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鬆魏碑書法作品

  以北魏為代表的魏碑書法歷代為書法家所推崇,魏碑書風形成的根本動因是印度佛學思想,魏碑書法展示出佛學意蘊的出離心、度世心以及無粘滯心。下面小編帶給大家的是,希望你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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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鬆談魏碑

  很願意和年輕朋友一塊兒玩書法,我來給大家探討一下魏碑的話題:如何把魏碑寫得很到位,它的技巧是什麼?有哪些關鍵的地方?怎樣控制毛筆?怎樣控制副毫?這將是我要給大家探討的問題,那是留在後半節,前半節從魏碑的巨集觀理解把握上給大家聊一聊,當代應該怎樣對待魏碑,這是一個很重要的話題。

  魏碑在歷史上曾一度被遺忘,清代出現了一批碑學大家,但他們的最大成就在漢隸而不在魏碑,清代人在魏碑理論上的建樹是不錯的,可是在實踐上讓人滿意的不多,和隸書篆書比起來根本比不上,成就最高的是趙之謙、李瑞清和張裕釗等人,他們對魏碑的發掘的深度還存在著問題,比如趙之謙應該是成就最高的人,他的成就主要在碑帖融合,純碑還沒有達到人們對他評價的高度,清道人更不用說完全是模式,張裕釗同樣也存在著模式化的問題,技術含量偏低,藝術表現力比較單調,這樣的探索就不能認為是縱向發展了。

  回頭來看魏碑這個領域是一個復框。當代魏碑大家孫伯翔的成就極高,他的成就遠遠超過清人,我之所以學寫魏碑就是在孫先生的誘惑下學習的。現在有人提出楷書體系,我現在正在研究一些東西就是《魏碑楷書體系研究》,之所以稱之為體系,是因為它是包羅永珍的,從審美意識系統裡去分析、去衡量、去對照的話都能一一找到相應的東西,才可稱之為體系,唐楷實在是沒法和魏碑相比。魏碑可分為分五大塊兒:墓誌、石刻、造像、其他類別以及清代和當代人對魏碑的研究和創作成果。

  墓誌是埋在地下的,距現在大概有一千四五百年時間,到現在墓誌仍在不斷的出土。清代康有為對魏碑如此這般的鐘情,他們所見到的墓誌遠沒有我們見到的多。魏碑的風格樣式非常豐富,從美學的角度去衡量也是應有盡有,比如勁健、古樸、跌宕、精工、文雅、娟秀等,這麼多美的東西擺在我們面前供我們研究和學習。墓誌是魏碑體系的主體,魏碑所有的美的元素在墓誌裡都被體現的一覽無餘。如果對墓誌研究開來你會發現,唐楷只不過是魏碑的遺續,後來的褚河南、顏平原、趙鬆雪等人的書法特別像墓誌裡的字。隋代《蘇孝慈墓誌》比歐陽詢的楷書寫得好,可是因為中國歷史上是書以人貴,像《蘇孝慈墓誌》的書寫者那樣寫魏碑墓誌的高手們卻沒有留下名字,但是他們創造的藝術美是存在的,我們應該給予他們公正的評價。魏碑是座富礦,在墓誌領域可取法和研究的物件有很多。

  造像的數量非常大,造像一般在地面上,有些造像是相當精彩的,以龍門石刻為代表,風格多樣。大家對魏碑的理解有誤區,一說造像就認為是民間書手、刻手所為,事實上並非如此,造像寫字的成熟水平和鑿刻的精工程度決不亞於唐楷,但大多還是民間書手隨意書寫甚至不經書寫直接鑿刻的。站到造像領域一看,那是相當的精彩,都不敢相信那個時期的人居然寫出這樣漂亮的字來,我說得漂亮是指精工的程度。因為留在地面上,人為和自然等原因的破壞使造像都漫漶得很厲害。造像領域是一個很大的空間,出成果的人首推孫伯翔先生, 孫先生的主要法源在造像,其次是墓誌碑刻, 孫先生在發掘造像古樸、野逸的審美上殺出了一條血路,突破了清人取得的已經被人們所認可的成就。

