  我頭腦一陣空白,回神時,我正靠在原本應該是車門的位置上。我記得明明是從這裡走進來的,但沒有門,我究竟是怎麼進來的?探視性,敲敲身旁的車壁,不是假的,也沒有鏤空的聲音。

  此時我只覺得心裡發毛,但是想到正貼著如此詭異的車壁,讓我更加難受。這裡看不到車窗外面,只有黑漆漆的一片,不如往前走走,看看車窗外面是什麼,壯著膽子往前走,每走一步心裡默數一個數字。

  數到十二的時候,我站在第一扇車窗前,左轉頭看外面,一片漆黑,什麼也沒有,右轉頭看看,和左邊一樣,只有我的倒影。我如此類推的向前走,每到一扇窗戶就左右看看。

  當我默數到三十三的時候就已經走完了整節車廂,其間我觀察了每個車窗,都很正常,沒有任何異樣,敲了敲另一邊的車壁,與之前的那個相同,於是我又按著剛才的方法走了回去,但是這一次當我走到這邊的時候,默數的數字不再是三十三,而是六十六。

  怎麼會是六十六?我覺得自己在冒冷汗,伸手胡亂抹去從頭下滑下來的汗珠,心裡不斷地安慰自己,肯定是剛剛太緊張數錯了,再數一次好了。可仍舊覺得毛骨悚然,如果錯了怎麼還能成倍數增長?

  使勁地搖頭,暗示是自己數錯了,必要胡思亂想,於是我決定再走一次,這一次我數的仔細,以至於一直低著頭數數,而忘記了去看車窗,等我數了一個來回,數字依舊不一樣,不是成倍減少了,就是成倍增加了。

  我已經不想再去數了,估計再數一遍我覺得自己會瘋。被困在這個沒有出的車廂中,車子仍舊龜速前進。與其做無用功的費勁數數,還是坐在這裡哀嘆自己,不如找個方法離開更實際。

  我四下尋找著堅硬些的東西,可以敲碎車窗,等車子進站時,把車窗打碎跳出車廂逃跑。而這時,我才發現這節車廂沒有坐椅,努力回憶之前的景象,記得開始時明明是有的,可現在卻……沒了?是沒了,還是我記錯了,我覺得自己的記憶實在靠不住。

  當我再次抬頭看車窗的時候,車窗中還是映著我的倒影。而此時的我正面對著其中一扇車窗,這個角度,同時也讓我看清了身後車窗映出的是什麼,當然是我的影子,沒錯,只是不是背面,也是正面的影子,與我面前的玻璃映照出來的是一模一樣的。

  這是怎麼回事!我猛地轉頭,沒對著另一面的窗戶,背後的窗戶畫面沒有因為我的動作而變化,還是之前的景象。

  此時此刻,我什麼也感覺不到,覺得自己被隔絕在這個矩形的盒子中。任我尖叫,前後奔跑,拍打側壁,都沒有任何聲響,或回聲。空洞洞的絕望,□□裸的剝奪感。我想一隻被困在實驗箱子裡的小白鼠一樣,手足無措的來回跑著。

  疲憊,除了疲憊,還是疲憊,軟弱無力的跌坐在地上,不敢抬頭,只怕看到窗戶上反射出的自己的身影。雙手抱著頭,告訴自己,這是夢,我又在做夢了,醒過來,醒過來,睜開眼,一切都恢復原樣了。

  對著自己催眠,閉上眼睛站起來,深呼吸,猛睜開眼,視線所及之處還是一成不變,窗戶中自己的倒影,彷彿在笑,嘲弄的笑,似在諷刺自己的自欺欺人,在嘲諷自己一次又一次騙自己的愚昧舉動。

  不是的,你們什麼也不知道,不是的!不要再笑了,不要再笑了,你們什麼都不知道,沒有資格笑。我發瘋的敲打著每個窗戶。那些影子依舊在笑,笑得更加張狂,更顯出我的懦弱無力。

  這時,窗戶中的影子就像有了生命一般,同時伸出左手,用食指指著我,左手的手腕處鮮紅色的液體迴應著地球的吸引力,脈脈地流淌下來,是血,鮮紅色的血,我的影子在流血!白色的連衣裙,被染成豔麗的紅色,蒼白的臉孔,猙獰地看著我,血淋林的雙手,齊刷刷的指向我,指責我的不是。

  我無措的搖著頭,不是的,不是的,我並不想這麼做,但……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要!救救我!”

  窗戶中的影子一個個活了過來,穿過黑色的窗戶,像斷線的人偶般一個個從窗戶中機械的走了出來,血跡斑斑的裙子,已經侵泡成紅色的一雙雙手,一齊向我的脖子伸過來,我不斷地後退,躲閃著,直到無路可退,瞪大眼睛看著一張張面目猙獰的自己,伸展著血淋淋的雙手,勒住了我的脖子。

  “我不想死,不要,我還不想死!”

  “叮鈴”床頭鬧鐘準時盡職的鈴聲大作。我驚恐的張開眼,眼球四周轉動,自己的公寓,自己房間,我正躺在自己的床上,一切還是記憶中的樣子,沒有變化,那麼我剛剛……

  是在做夢?如此真實的夢,那麼長,那麼可怕。掀開被子起身下床,一張卡片落在地上,塔羅牌大阿爾克那愚者,牌號為零,含義是流浪。

  我從未買過塔羅牌,看見這麼一張牌直挺挺地躺在我的面前,再次覺得自己仍在夢中沒有醒過來,抬起頭,我看見寫字檯上擺放著一排什麼,拾起卡片走過去,桌面上也擺放著幾張塔羅牌,依次是太陽——生命、惡魔——誘惑、死神——結束、魔術師——創造、皇帝——支配,以及最後一張命運之輪——輪迴。

  中間空了兩個牌位,我將手中的一張放新增進去,還是差了一張,睡衣的口袋中好像有東西,摸了摸,掏出一張,在夢中地鐵站丟掉的那張塔的卡片,直愣愣地看著發呆,機械的將它擺放在最後的空位上。

  這個牌陣展現在眼前:生命、誘惑、結束、創造、支配、毀滅、流浪、輪迴。

  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明所以的看著這些本不屬於自己的一套牌,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夢裡還是已經醒過來了。

  精神恍惚的來到盥洗室,鏡子中的自己還是面無血色,一貫性的開啟鏡門,從裡面拿出洗漱用具,關上鏡門。

  我驚叫一聲,東西從手上滑落,鏡子裡面出現穿著中世紀黑色斗篷,帶著帽兜的黑兮兮的腦袋,沒有臉,帽子下面黑乎乎的。那東西動了動,從鏡子中探出一隻骨架子的手,伸向我,抓住我的脖子,任憑我尖叫,掙扎拍打,不起任何作用。

  “醒過來,醒過來,不要再睡了,醒過來,這是夢!”

  冷汗森森地精醒過來,我呆坐在床上很久,很久,沒有任何動作,不去看寫字檯,不去盥洗室,不想做任何事,只是呆坐著。陽臺上隨風飄動的東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下床走過去,驚恐萬分的看著那個飄動的紙片,塔羅牌審判,寓意是復活。

  我一步步地後退,腳下被陽臺的門坎絆倒跌坐在地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不是已經醒過來了嗎?為什麼還有這些牌?我還在夢中嗎?不會的,剛剛跌倒的時候我感到了一陣疼,是的,我醒著的,之前也是,痛感是真實的,我醒著的啊!為什麼?

  不要,放過我吧,我不要。我抱著頭蜷縮在地上,心中祈求著一切的停止。

  風從敞開的陽臺窗戶中穿過,吹落了片片紙張,一張張落在我的眼前,是之前的那些牌,還沒有結束,我有感覺這會一直持續下去,只要我還在這裡。除非……

  我放下手,直起身,扶著門框站起來,走到陽臺上,外面陽光明媚,撤下隨風飄動的那張牌,回屋撿起地上的牌。開門,恍惚地坐上電梯,按下到樓頂的按鍵,沿著通往屋頂的樓梯一直來到了天台上,耀眼的陽光打在身上,火辣辣地疼,面板像要裂開一般,我忽略這些,走到天台的邊緣處,將手上的牌全部丟棄在風中,看著它們隨風四處飄散。

  微微一笑,我終於明白那些牌的意思了。於是,我縱身一躍,跳了下去。風在耳邊呼嘯,一排排窗戶從眼前經過,此時的我看到了什麼?

