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感染上艾滋的十八歲年輕人

  一個感染上艾滋的十八歲年輕人,會是什麼樣的狀態?樓主的冷靜、理智,還是讓大家有些意外。雖然無用,祝福送上。

  我爸在前面開著車,從後視鏡裡看著我一眼,說:

  “這件事不要告訴你媽媽,有什麼事都和爸爸說,爸爸幫你解決。”

  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我的人生在短短兩天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好像一出連導演都始料未及的反轉劇。星期六的時候我還是一個數學奇差,每天和同學插科打諢,面對老師亦步亦趨的高中生;而現在,我是一個感染上艾滋的糊塗年輕人。

  我看見爸爸左手架著方向盤,右手抹了一下眼睛,抽了口涼氣,突然想到一句汽車的廣告詞:

  “這世上最可靠的座駕是父親的肩膀。”

  柴靜的《看見》裡面寫到有一個人第一次做,連安全套都不知道是什麼,於是便稀裡糊塗地得了艾滋。

  而我,基本上身上每一個存活著的細胞都被普及了性教育,也是第一次。

  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讓我不得不更早地開始學會承受來自生死的壓力。

  樓上有人說了句:“不要約.炮”,真應該被謄下來,放大之後用金邊裱起來,掛在所有賓館酒店的大廳,供所有被荷爾蒙衝昏了頭腦的人們日夜參拜,三跪九叩。

  有人問,怎麼想著去檢查的?

  我想了想,好像那天和別人約完的當晚回家,對方並沒有說他感染了病毒,而我卻幾乎下意識地開始搜尋有關艾滋的資訊了。不知道這算是一種無用的亡羊補牢,還是一次可悲的人生卜算。

  12月28號。我稀裡糊塗的第一次。

  1月1號下午,我媽發現了我私自買的平板電腦,還有和別人的聊天記錄。

  我背起書包,看見我媽正一條一條地往上翻聊天記錄,頭也不敢回,片刻也不敢停留地出了門,去學校上晚自習。

  我知道,出櫃勢在必行了。

  而當時,我還天真地以為這是我這輩子將經歷的最大的一道坎了。

  門檻門檻,跨過去了叫門,被擋住了就叫檻。當時驚慌失措的我並不知道,在被這道檻擋住之後,我還會摔個跟頭,摔到粉身碎骨。

  被發現聊天記錄的那天晚上,我整個人都魂不守舍,只能把事情告訴兩個交好的朋友。

  即使有人說“自己的事別人永遠無法感同身受”,但是當別人因為你的驚慌、因為你的悲傷而握住你的手時,你終能有一個理由來安慰自己:“你不是一個人。”

  你們的迴應、鼓勵我都有一條一條地看,可沒有氣力一條一條去回覆你們。因為我還有一整張數學卷子沒寫完……

  即使染上了艾滋,咱也得學好數學不是?

  我把自己真實的地區地址都改掉了才敢發的文,所以抱歉……南京的朋友不要驚慌。

  我已經做了兩次血檢,連著兩天跟班主任請假把六點到九點半的晚自習翹掉了。我也只敢對班主任說血檢的情況不理想,想休息休息。

  結果剛剛我爸打電話過來說班主任打電話給他詢問我的情況了,還說讓我沒事的話不要老是請假回家。

  班主任就是這麼個德性,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況且他作為高三畢業班的老師,緊張些也無可厚非。

  再說,他又不知道我得了艾滋。

  開這個帖,是想在自己還有心情、有氣力動彈動彈的時候記錄一些東西,大家也可以作為一種警誡來看待吧。

  有人說我告訴朋友這件事錯了,可我也許真的無法想象讓我一個人擔起所有。

  星期一查出來的當天,下午我回到教室,想問同學藉手機。

  因為我去醫院拿血檢報告的時候,醫生告訴我得再抽一次血。我緊張地問她:“是出了什麼事麼?”醫生沒看我,說:“我們這隻管抽血,不管其他的。”說完,她看了看我的資料,嘀咕著:“才十八歲啊,倒黴了喂,倒黴了喂。”

  我看著血緩緩從我的手臂抽出,腦子一片空白。

  “吶,拿著這管血,到後面A03,那免疫科有醫生在等你。”

  我拿著試管,撐起傘,一個人茫然無措地走出了抽血的地方。

  外面滂沱大雨。我愣在了原地,突然想到語文的閱讀短文關於“環境描寫作用”的考題。如果放在此刻,那答案應該是“烘托主人公忐忑悲傷的心境;奠定全文悲傷的感情基調;為下文故事發展做鋪墊。”

  你看,那時拿著自己血液試管的我,語文要比數學好得多。

  我一個人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免疫科在哪。

  說來也好玩,在父母眼中缺乏生活經驗的我,這三個月來,已經做了很多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第一次自己向班主任請假翹課;第一次自己在疾控中心和醫院兩頭跑;第一次自己排隊掛號;第一次自己看門診;第一次自己跑去抽血做檢查……

  我真的很怕死。一個人因為怕死,可以邁出更勇敢的步子。

  在我問了一個護士姐姐之後,終於找到了免疫科。那有一個小視窗。

  我小心翼翼地靠過去,靠著鐵架的一個白大褂姐姐看見我,喊來了一個白大褂阿姨。

  阿姨說:“來,試管拿來。”

  我遞過去。

  阿姨:“身份證呢?”

  我:“我沒帶……我以為今天可以拿血檢報告了,就沒帶。”

  阿姨明顯急了:“你身份證不帶我怎麼幫你登記身份啊!”

  我:“我可以報身份證號給你的。”

  阿姨:“報有什麼用啊,我怎麼知道你報的是不是假的?”

  我:“可我真的沒帶……”

  阿姨看了一眼試管上貼著的標籤:“才十八歲啊?上班了麼?”

  我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沒、沒,還在上學。”

  阿姨招了一下手:“你靠過來,我聽不清你的話。手機號碼告訴我。”

  我:“……沒有。”

  阿姨瞥了我一眼:“那座機號呢。”

  我:“……沒有。”

  阿姨:“連座機號都沒有?!怎麼可能?”

  我怎麼能告訴你呢。我怎麼能告訴你呢。我的父母他們不知道我可能染上了艾滋;他們不知道我一個人來做血檢;他們不知道我一個人憂心忡忡了三個月,在搜尋“艾滋”中度過了春節;他們不知道,他們一直乖巧的兒子,和別人開了房。

  我告訴了你,就等於告訴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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