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的眼淚

暑假的最後幾天,回了趟老家,我們匆匆的踏著亂石塊鋪成的路,想著要在太陽完全照射地面的時候趕回家,以至不會受到那火辣辣的炙烤。沿途的風景,被汗水模糊的雙眼遮住。

彷彿隔了很久很久都沒有回來似的,在面對縱橫交織的路,只能素手無策的站在十字叉處,不知該如何選擇。而爸爸早已趕在前方,樹枝遮住了他的身影,偶爾回頭望望,看到我們的磨磨蹭蹭,只是朝我們喊喊“走快些”,卻並沒有慢下他的腳步,我知道,沒有什麼可以讓他停下步伐,這是家的召喚。

終於拖著滿身的泥濘,站在了破舊不堪的瓦房前,爸爸和爺爺早已下田幫忙幹農活,早知道奶奶的腿被蛇咬傷,本想了一肚子的關心的話,可面對很久不見的奶奶,只是硬生生的叫了一聲“奶奶”,便在無下文。為了避免尷尬,我自告奮勇的跑去外面晒穀子。

遠遠就可以看見穀子上週因太陽的照射而升騰著的水汽,覺著這個場景很美,很美。蟬的叫聲越發的驚人,右耳朵開始嗡嗡的作響,彷彿有千萬只的蟬飛了進去,我開始恐慌,想要直起身,可手裡捧著的稻米卻不忍扔棄。漸漸的,適應了蟬的鳴叫,並且開始享受起它們自己奏響的音樂,和著打穀機的聲音,越發的覺得動聽極了。

一個小孩兒站在田坎上,歡呼的指著天空,“快聽,是飛機!”在這個偏僻的小山村,竟會聽見飛機劃過天際的聲音,很好奇,這是連線哪兩個地點的路線?

接近傍晚時分,我們該回家了,奶奶忙著給我們裝帶回去的東西,我無動於衷的蹲在一邊洗蘋果,不經意的轉過頭去,看見奶奶拖著仍是腫著的腿,一個勁兒的往口袋裡倒核桃,心裡的眼睛溼潤了,我將洗好的蘋果遞給她,她沒有接,直說自己不喜歡吃蘋果,其實我知道,她是捨不得吃。心中某片天地被徹底打溼。

太陽開始落山,回去的途中,夕陽將成熟的稻穀染得更加的金黃。我仔細記住每條走過的路,心想下次再也不會找不著回奶奶家的路了。

前方有一片荷塘,花朵早已謝去,我彎身摘了幾片肥大的荷葉,高興的哼著小曲走過那仍是不平整的路。

後來,我才知道,每摘一片荷葉,就會爛掉一支蓮藕,心裡的眼睛溼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