  也許看到了吧,也許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問題盤旋在腦中,我究竟是誰?

  ……

  白色的病房中,護士給病床的人做了例行檢查後,端著托盤離開。走到門口,和一箇中年婦人迎面碰上,護士小姐笑著說:“您好。又來看您的女兒啊?”

  婦人點頭說:“是啊,今天怎麼樣?”

  護士小姐回頭一眼,搖搖頭說:“還是那樣,不過情況會好的,您要有信心。”

  婦人點點頭,歲月的痕跡已經深深刻在臉上,眼中劃過一抹哀傷。她什麼也不想要,只想讓病床上始終昏迷的孩子醒過來。儘管自殺未遂,但因藥物作用,心臟曾一度停止跳動,連帶腦部嚴重缺氧,導致即使施救成功,脫離了生命危險,人卻一直處在昏迷狀態,無法醒過來。

  婦人後悔當初為什麼要這麼逼迫自己的孩子,以至於她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抽泣著:“乖孩子,你醒過來吧,醒過來,媽媽什麼都依你,不再逼你了,好嗎?”

  病床上蒼白的女孩沒有任何迴應,只有輔助儀器嘟嘟的聲音。

  婦人擦乾眼淚,起身開啟窗戶,對著床上的女孩說:“你看,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呢,你什麼時候醒過來,咱們一家人出去郊遊。……”婦人開始細數著將來女兒醒過來打算做的事情,此時她沒有注意病床上的手動了動。

  婦人轉過身,看著窗外嘆氣。

  病床上,女孩的睫毛上下振顫著,手指再次動了動,輔助儀器似乎檢測道了什麼,發出“嘀嘀”連續的警鳴聲,婦人倉皇轉身,醫生護士一起衝進病房中,婦人看著他們又再次進入戰備狀態,無力的靠在牆上,難道她的女兒這麼恨她,寧肯選擇死亡,也不選擇第二次的生命嗎?

  一番搶救後,醫生和護士逐漸散開,婦人看見女孩的呼吸器已經拔了下來,一步一步的走過去,她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

  醫生激動地說:“恭喜您,這是奇蹟,奇蹟啊!”

  婦人直勾勾地看著病床上的女兒,長達一個月的昏迷,耗盡了她的營養,蒼白的臉上,烏黑的眼睛茫然的看著自己。婦人激動地跑過去抱住女兒,哭著說:“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媽媽不再逼你了,媽媽錯了。”

  女孩沒有任何動作,婦人覺得什麼地方不對,鬆開手,看著醫生,醫生也有些茫然,女孩動了動嘴脣,虛軟的說:“你們是誰?我又是誰?你們誰看見我的卡片了?”

  風吹過外面的樹梢,陽光依舊,天空依舊,醫院住院部樓房高聳入雲,自樓頂的上方飄下一張卡片——塔羅牌節制,寓意是淨化。

  2:木偶人

  她是藍白寧,藍白展的妹妹。

  他是俞子布,藍白展的哥們兒。

  明天是他們結婚的日子,早就定好了。子布很高興,因為他可以正大光明地把寧兒攬在懷裡了。阿白也很高興,因為他的那個調皮的妹妹終於可以嫁出去了。

  只有寧兒一個人坐在那裡發呆,心事重重。她一直在思考一件事,這個記憶從10歲開始。

  10歲那年,隔壁死了人,是那個和藹慈祥卻又奇怪的老爺爺。他對寧兒很好,經常給她一些自制的木偶玩具,那些木偶玩具不僅活動自如,而且不怕水浸。

  於是寧兒就特別喜歡這個老爺爺,經常找他玩,老爺爺也經常教寧兒一些木偶簡單的製作方法,使得寧兒很小就有一雙巧手。

  可是現在那個老爺爺死了,死得很奇怪——頭骨被打破,腦漿流了一地,雙瞳暴出,七竅流血,死狀慘極了。

  當時寧兒聽到這個訊息後,馬上趕了過去。沒想到腳一滑,全身都摔倒在老爺爺的腦漿裡了。她覺得很恐怖,但是那股屬於人身上特有的血的味道卻始終散不去,無論寧兒怎麼洗也不乾淨。

  寧兒聽院裡的老人說,無緣無故死的人的血肉是有靈性的,只要沾上了就染上了死者的靈魂,而且它們特別喜歡“童子魂”,據說小孩子的身體容易使魂魄轉世。

  可是你只有結了婚,就不是“童子”了,它就不會再來找你索魂了。

  寧兒很害怕,於是他們一家就搬走了。後來聽說那個案子成了懸案,草草定為“意外傷亡”。

  明天也就是自己結婚的日子,希望老爺爺的鬼魂不要再來索我的命。吹來一陣秋風,坐在窗臺邊的寧兒搓了搓手臂,緊接著就是一陣溫暖,原來子布看見她冷了,就給她搭了件衣服。

  寧兒靠在子布的肩膀上說:“謝謝。”

  “想什麼呢,明天就結婚了,你別忘了我是幹什麼的,鬼魂索命這件事是不會有的。”子布笑笑說。

  子布是個警察,專門破案的。

  “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子布關懷地說。

  寧兒走進屋去,轉身看子布英俊的臉,突然有中不祥的預感。

  閉上眼睛前,她說了句,明天不會有事的!

  也許今天是個好日子!寧兒從早上睜開眼第一刻起就這麼想,因為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

  她起了個大早,梳妝打扮後就到了孃家了,她等著子布和一大群看熱鬧的人來接她到婚禮現場去。她就坐在小時侯經常坐的凳子上,翻著以前寫過的日記。

  “1995年5月28日,晴。

  今天我很高興,因為我英語又拿滿分了!呵呵,回去又可以受表揚了,又可以在哥哥面前炫耀一番了。哎,最近發生了好多事,連我都應接不暇!紀皖姝離奇的車禍,聽說她的腦袋都被大卡車碾爛了!天哪,好惡心。這使我不禁想起了那個老爺爺,還有那個關於索魂的傳言。雖然我感覺它好象不在我身邊了,但是最近我明顯覺得它又來找我了!今天我的本子掉進了廁所,我居然看見本子的封面被糞水浸出了一張人臉!那個老爺爺的臉!我明明感覺到他要張開嘴來咬我。怎麼會這樣?還有今天回家的時候,我覺得有人在後面跟著我,我還能感覺到一股冷冷的風,穿透骨髓的寒。但我轉過頭去卻什麼也沒有,奇怪。這種事最近很多,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算了,別說了,吃飯了。我可以把今天的英語成績告訴他們了。祝我好運!”

  寧兒準備翻下頁時,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戰慄著“啊”了一聲,回過頭。

  她看到了那個老爺爺,那個來索魂的老爺爺。她分明感覺到他那雙搭在肩上粗糙得磨破了皮的手已經抓住了她單薄的肩膀,尖利的指甲伸了進去,一點一點吸她的魂魄。

  “寧兒,”阿白說,“怎麼了,叫你不答應?”

  原來是寧兒看錯人了:“沒什麼,一時沒反映過來。”

  “我覺得你臉色不是很好,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啊!提起精神。”啡可說。

  啡可是阿白現在的女朋友,自從上次艾媛的事情後,阿白受的打擊很大,直到現在也沒有怎麼恢復。

  寧兒摸了摸自己已經慘白的臉,說:“是嗎?噢那我補補妝。”

  她走進了衛生間,剛照到鏡子,就看到自己的左臉頰上有很大一塊棕色的斑。不會啊?她記得今天早上化裝的時候都沒有的!她突然想起老爺爺死的時候只有左臉沒有碎,自己滑倒時眼神剛好和老爺爺的左眼對到一起。

  沖天的寒意。她慌忙摸了摸左臉,卻什麼也沒有。

  難道是自己的錯覺?想著她就看見放在洗臉池旁邊的一個木製玩具。她用手拾起,才發現是小時候老爺爺送她的一個自制玩具。我記得搬家的時候全部丟掉了啊?她想。這是一個小房子,周圍還有很多小裝飾。房門是可以開啟的。於是她伸手打開了小門,卻頓時有一股黴爛的氣味散發出來,嗆得寧兒不住地咳。手也不小心被木頭鋒利的邊緣劃破了。一絲血滲出來,滴進了下水道,聲音清脆得像有人在哭泣。