  凡是石刻,幾乎都是經典的,什麼是經典?好未必是經典,經典是人給它按上去的。我可以舉出很多例子來,比如《張猛龍》,搞書法的人應該都知道,如果不知道《張猛龍碑》,那簡直是棒槌,《張猛龍》都不知道還搞什麼書法?《張猛龍》確實是經典,之所以成為經典,是人們都說它是經典,知道的人多了就成為了經典,在魏碑體系裡尤其是墓誌比《張猛龍》寫得好的多得多。它被歷代人所知所研究,其先覺條件是立在地面上,便於發現和研究,從學術和藝術的角度上講它能否稱之為經典,很難說。有人說我的字還應該回歸張猛龍,我和他們想法恰好相反,我就想盡量把張猛龍的基因打掉,因為在魏碑體系裡比張猛龍好的碑版刻石有很多。當代人寫魏碑的無非寫《張猛龍》、《張玄》,為什麼?如果我們進到魏碑領域裡一看,比《張猛龍》好的太多了,技巧豐富多樣。尤其是墓誌,一石一品,一塊墓誌就是一個格調,一個味道。

  魏碑裡面不僅僅是墓誌、造像、石刻,還包含著清人的研究,還有其他方面的東西,比如錢幣上的文字和陶文,尤其是元押,元押相當漂亮,一方印一個字,極美!古人在刻這一個字時是極為經營的,它的跌宕、它的變異、它的異態包括筆畫造型,都是精明過人的東西,相當美妙!再包括其它鑄刻在銅、鐵等金屬器物上的文字,別看這一類,這類東西不能忽略,我就把魏碑體系的五大塊兒作以上簡單的描述。

  當代魏碑的美學和學術價值在哪裡?我的體會是寫碑的人最不易入俗,“入俗“這兩字要了多少人的“命”。清代書法之所以大興我想就是為了避俗的話題,搞帖寫二王,到米芾寫意書風,再往後趙、董迴歸,清代館閣一出來,帖這條路走絕了。為什麼要發掘魏碑?就在於尋找一條新的出路,每個時代的人都想在這個世代創造輝煌,清人看到了這一點,很高明!但成果一般般。近二十年,書法復興,復興這個年代我們應該怎樣面對這個歷史遺留下來的重大話題。我無意攻擊寫帖,我也一直致力於碑帖結合的研究。在當代魏碑發掘上面我們做得不夠,學者們在理論上也推進了清人的學術成果,但是在實踐上並沒有拿出東西來,這就是擺在當前中國書法的現狀,也是應該給魏碑真正實在的地位的時候。

  入俗地說,想參加展覽嗎?寫唐楷寫的特像歐陽詢初選都上不去,來點有情調的吧,寫米芾,學米的是一車一車的,寫王鐸的一鍋一鍋的,寫黃道周、張瑞圖的也是一把一把的,大家全在這個定向思維上趨之若鶩其結果是互相廝殺。明擺的事兒,大家都在寫米芾,入選怎麼可能啊?那麼在大展當中,寫行草的佔到百分之七、八十,寫米芾的也一大幫,那就看誰寫得最好。假如現在菜市場總共才有100個攤位已經有60攤位在賣蘿蔔了,你又拉來了一堆蘿蔔,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你貶值,即使你的蘿蔔好,市場上已經有那麼多蘿蔔了你再拉來蘿蔔賣,怎麼會賣個好價錢呢?寫碑就好像是菜市場上來了一個賣土豆的,即使你的土豆質量不是很好,但你的土豆在為數不多的競爭中也總比賣蘿蔔的具有競爭力。這不完全是俗的問題,也是藝術選擇的問題。

  我們都致力於書法,都希望在書法藝術上有所建樹有所創造,道路的選擇是相當重要的。曾有書友讓我看他臨的米芾,我問為什麼要臨米?他說喜歡米的瀟灑,喜歡米的表情達意,那麼請問除了米字還有沒有能表達你情性的載體呢?難道能表情達意的只有米芾嗎?難道墜入米芾的情調就如此這般的痴迷嗎?你寫的好又該怎麼著?