  寧兒補完妝出來,發現很多親戚已經在等了,子布馬上就要來了。

  希望不要再出事了!寧兒在心裡祈禱。

  當寧兒開啟房間門的那一瞬間,她看到了子布穿著筆挺的西裝出現在她面前,很帥,微笑著把她攔腰抱起,像是捧著什麼東西似的抱在懷裡。

  掌聲,笑聲,歡呼聲,喝彩聲,都是花團錦簇地圍著他們,他們是幸福的一對。

  寧兒被抱到了婚車上,和子布坐在一起。車子一直開一直開,會開到婚禮舉行的地方。

  她手裡拿著他送給她的花,頭埋在他淺淺呼吸的結實的胸裡,想到了他們相戀6年的一切的一切。

  那時她還是個剛剛進入大學的學生,而子布是和阿白是大學時同校的同學,他們倆是好朋友。子布有一次在辦案的時候把阿白叫上了,寧兒又恰巧和阿白在一起,於是她就跟著去了。

  這是個浮屍的案子,發現屍體的地點在一個臭水溝邊。那裡的圍觀者很多,寧兒和阿白好不容易才擠進去。浮屍是個女子,整張臉被水泡得腫脹發烏,五官全部都堆在了一起,完全無法分辨。身體像張皮一樣飄在水面上,感覺是發了酵的麵皮,還帶了點青紫色。

  寧兒看到如此噁心的場景,立馬吐了,好象要把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似的。這時她接到一隻手遞過來的紙巾,正是子布。子布身著警服,戴著警官帽,頭上的警徽閃爍著耀眼的光。他是個優秀的孩子,還在實習時就已經獲得穿警服的資格了,只是還顯得很稚嫩。但是子布的樣子很真誠,寧兒可以從他的眼睛裡讀出一些火熱的心。

  於是他們就相愛了,直到現在他們即將擁有自己的家庭。

  寧兒又往子布懷裡靠了靠,她覺得這是最溫暖的東西。想著想著就到了,寧兒下了車。但她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跟著她,這種東西有一股窒息的味道。

  她向前一傾,差點摔倒在地。

  寧兒穿著一套潔白的婚紗走進了禮堂,大家都向寧兒這邊看過來。

  現在是寧兒一生中最美的時刻,她正和她最愛的男人一起走向婚姻這神聖的殿堂。

  他們一步,一步,隨著莊嚴的婚禮進行曲的節奏邁著步,逐漸走到了舞臺前。

  突然,音樂聲戛然而止。

  “慢著——”一個尖利的聲音穿透了寧兒的雙耳。

  大家不約而同地望向了大門,之間一個年輕人身著很奇怪的工作服,用手推著一尊什麼東西,但是被一塊大的白布遮住了。正當子布要問他是誰時,他扯下了白布。

  這是一個木偶人,一個那個老爺爺的木偶人,做得很逼真,不仔細看簡直不敢相信它是木頭做的,因為它是彩色的。木偶人開始動了起來,它的手緩慢地移到了頭頂,然後用力一扯,整個頭蓋骨就掉了下來,然後裡面的是腦花,也漸漸留下來,血糊糊的,還留到了木偶人的嘴巴里。接著木偶人就開始狂笑起來,並且一點一點地將頭骨裡剩餘的腦漿掏出來擦到臉上,直到看得人血肉模糊。

  在場有好多人吐了,連子布也覺得很不舒服,但是他立即想到了那個製造混亂的年輕人,跑過去揪住他的衣服,還沒來得及說什麼。

  年輕人露出了詭異的微笑,臉也開始有些扭曲,說道:“看看吧。”

  話音剛落,就聽見“咚”的一生,寧兒暈倒在地上。

  病房裡,子布焦急地等待著。他望著病床上的寧兒,心揪成一團,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寧兒是因為受的驚嚇過度才暈倒的,這一切都歸功於哪個來歷不明的年輕人。

  他起身吻了吻寧兒的額頭,走出了病房。

  他走進了審訊室,坐在了凳子上。他的對面是那個年輕人,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聽到他近來了,抬起了頭。大眼睛裡帶著幾分不羈,但是卻有堅定的神色。“我知道你找我什麼事。”年輕人平靜地說道。

  “是的,你知道了。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妻子,我們無怨無仇。”子布有些激動。

  “是的,我們的確無怨無仇。可是,我的爺爺有。”年輕人的眼睛一亮。

  “你的爺爺……是……”子布突然聯想到了寧兒告訴他的木偶人的故事。

  “我爺爺叫方之行,是個木匠。我是他唯一的孫子方雷磊。”年輕人說道。

  “哦,你爺爺是不是以前和我妻子是鄰居?”子布說。

  “是的。爺爺死的時候我不在,後來我回家後就覺得這件事很奇怪。爺爺是個很把穩的人,怎麼能隨便讓自己做的東西給打死了呢?於是我清理他遺物的時候發現了一本日記。其實我爺爺不止是一個木匠,他還是一個巫師,他看相很準。他看出了藍白寧是一個大富大貴的人,但是有一點,她沒有經過血腥。於是爺爺就……”方雷磊的眼神暗淡下來。

  “哦。”子布一下子不知說什麼好。

  “就有了今天這一幕。”方雷磊平淡地說道,又低下了頭。

  “事情我知道了,我會從寬處理的。”子布站起了身,走出了審訊室。

  “唉——”

  方雷磊叫住了他:“我爺爺說了,藍白寧她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子布嘆了一口氣,不知是為了寧兒還是方雷磊,或許是因為一些迷信的思想,在人們心裡根深蒂固。

  但是他還是要加快腳步,因為寧兒需要他。

  3:噩憐

  南州帝國胡歧滅忘前300年,噬腦疫在胡歧帝國大規模暴發。造成胡歧國約70%的人口死亡。

  胡歧帝國是南州的大一統國家,對於戰爭,一向保持中立,儘管君王事事很小心,但是這次瘟疫幾乎提前毀掉這個國家。

  甘水位於胡歧西部盆地,屬重要縣城,以其周邊水質甘甜渴口而得名。噬腦疫肆虐前,此縣繁榮昌盛,甘泉之價日漸高漲。

  一日深夜,在某間腥味四溢的石室內,燭苗黯淡,如幽魂居所。室正中的石床上躺著一人,如此光線,只能見其面容蒼白如屍。且其周圍的黑暗中爬滿了五顏六色的蜘蛛、千足的蜈蚣以及多刺的蠍。

  一個黑影慢步來到床前,它驅走死人身上的毒物,嘶啞悲傷的話從口中脫出:“蝕了……你的身體,”它顫抖的手捏著一條水蛭似的生物,“你的魂不會離開我,我會使你的身體完好,我會喚醒你的魂……再等幾日,你會回到人間的……”那“水蛭”被放到死人口中,它蠕動著,迫不及待往裡鑽去……

  餘中,二十出頭,運水雜役,心善,與什麼人都可搭上話。

  六月十日,屬甘水貿易繁忙時,餘中大清早便在泉邊打水,與他一樣的運水雜役也來得很早。他們卷著衣袖與褲腳將一桶桶清水搬上水商的牛車。通常如此忙碌一整天的工錢挺多,因為此水甘甜且有清火、益腦、健脾等功效以至價格昂貴,即使水商售水所得零頭也足夠支付雜役工錢。

  “你好!”餘中剛好將一桶水放在牛車上,一陌生人便已至他身邊。“敢問此處屬甘水地界嗎?”

  他抹掉汗粒打量此人:三十歲左右,頭髮披肩,眼神犀利,一身黑衣打扮。“這就是甘水,縣城在南邊。你是外地人吧,可別錯過這泉水!”說著他以木瓢舀了水遞給外鄉人。

  “那在下就不客氣了。”外鄉人舉瓢一飲而盡,他擦乾嘴,笑道:“此水果然清甜,在下連智,初到此地,日後還請多多關照!”

  “我叫餘中,是運水雜役,我想你一定會愛上甘水的!”餘中眼睛一亮,道:“不如你到城裡後,在詩雨茶樓等我,回來後我帶你到處逛逛?”

  “既然如此……”連智思考片刻,開口道:“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辭了餘中,連智便朝縣城走去。

  “詩雨茶樓?”連智立在一間高雅的紅木茶樓外注視著高高的金字招牌。

  “客官請進!”此刻一妙齡女子從茶樓走出。

  連智從容進入茶樓,於二層坐定,女子沏來一壺龍泉並在連智的邀請下兩人交談起來。

  女子名叫詩蓮,與另一名為雪綢的女子同為茶樓老闆,念過書,而且和餘中挺熟,連智隱約覺得兩年輕人似有彼此愛慕之意。

  很快便已黃昏,日落之時餘中總算來到茶樓。

  晚飯時,餘中忙給連智陪不是,天色已暗,城裡也沒什麼逛頭了,但他承諾明日就算不做工也得帶這位外鄉客人逛縣城。

  正當三人聊得興致勃勃時,一白衣年輕女子走進茶樓。她面容白皙,略帶憂傷色彩,髮長而黑,舉止高雅。此人便是茶樓另一老闆--雪綢。

  “有客人?”雪綢晶瑩的眸子盯住了連智。她在此人身上感到一種奇怪的東西。

  “雪綢!”餘中向來者打招呼,“回來得真晚啊!”

  連智起身道:“在下連智,東嶺人,久聞甘水之名,特來試試。”

  雪綢微微一笑,到桌前坐下,“那您夜晚可最好別出去,最近城裡鬧鬼。”她的聲音聽著沒有絲毫說笑的意思,“您來得真不是時候。”

  “又死了一個嗎?”詩蓮擔心的神情彷彿是已經習慣這類事。

  “呃,下身被啃得只剩骨頭,躺在北邊樹林裡--這東西挺厲害的,沒留下一點痕跡。”說著,雪綢拿起一雙筷子在桌上尋視一番,搖搖頭,“哎--看著這些就想到死屍,沒胃口了!”說罷,她放下筷子朝內屋走去。

  “出人命了?”連智似乎對此極其敏感,但又給人一種故做驚訝的感覺。

  餘中將一塊肉放入嘴裡,“最近城郊常有被啃掉的殘屍,我沒去看過。管他呢!有人會去抓凶手的。”

  “雪綢會法術,她總說有鬼在作怪。”詩蓮似乎對雪綢的說法很反感。

  “那我得早些回客棧,寧可信其有啊!”連智擺出一幅膽小的模樣,急欲離去。

  餘中忙起身,“那我送送你!”

  他倆離開茶樓消失在夜色中……

  不久,餘中便回來了,當他經過一巷道時,聽見細細的咀嚼聲,於是他本能地探視黑黑的巷子,除了陰影,無任何東西,當他將邁動左腳欲離去時,突然瞟見在巷口牆角躺有一隻身體爬著四隻拳頭大小蜘蛛的貓,它的一肢仍在抽動,看來已瀕臨死亡,那四隻長有獠牙與長毛的褐色條紋蛛正貪婪吮吸其肉汁,它們咬破其喉嚨,肚內肋骨可依稀瞧見,其狀慘不忍睹。

  “哇!”餘中驚得往後急退一步。他趕緊朝家的方向跑去。

  他並未注意到在深巷中有一個黑影曾向他爬來,那個人左眼球吊在外邊,右手手指全被咬掉,並失去左腿,全身是咬傷,他身上有蠍,有蛛……當他無奈地看到餘中逃走時,自己迫於喉管有傷無法呼喊而絕望地趴在地上等待死亡……

  詩蓮閨房在二樓,此時她正因失眠而坐在窗前欣賞夜色。茫茫黑暗之海中是無盡沉睡的房屋,夜空星辰零丁,夏蟲低鳴。

  詩蓮是很細心的女人,她敏感地注意到在大院外有個黑影正一瘸一拐地走來,也沒打燈籠。於是她立即想到那個啃食人的鬼怪。心跳如雷的詩蓮恐懼地瞪大眼,憑院內極弱的光盯著黑影。

  它從後門進入院內,在經過一燈籠時停下了。是一張白髮之下佈滿皺紋的臉。

  “是賈婆婆啊。”詩蓮繃緊的心終於放鬆,賈葉讀xié婆婆是茶樓裡的夥計,常在後院做活,她人平時就比較節儉,晚上不點燈籠也很正常,可是,為何賈婆婆深夜才回來呢?

  忽然,賈婆婆陰冷的眼盯住詩蓮,把她嚇了一跳,一陣急促的冷風吹來,屋內燭火立即熄滅。詩蓮緊張地回頭張望,陰影籠罩著一切,這時她又回望賈婆婆所在的地方,卻發現那兒只剩下了孤零零的燈籠。

  她再次回頭時,突現在面前的是一個面容腐爛、張著血盆大口的人,幾乎貼到她鼻子。詩蓮猛吸一口冷氣昏倒在地……

  連智正躺在聚賢客棧的房中,思索一些事。

  此時有個夥計剛做完活睡下,忽然頭痛得厲害,他捂住頭在床上翻滾,其面部近乎扭曲。

  “……暗夜茫茫,戀詩念屍無言顏;厄影憧憧,新雪血相豔宴;子無歸適,陳冢漸現……”

  神祕朗誦聲迴盪於屋內,猛烈掙扎一番後的夥計安靜下來,他雙眼如兩顆血泡般鮮豔,表情呆滯。怪音已無蹤影,傀儡般的夥計呆呆走出屋子,兩顆“血球”緊盯前方……

  客棧烏漆抹黑的樓梯上有一個人正拿著燈籠慢步上樓,正是那奇怪的夥計,他另一隻手緊握鋒利的菜刀。

  他開啟連智隔壁客房的門走進去,來到熟睡的商人床前,可怕的目光落在這“華貴”的身體上,沒有絲毫憐憫,商人睡得很熟,很熟……出門在外,或許此刻正在夢中與妻兒相聚……

  “……惟子獨對,任爾如弒;彼屋之鄰,此機勿失……”怪音激活了此人原始嗜血本性,遂舉利器猛朝商人揮之,面容凶惡至極。頓時響聲如雷,血灑滿屋。

  連智被嚇了一跳,他只聽到隔壁在不停地剁什麼東西,門啊,窗戶啊,都害怕似地瘋狂顫抖著,這麼晚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連智盯著隔斷兩屋的牆,立即下床準備去看個究竟。

  怪音已逝,夥計扔刀以手抓起屍塊而食,其模樣貪婪而瘋狂。

  被驚醒的人全出房檢視究竟,他們在走廊上抱怨著,究竟是什麼人搞出這麼大動靜!他在幹什麼呢!--然而當他們來到商人那屋的房門口,看到滿屋的鮮血以及著魔般的夥計時,都被怔住了,有人尖叫,有人扶著欄杆嘔吐。連智皺皺眉,遂與兩名房客持棍進入屋內毆打夥計,他們站在被剁開的商人旁邊,將一臉血腥的夥計逼入角落。

  夥計猙獰地嚎叫著,那聲音不復是人類所能發出的,彷彿是來自陰間的宣言。那兩顆“血泡”般的眼將每一個人都盯得冷冷地,而且似乎,它們特別注意了會兒連智。

  夥計在木棍的打擊下終被制服,並被捆了起來帶到樓下。眾人議論紛紛,尋找已久的神祕食人者今夜現形被逮個正著,掌櫃氣急敗壞,對心志已失的夥計大罵一通。而連智卻鎮定地在一旁靜聽。

  不久,一群官兵來到客棧,他們都被那兩顆簡直就是血泡的眼睛嚇了一跳,那夥計此時仍不知疲倦地對所有人示以猙獰,如剛被裝進籠子的山嶺猛虎。

  儘管食人夥計被帶走了,但客棧卻難以再安靜,很多人擔驚受怕到天明……

  詩蓮慢慢睜開眼,她驚奇地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周圍的環境是那麼熟悉--這就是她的閨房,明媚的陽光射入室內,窗前幾株盆栽欣欣向榮,感覺很不錯,於是她隱約覺得,昨天做了一個夢,一個噩夢。

  她下床來到窗前,正看見雪綢出門,還有一身補丁的賈葉婆婆在打掃院子,茶樓應該開張了吧,想到這裡,她突然記起一件事:今日要和餘中陪連智逛街呢!於是急急忙忙打扮一番離開了房間。

  來到大廳,餘中和連智已經坐在那兒了,而且兩人表情有些怪怪的。

  餘中看到了詩蓮“你可來了!”他語調中稍帶抱怨的意思,應是等待很長時間了。

  “不好意思,我睡過頭了。”她說著,撩了下自己頭髮,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懶蟲,告訴你個好訊息,那凶手已經被逮了,而且十天後斬首。你知道嗎,他竟是聚賢客棧的小賴,真是人不可貌相,平日裡老實巴交的,暗地裡卻……真該死!”餘中的口氣帶著極大的輕蔑。

  詩蓮欣慰地笑了笑,“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她瞧了瞧連智,“我們去逛街吧,不是說好了陪連智大哥的嗎?”

  於是三人談笑著離開茶樓……

  昨夜食人夥計小賴此時正在監獄的草堆上不知所措,他的眼已經變回了正常人的樣子。倒黴的夥計從清醒之後便一直扯著嗓子喊冤,他確實不知昨夜發生了什麼,但又有誰信呢?連隔壁的殺人犯也罵他沒有人性。

  詩蓮、餘中、連智逛完縣城後,便來到郊外欣賞著名的甘泉湖。雖然連智初來時經過這兒,但他並不知道這兒就是甘泉,而且也不知道在幾百米外有此縣最大的墳地。

  他們起初只是經過這裡,實際上除了一望無際的墳丘,景色確實很美。

  而此時,有一些官員和普通居民在這兒,熱鬧得很,他們圍著可怕的東西--一具殘缺的死屍,又一個被吃的人。

  詩蓮壯著膽子與餘中、連智也圍上去:下半身沒了,兩顆眼球異常突出,四周灑滿肉沫。餘中一見此景,只覺得胃裡洶湧翻騰,立即轉身嘔吐起來。

  “凌晨死亡,看來凶手不是客棧的夥計。”雪綢竟也在場,或許這應是理所當然的,她懂得法術,常常幫官府破案。

  “雪綢姑娘,沒想到你膽子這麼大。”連智微笑著向她打招呼,而後者似乎很不屑。

  她輕蔑地笑了笑,“小心你自己吧,‘客人’。”說罷,她繼續檢查死屍。

  連智則無奈地搖搖頭,遂同詩蓮、餘中離開此地……

  夜深人靜時。

  某間昏暗的石室中陰冷的牆上有兩盞蠟燭,褐色石壁上掛著有如拳頭粗細的鐵鏈,它們鎖住了一個鉛灰色巨人的手腳以及脖子。它全身□□--除了一條破爛的褲子。巨人沒有頭髮,它垂著腦袋一動也不懂。

  此時,一個黑影出現在暗淡的燭光中。

  陰冷的語調開始在室內響起:“我從古代墓穴將你釋放,我召喚了你,我需要你對死屍的掌控力量,否則,你將再次被放逐!”聲音頓了頓,“若成功了,你也會得到自由的。”

  巨人猛地拽動鐵索,它發出虎一般的咆哮,似乎極度憤怒,若不是被鎖著,它一定會砸碎眼前的人,或者至少--吃掉她。

  隨著陰森的咒語聲,巨人身體飄散出一絲藍色靈息,它們被吸入黑影體內……

  連智趁夜色正濃,獨自來到白天發現死屍的墳地。

  這兒星光暗淡,靜得蟲鳴聲也沒有。藉著燈籠的光,連智在墳地走了一圈,他感受到了一種濃濃的腥氣,它們籠罩著自己,真有種“雲深不知處”的感覺。

  連智帶了鐵鏟,他挖開了一座墳,黑暗中無數血色眼珠正注視著掘墓人的一舉一動。

  沉重的棺蓋被連智慢慢揭開,當他用燈籠去照時,頓時被嚇了一跳--那裡面的人全身長瘡,而且瘡破處還在往外滲血,那些鮮紅的血如同是從活人體內流出的一般。

  而且更惹人注意的是,它張開的嘴,牙上竟沾有新鮮的血液!那一對緊閉著的微紅的眼,還有臉上三個拇指大小的破瘡,使其模樣可怕極了。

  連智皺皺眉,暗影彷彿無數鬼魅將他圍著,沒有月的夜晚,冷得如地府。那濃厚的屍味塞滿空氣,簡直是活死人天堂!是的……活死人……殭屍……

  連智連續挖開幾座墳,不禁驚出一身冷汗,那些沉睡者竟以完全相同的狀態呈現在他眼前。他仔細觀察著最後一具男屍,四十歲,從碑上看,已躺在這兒十多年了,但從腐爛程度上看,最多也就七八天。

  這時位於左側棺裡的一具男屍露出了破碎的眼球,染血的手指微微動了動。而且……似乎其餘被打擾的亡者也都得到了活動的能力!

  對死屍的疑問促使連智用鐵鏟碰了碰其淡黃的手腕,然而那卻像一支鋒利的刀片,輕微的接觸便使面板裂開來,暗紅的血從劃口緩慢滲出。

  連智眯起眼,似乎明白了什麼,他腦字裡頓時閃過一個強烈的念頭:此地不可久留!

  這時,一隻毛筆大小的黑蜈蚣掉到死屍身上,它活動著數不清的肢節。在那裡爬動。

  連智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猛地往腳下望,之間許多大大小小的蜈蚣、蜘蛛在草叢裡亂串。隨放眼一望,四處都是蜈蚣和蜘蛛的影子。而且燈籠上竟有隻拳頭大小的紅蜘蛛正產出淡黃色粘稠小粒--卵。

  連智立即扔掉燈籠,迅速朝墳地之外跑,他的輕功極強,可以說是踏著草尖前進。他像鷹一樣,展著雙臂,很快便甩開了墳地裡的毒蟲……但是他並不知道,自己後背有一隻拳頭大小紅黑色的蜘蛛……

  大概已經離墳地很遠了,他感覺夜又恢復了往日的清晰。這時,一間破廟出現在眼前,連智鬆口氣走進去想歇歇。

  右腳剛踏進門檻,突然背部一陣猛烈的刺痛,他左手本能地往後摸去,碰到了那隻毛茸茸的八角怪物,它迅速往上爬,連智右手很快抓住它並重重地摔在地上,接著拾起一根木棍砸扁了那醜陋的頭,淡黃色液體濺了一地,就好像那是個水球。

  連智感覺身體有些發麻,他扔掉棍子盤膝坐地,開始運氣為自己解毒。冰涼的內勁在體內遊走,麻痺之感逐漸消失,背部紅腫的傷口也奇蹟般地淡了許多。

  這時,外邊響起了許多腳步聲,緊接著,一群官兵出現在廟口,他們看見連智後愣了一下,隨叫喊著將他抓起,連智還來不及弄清怎麼回事就被帶走了。

  經一番審訊,連智終於明白,那些是夜間巡查山嶺的官兵,他們把連智當成了食人者!可由於連智不可能說自己幹什麼去了,於是只好任由自己被關了起來,而他牢間對面正是前夜食人夥計小賴。

  地牢不大,而且很昏暗,此時除連智和小賴之外的六個犯人和兩個獄卒都睡了,睡得很死。

  小賴頭朝連智,跪在草堆上,他手臂撐著地,不停地“垂頭”,雙眼緩慢地閉了又張開。

  連智盯著小賴的舉動,但他沒有什麼心思去想他在做什麼了,因為他感覺到地牢裡怨氣極重,每一處陰影似乎都隱藏了邪惡的鬼魂。

  不知怎的,牢裡響起了嗡嗡的蒼蠅聲,連智的目光移向小賴身後的角落,那裡竟有一具女屍!她背靠著牆坐著,面容蒼老得近乎腐爛,兩眼瞪得很大,乾枯的嘴微張,大量的蒼蠅在眼裡和嘴裡忙進忙出。

  儘管連智早已習慣死屍,但此時也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頓時,他敏感的朝身後望,幸好那兒除了陰影就沒別的了。

  當連智回頭時,卻發現小賴正盯著自己,而且……雙眼簡直就是兩顆注血的小泡!小賴表情呆滯,但微張的嘴似乎流露出一種對活人的渴望。

  忽然,小賴的嘴微微上揚,露出一絲邪惡的笑。

  “你們找我很久了吧……真辛苦了,可惜……好不容易發現了我的蹤跡卻又不得不帶著這個祕密前往幽冥……不過,”他的笑更加邪惡了,“不久之後,全城的人都會去陪你的。”

  連智皺皺眉,憤怒地說道:“其他人很快就會找到你!那令死人復甦生的巫術是不存在的,你不能因此害死那麼多無辜的人!”突然,他看到角落裡的女屍眼球轉動盯住了小賴,頓時被下了一跳。

  “什麼無辜,那是這個國家的人咎由自取!”小賴的語氣開始激動,“他們的雙手都染盡了我丈夫的血!”那女屍慢慢活動起來,她乾枯的臉上掛著莫名的笑,用瘦如柴的枯手爬向小賴……

  “連智,說什麼也不能動搖我的決心!我的丈夫一定會活過來!”小賴身後的女屍緩慢站起,她的枯萎氣息與小賴散發的腥氣正好形成鮮明的對比。連智眼瞪得大大的,他已經搞不清是怎麼回事了。

  “你……”小賴剛想說什麼,只見他身後的女屍一口咬向他的脖子,發狂的小賴並沒有發出痛苦的叫喊,儘管喉嚨已經被咬破,頸動脈的鮮血洶湧噴出。

  他用手抓住身後的死屍,將它的頭用力從自己的頸挪開,隨即在地上扭打起來,相互啃食對方身體。女屍口中充滿了小賴的血,她咬碎小賴的腦袋之時,後者終於不再動彈了。

  女屍一瘸一拐地走向獄欄,臉上仍掛著令人恐懼的莫名的笑容。

  連智心跳如雷,此時的他已無法保持往日的冷靜,於是向獄卒大聲呼喊。

  可是似乎所有人都中了魔咒,他們怎麼也醒不過來。連智彷彿又覺察到了什麼,他轉身警惕注視著四周。

  漸漸地,每面側牆頂端的縫隙都滲出了大量黑紅的血,它們順著牆壁往下溢……

  連智四處瞧了瞧,撿起一束雜草,並以靈氣灌輸其中,他將鋒利的草束刺入左牆,並向前拉出,劃了很長的口子。

  然而那面牆如同一張皮,裂口處也跟著滲出了暗紅的血,而且……有三隻手骨伸出來。連智後退一步,只見那手骨撕破皮,沐浴著大量的血液,兩具暗紅的骷髏走了出來。而正對著的牆面也突起,形成一個巨大的人頭。

  “屍魔!?”震驚之餘,連智轉身揮動草束,將獄欄斬斷跑了出去。併為所有人解除沉睡的魔咒。那些無知的人尖叫著爭先恐後往出口奔去,突然,地上伸出了許多隻手骨,抓住他們的腳踝。

  兩個獄卒趴在地上,此時又有許多手骨從地底鑽出,撕扯著他們的身體,血肉橫飛。

  連智顧不得那麼多了,他以輕功避開地面的“骨頭”逃了出去,地牢已經成了血腥的屠宰場……

  連智再次來到城郊,這時可清淨多了。他沒有歇息,只是匆忙躍上一塊大石。先是望望黑暗的天,隨向雲中射出一道灰白色靈息。

  不久,一個黑影迅速降下,臨近連智,它開始散發幽藍的熒光,變成了鴿子大小的藍羽鳥。

  連智從懷中取出一張紙,右手指尖散發灰色靈光,他用那手指在紙上寫道:

  吾已至甘水,夕巫行蹤漸露,

  但事有意外,吾等無力應付,

  願君聞此信速速來援,

  若遲半刻,則全縣亡矣。

  他將紙裹好插入鳥爪上的小桶中,遂一揮手,那鳥便飛向天空,身體的熒光逐漸脫落,化身黑影消失在夜裡……

  翌日上午,茶樓外的一間平民屋內男主人坐於椅上,似乎正沉睡於濃濃的昏暗。

  不久有人敲門,連敲兩下,門竟敞開了,明亮的光線射入屋內,卻還是不足以驅走濃厚的陰影。

  那人感覺很奇怪,於是一邊輕聲喊著主人的名字,一邊小心翼翼地走過去。

  來到主人身邊,定睛一看,其面容黯然無色、乾涸枯萎,扭曲出無數皺紋像一條條深溝佈滿臉上。

  那人被嚇得尖叫著轉身就跑,結果不小心碰掉了主人的頭顱。彷彿乾枯的泥人,頭落在地上,頸部碎成了“沙粒”,並流出一灘黑水。那人離開屋子後,一隻“水蛭”般或者泥鰍大小的生物從頭顱中爬了出來……

  不久屋外就圍滿了人,其中包括餘中和詩蓮。

  “在床下發現他妻子的屍體?他怎麼會吃掉自己的妻子,太殘忍了,死了活該!是天譴呀!”

  “聽說昨夜被抓的外地人把牢裡的人殺光後逃走了!你沒去牢裡瞧,那情形簡直慘不忍睹。”

  圍觀的群眾議論紛紛。

  中午詩蓮回茶樓時,在後院發現一隻大蜈蚣,於是她好奇地跟著它。沒想到那可怕的生物竟鑽入賈婆婆的小屋,詩蓮站在窗外面偷偷地望內瞧,她驚訝地發現賈婆婆將蜈蚣抓起放入一缸大罈子,而詩蓮看見罈子裡有好多蜈蚣、蠍子、蜘蛛,而且似乎它們在裡面相處得非常融洽!

  詩蓮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很快,她打了個冷顫趕緊離開了。

  下午,餘中氣喘吁吁地拋入茶樓,“小蓮,原來連智才是真正的凶手!”

  詩蓮對餘中所言驚訝萬分,她問道:“你怎麼知的?”

  “作業連智被抓到牢裡,結果他殺光所有人越獄了,那些人都死得很慘!”餘中向詩蓮形容獄中慘狀,其生動詳盡,彷彿親身經歷過一般,聽得詩蓮心驚膽寒。

  不知怎的,茶樓外的行人多了起來,他們三五成群,神色匆忙,嘴裡議論著什麼,似乎發生了什麼事。茶樓裡許多客人也坐不住了,紛紛湊熱鬧去,餘中和詩蓮也好奇地跟了上去。

  他們來到城郊,此處有七具屍體,死狀極慘,其身體上還有許多毒蟲在撕咬。官兵將這裡圍了起來,雪綢手持火把準備將其焚掉。

  “等等!”忽然一個矯健的身影從林中飛出,眾人一看,竟是連智!他落在屍體旁,所有官兵正欲拔刀,只見連智取出一塊金質腰牌高舉在眾人眼前。

  “吾乃王朝禁衛營總教,奉旨調查我朝叛逆巫皇子夕行蹤,望諸位多多配合!”

  甘水縣令也在場,他仔細瞧了瞧腰牌,頓時嚇得兩腿發軟,他趕緊跪下,“下官不知連大人駕到,多有得罪,還請多多包涵--”官兵們見狀也紛紛下跪。而雪綢則以一種很厭煩的眼神盯著連智。

  “你們都起來吧。”連智將腰牌收好。

  “謝大人。”

  “大人?”突然,雪綢發話了,“難道禁衛營總教殺人就不算犯法嗎?”

  連智看著雪綢,他頭一次對她感到了一絲絲不滿,“你們認為昨夜在牢裡的人都是我殺死的?”他轉身走向一邊的死屍,“雪綢姑娘,既然你學過法術,也對這方面有所瞭解,那麼你應該能夠覺察到昨夜牢裡發生的一切都是非人所為,而且你看看現在地上的屍體,是出於兩種不同的情況,一邊是直接殺人,一邊是殺人然後吃掉,很明顯不是出於同一個凶手!”

  他撿起一根細長的木棍,“你看這些傷口,和以前死亡的人一樣,而造成這些傷口的都是些毒蟲,這難道不能說明什麼嗎?吃人的一直都是這些蟲子!而使人吃人都是受到另一股力量的控制而發生的,那天客棧裡發生的小二殺人,我想他原本的目標是我,只是進錯了房間--而控制小二的人正是王朝巫皇子夕。”

  “這麼說,原本的凶手是一個人,當你來到這裡後,就又多出一個?她的目標原本是你,只是殺錯了人?”雪綢的語氣中帶有一絲絲譏諷。

  “如果我的推斷沒錯,這些毒蟲是有人飼養的,而飼養者就是那凶手!但是這個凶手不是巫皇。”

  詩蓮內心一驚,小聲念道,“毒蟲…難道……”她努力搖搖頭,“不,不會的,賈婆婆待人很好的。”突然她想到前天夜裡的情形,那似乎不是夢……

  過了會兒,見沒人再說話,連智便讓大夥回去了。

  接下來的幾日再沒有人死亡,但城裡卻出現另一些怪事。

  許多人都莫名其妙地得了病,起初是頭昏,一連幾天的低燒,整個人開始萎靡,臉部皺紋加深,面板失水,頭髮乾枯,大約一週時間就會全身枯竭而亡,與那日發現的乾屍一樣情況。

  經過對屍體的檢查,發現他們腦中有一條泥鰍般的生物--食腦孑孓,連智當然認得,這是一種極為罕見的蠱蟲,它們的卵進入人體後會往人的大腦移動在那裡發育成長,以人的大腦為食,而且它們會吸取寄宿者的靈魂,被吸走的生命力會被轉移到施蠱者那裡。

  連智的調查更緊了,而此時,詩蓮終於道出賈婆婆之事。

  當日下午,連智立即帶人前往茶樓賈葉婆婆的住處,此時賈婆婆並未在家。

  屋內光線昏暗,佈置簡單,在牆角有一罈大缸子,連智上前揭開木蓋,一大群生龍活虎的毒蟲呈現在眼前,它們相處得竟是如此融洽!

  “別動!終於抓到你了!”屋外幾個官兵叫嚷起來。

  連智立即放回蓋子,離開小屋,只見賈葉婆婆正被幾支刀架著脖子。

  “天網恢恢。”連智很淡地說道。

  “放開我,老身從沒有害過人!”賈婆婆一路喊冤地被帶到了衙門。

  “什麼!”雪綢知道賈婆婆飼養毒蟲後萬分驚訝,“原來凶手一直在茶樓!”

  “今晚執行火刑,”餘中打了個哈欠,“賈婆婆竟然就是殺死那麼多人的凶手,真是人不可貌相,平日裡待人像親兒子,暗地裡卻做這種事!”

  “可是她為什麼……”詩蓮小聲地自言自語,她的身體不知為什麼總是在發抖。

  夜晚,星光暗淡,城外聚滿了人,賈婆婆被綁在一根木樁上,周圍堆了很多木材。

  連智皺著眉頭,心想:第一個凶手找到了,現在還有散播食腦孑孓的子夕以及隱藏起來的屍魔,這兩個,以我的實力實在難以對付……

  木材堆被點燃了,大火燃得很旺,紅光沖天,賈葉婆婆不再呼喊,她明白自己已經完了。

  “不對!”連智突然想到了什麼,“毒蟲殺死的人……不應該啊!”但當他想下令熄火時,火苗已經吞噬了賈葉婆婆……

  賈葉婆婆死後,噬腦疫也越來越嚴重,幾日後……

  這天,詩蓮發現身體很不適,她坐在窗前欣賞廣闊的藍天,天空是如此美好,雲中世界令人憧憬,與金輝豔陽相平的仙界必然充滿歡樂。純善之境,是無暇的天上人間。

  詩蓮有些困了,她聆聽著花語鳥鳴,感覺到腦子裡那“可愛”生命的滑動,她含著淚,依依不捨地進入了夢鄉……

  次日清晨,詩蓮被人發現時,已懸樑自盡。

  深夜……

  黯然的石室內,那個黑影正立在死屍旁。

  “相公……快了,我感覺到你的身體在恢復……胡岐的靈魂充滿了汙垢,他們是罪有應得……”冰冷的手觸控著死人英俊的臉,那死人眼角和嘴脣都有微微的泛紅,彷彿真的將要活過來……

  餘中對詩蓮之死感到撕心裂肺般的痛楚,這幾日,越來越多的人患上噬腦疫,連智經過晝夜不息的調查,終於發現疫病傳播的根源--甘泉,一定是巫皇子夕將食腦孑孓放入甘泉之中,它們在那裡繁衍生息。

  有一日傍晚,連智原本是來茶樓安慰餘中的,但他在不經意間看到了一隻暗紅色的蠍子,“賈婆婆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何這些毒蟲還會在此出沒?”於是和餘中跟著那隻歇走去。

  那毒蟲來到茶樓後院極偏僻的一堵牆,從石牆下鑽入幽深的縫隙。

  “這後面……”他仰望著石牆頂,“是雪綢的房間……”餘中驚訝道,他無法相信這種事實。

  連智內心一驚,他彷彿明白了所有事情真相!他的內心在顫抖:如果雪綢是子夕,那麼憑他的能力不可能戰勝巫皇,而一個月前寫信求援的人還未到,他該怎麼辦?但如果遲疑,說不定她的巫術就成功了。經過一番思想掙扎,連智終於決定暫不打草驚蛇。

  他離開茶樓走在漆黑的街道上,這時他想起了餘中,他能沉得住氣嗎?詩蓮可是他最愛的人……連智總覺得不妥,於是回到茶樓。

  當他回來時,發現雪綢房間正亮著燈,於是好奇地過去檢視,透著門隙,他看到雪綢正狂妄地發笑,餘中坐在地上恐懼地後退。

  “子夕!”連智立即闖進屋去站在餘中面前,他顧不得太多。

  雪綢笑容瞬間即逝,她盯著連智,表情極其憤怒。

  “我是子夕,你這小小的禁衛營總教又能奈我何?”

  “果真是你……你所做之事傷天害理,我知道我鬥不過你,但你應該有所耳聞會有誰回來相助與我吧。”

  “傷天害理?哈哈哈哈!這是他們應得的!你這區區總教又怎會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雪綢怒道。

  “我當然知道,當年你夫君散播瘟疫導致民不聊生,如今你也犯下了同樣的罪惡!”

  “混賬!那是王朝冤枉我夫君!那時盛行赤蛛疫,我夫君配製出治病藥方,卻被奸人誣陷為散播疫病的主謀。新婚剛過,皇上便下令將他抓走,在邢臺上我看到夫君只是默默地笑,我想上去卻被一群像你一樣的禁衛營走狗攔住,邢臺下的人個個窮凶極惡,他們恨不得喝我夫君的血,啃我夫君的肉!

  你知道當年我的痛苦嗎!那時我沒有任何辦法,在劊子手揮刀的那一刻我徹底絕望了,後來得知皇帝欲將我夫君骨肉於市,我連夜盜走屍首四處流浪,一年後才在甘水住定,我發過誓言,一定要讓王朝血債血償!”

  “你身為巫王,懂得長生之術,幾十年來憑藉年輕美貌躲過了數次王朝的追捕,當年一切現在都只憑你一面之詞,如果你真是無愧又何必躲避?”

  “果真是王朝的一條忠心不二的狗。”雪綢諷刺般地搖頭笑了笑。

  “有個疑問,這裡有屍魔出沒,是否與你相關?”連智並不理會她的謾罵。

  雪綢笑了笑,“沒錯,我召喚了屍魔吸取它的力量來儲存我相公的屍首,不過沒想到會同時影響到甘水周圍所有的屍體不腐爛,而且還把它們復活成殭屍。幸好有個懂得蠱術的老太婆養些毒蟲來清除它們。”

  連智聽後一驚,“那些被殺死的人原本是被你復活的死屍!?而賈婆婆為了保護縣城的居民才放出毒蟲來消滅它們!”

  “沒錯,不過我沒想到屍魔的的力量這麼強大,那天在牢獄裡它竟然外溢自己的力量殺死了被我意識俯身的店小二。不過……”她的眼神愈發冰冷,“那次你逃脫了,現在,又如何?”話音剛落,連智背上的一隻蜈蚣便咬住了他的脖子。

  “啊--!”連智痛苦地叫出聲來,他一把抓住蜈蚣狠狠地將其從自己脖子上扯下。

  他半跪在地,嘴脣發青,以顫抖的聲音說道:“餘中……你快逃,不久之後……會有人來除掉這個魔頭的……”

  “不……”餘中雖然心中積聚了萬分的恐懼,但他還是不願離開。

  “哼,這可不是能夠憑你自己意願的事。”雪綢一聲令下,一隻潛伏在黑暗中的血紅蜘蛛便撲到餘中身上,兩顆巨大的毒牙刺入獵物的腹中……

  此時,在浩瀚海的夜空有一點幽紫於深邃的群星間飄移。細看,原來是翼展達十米的紫羽大雕,柔美的絨羽透出神祕熒光。在其後背,單膝伏著一白衫男子,年輕俊秀,霜鬢下垂隨風而舞,眼瞳深邃有神,令人難以捉摸。

  飛臨甘水城上空,他握住繫於腰間的白玉笛,探視城中各處……

  雪綢溫和地笑了笑,“是時候了……你們應該見證我夫君的重生……”隨即她轉身揮動右臂,前方的石牆便轉動起來,一間昏暗的石室就隱藏在那裡。

  室內很乾淨,在正中的石床上躺著一英俊男子。

  他的嘴脣動了動,一條食腦孑孓鑽了出來,此人兩眼猩紅,透著一種濃濃的血氣。

  “相公……醒來吧……”雪綢口中誦起了咒語,像經文一樣,巫術的力量充滿了整座茶樓,死屍蒼白的面板逐漸顯示出紅潤。

  連智和餘中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難道……這就是傳聞可令死者復甦的巫術……”連智眼中血絲密佈,他感覺心臟炸裂了一般,頓時噴出一灘黑血。

  餘中也快不行了,恐懼與痛苦在他內心交織。

  漸漸地,死屍的肚子突起來,雪綢皺了皺眉,繼續吟誦複雜的咒語。只見那肚子伴隨著一陣尖銳的叫聲裂開,一個沒有面板,血肉模糊的小孩破腹而出,他撕爛了死屍蒼白的肚子,用兩個沒有眼珠的深孔盯著雪綢。

  雪綢驚恐萬分,她緩慢搖著頭,口中小聲念道:“……不。”她丈夫的身體已經被毀了,不可能復活了!她儲存了四十年,竟毀於今夕--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哼,”餘中諷刺道,“用錯巫術了吧,活該!”

  雪綢冰冷的眼盯住了糟蹋自己丈夫屍首的怪物,口中誦唸咒語並隨手一揮,那東西便肢體分離,血液四濺。

  “子夕……子夕……”

  頓時屋內響起無數陰森話語,它們都喊著雪綢真正的名字。

  “誰,是誰!快出來!”

  這時門忽然開打,所有呼聲彷彿受到驚嚇般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雪綢猛轉身,頓時木偶般怔住了。

  是一氣度不凡的白袍男子,下垂的長髮令他有一股一位山嶺隱士的氣質。

  他看到了即將死亡的連智,立即蹲下檢查其傷勢。

  “你終於到了……”連智聲音沙啞,他已經無法堅持下去了,話音剛落便斷絕了氣息。

  “對不起,我來遲了。”白衣男子又瞧了瞧餘中,後者也才斷氣不久。他嘆了口氣站起身子看著雪綢。

  “憶雲,沒想到是你來了。”雪綢的語氣平和而略帶歉意,她眼角因方才的傷心而留有一絲絲淚意。

  “子夕,隨我回去,行嗎?”

  “不,”雪綢很快拒絕了,“我不會接受那昏君的懲罰,你應該瞭解我的,憶雲,我不願做的事沒人可以逼我……而且……”她的眼中閃動著晶瑩的淚花,“我夫君枉死,如今屍骨不全……我要隨他而去……”

  “何苦呢?曾經在羽閣的時日,你是如此善良,你夫君之死難道真就使你能拋棄一切嗎?你仍為羽閣人,我可以保證你的姓名,並且替你丈夫洗刷冤情。”白衣男子的眼深深觸及了雪綢的心靈,“我也失去過最愛的人,你知道的……”

  雪綢一顫,她彷彿從未想起過這事,她似有慚愧地說道:“龍夙茗……憶雲,對不起,我真傻……”

  憶雲很自然地笑了笑,說:“那時你們安慰我的話,你現在應該用來說服自己,只要能跳出你現在的困惑來看待,就會好得多……還記得我在夙茗畫像上的字嗎?”說著他兩同時念道:“葉落無情,風飄絮;死命難拒,緣已盡。”

  雪綢的臉上終於浮現出欣慰的笑容:“憶雲,有你這樣的知己,真是子夕此生最大的榮幸……”話音剛落,一道尖銳的紅光突然從石室射出擊中雪綢心口,而雪綢只覺極度睏乏,並慢慢失去知覺,倒在地上。

  憶雲一愣,他凌厲的目光立即掃向石室。

  不知何時,室內堆滿了許多具正在腐爛的屍體,臭氣迎面而來,令人窒息。

  “轟--”石室的地板被一隻粗大的鉛灰色手臂撞得滿天飛舞,緊接著一個兩頭水牛大小的鉛灰色巨人爬了出來,它的手腳都綁著拉斷的鐵鏈。

  巨人兩眼褐黃,口中吐著微綠的氣體,其面目猙獰可怕。

  憶雲的眼神愈發銳利起來,“子夕為救丈夫竟喚醒了一具千年屍魔……那麼,”他的眼睛轉向倒在地上的雪綢,並迅速過去將雙指置於其頸部,果然已經斷氣!

  憶雲雙目閃爍著憤怒,而此時整間屋子已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封鎖,門窗緊閉,四處都有一個陰森的話語在呼喊著雪綢的本名。屍魔舞動巨鎖朝憶雲砸來,而後者彷彿鬼魅般迅速往後飄移了一段距離,鐵索僅砸爛了堅硬的地面。

  “本不該出現在今世,一意孤行只會令你灰飛煙滅!”

  屍魔並不理會憶雲的話語,它繼續揮動鐵索砸來,而且此時,室內所有死屍彷彿具有生命一般活動起來,它們面容乾枯,臉上全掛著莫名的笑。

  憶雲在此如鬼魅一般以極快的速度衝上前,左手背在身後,後手雙指擊中屍魔石化的腹部,一股巨大的衝擊力道將屍魔釘在牆上,血紅靈力將它包裹。

  屍魔痛苦地嚎叫著,它的軀體正逐漸裂開。

  就在即將形體俱滅時,它瞅見了躺在地上的雪綢,於是暗紅的元靈偷偷飄出,潛入雪綢身體。

  “嗯?”憶雲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於是慢慢轉過身去,果然如他所料,雪綢已站起並盯著自己。

  “你的行為……”憶雲取下腰間的玉笛,“絕對不可饒恕……”

  雪綢等著一雙猩紅的眼,室內腐屍迅速朝憶雲匯攏。

  憶雲以玉笛擋開那些傀儡的抓咬,退出石室,他不能傷害子夕的身體,於是只得不停後退。

  這時,雪綢的身體迅速老化起來,變成了一具可怕的腐屍,她血紅的妖力擴散於整間屋子。傀儡不再攻擊憶雲,現在雪綢的屋中充滿著血氣,而且牆面各處縫隙都開始滲進了鮮血,血覆蓋了牆面……

  憶雲似乎毫無畏懼,他的目光從未離開過雪綢。

  忽然,地面鑽出許多隻手來,憶雲身上頓時騰起一股紫氣,他的長髮一時間如雄獅的長鬃般狂野舞動著,整個人也飄離地面,而這時,兩邊又射出幾道紅色的妖氣將他纏住。

  憶雲似乎已無法動彈了,雪綢枯槁的臉掛著可怕的笑容,她伸出蛇一般長的舌頭吊在嘴邊,緊接著脖子上裂開一圈口子,隨著血液的湧出,頭顱也脫離身體飛向憶雲。

  頭顱貪婪的目光興奮地盯著眼前美味,就在即將觸及憶雲的那一刻,一道白色幻影閃過,頭顱後方竟出現了另一個憶雲!他手中的玉笛擊中了雪綢的後腦,暗紅之靈瞬間破碎,向四周擴散……

  雪綢的頭落到,她又恢復了往日的年輕美貌,屋子也恢復了原狀,被束縛的憶雲與所有腐屍一同消失無蹤。

  憶雲拾起雪綢的頭顱,將其置於軀體之上,並以手輕拂長長地裂口,隨著純白之靈的激發,頭與身體漸漸縫合。

  “子夕,”憶雲語氣中帶有極大地歉意,“你既已亡,也就不必去胡岐皇帝那兒了,我會帶你回羽閣……好好安葬……”

  說著,他抱起雪綢的屍體離開詩雨茶樓。

  漆黑的夜空,一點幽紫疾速飄向遠方,巨大的紫羽大雕背上是憶雲,以及躺著的,子夕的屍體……

  在幽冥冥河之岸,雪綢的亡魂徘徊著,等待著,尋找著他丈夫的孤魂……但是等來的是許許多多數不盡的死於噬腦疫的亡魂……食腦孑孓已經從甘水蔓延到了整個南州水域………沒有尋到丈夫靈魂,並且看到整個王朝趨於滅亡的雪綢忽然再次升起了復仇之焰,她沒有渡過冥河,轉而回到了生界……開始了自己在生界的尋找與復仇……直至整個帝國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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