  藝術是有行情的,要隨時代走。潮流的東西就是潮流,逆轉不了,比如超女、流行書風,你不接受行嗎?時代在發展,現在人們的審美需求是歷史上任何朝代都無法比擬的。我們見到的東西古人怎麼比呢?寫魏碑的最大好處是格好。如果你的品格俗不可耐,即便再精工也無濟於事,沒人會喜歡。碑不俗,在當代不俗,在南北朝時代可能屬於俗類,但在當代就不俗。俗和雅不絕然相對。什麼是俗,多了就俗,滿大街是皮鞋西服,滿市場全是蘿蔔必俗,所謂俗就是統一化、同類化,模樣一樣,技巧一樣,什麼都一樣,你和大眾越雷同就越俗。當然當代書法界對俗的理解也存在著爭議,那麼寫魏碑避俗的最妙的地方就在於區別度。

  書法最講個性、氣格。我們覺得品位的判斷標準對有些方面是相當的寬容,也相當的刻薄,苛刻的是氣格、格調、味道,寬容的是技法和形式,格調好即便出些問題也無關緊要,因為可人,賞之入眼。區別度應該作為書家畢生的至高的追求。“人書俱老”,就是個性的生成,個性的存在。大凡古人在歷史上留下痕跡者都是區別度極高的人,區別度高才能被後人奉為經典,為後人所認可,甚至有可能被認為是有毛病,八大有沒有毛病?金農有沒有毛病?揚州八怪都有自己致命的毛病,但是我們不能不承認他們的歷史存在,清代的翰林們又有幾個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可是你為什麼要肯定鄭板橋,肯定金冬心?是因為個性。

  個性分好個性和壞個性,所謂個性是以闡釋以美為標準的,個性不僅僅是張揚,儒雅、恬靜也是個性,個性應該是多類的。趙孟頫把書法推到了歷史唯美主義的高度,王鐸走向了張揚和恣肆,所以區別率很重要。寫碑可以避開入俗的誤區,寫不好不怕,就怕寫俗。筆墨技巧是可以練出來的,但不俗練不出來。

  區別度該怎麼理解?做一個簡單的實驗:選古代十位書法家的作品,再在展廳裡隨便選十件當代的書法作品,然後全部撕成碎片混在一起,我們能準確無誤的把古人的篩選出來,很容易找得出來,比如米芾、王鐸、黃道周等,但當代人的就不說讓別人挑,就讓書寫者自己來找也不一定選的出來。因為基因裡邊的就不是個性化的東西,都是大眾的東西,都是同化的東西,都是大眾的東西當然就沒有區別度了,沒有區別度怎麼體現個性?想入展沒有區別度又怎麼行呢?有人說想入展注意評委的眼球,視覺感覺要衝擊評委,第一感覺你衝擊了,第二感覺你還衝擊得過去嗎?大家可能沒有參加過大展的評審,大展在評委的面前僅停留兩秒,幾萬件作品從眼前過,時間很短,區別度不高就不顯眼,就容易被參賽作品共有的特性所淹沒。有些作品連打都沒有開啟就被槍斃了,一看就寫個“龍”、“康”、“壽”字,就寫個翰墨緣什麼的可能入選嗎?太拙劣了!有的人練那麼多年了,認為已經寫得不錯了,一樣兩秒鐘靜靜的死去,原因就在於沒有區別度。在座最搶眼的就是那個穿黃色上衣的小男孩兒,因為他的衣服顏色最跳,跳出來了我才看他長得帥不帥,沒有區別率長得再帥也沒有人再接著看下去。寫魏碑可以避免沒有區別度,畢竟純寫碑的人還比較少。

  學魏碑非常難,意識到這一點的人不少,但真正在魏碑領域有所建樹的人卻很少,有的人連摹擬的檻都過不去。魏碑技法的創作研究真正的學術研究成果少,可借鑑的成功經驗也非常少。而寫唐楷就不同,很多人在研究,理論的技法實踐的研究都很多。關於行草的古代論述比重也非常大,技法研究也非常多,成功的經驗更多,可以講中國的書法史應該是一部帖學的書法史,魏碑自北魏大盛之後一直到清代復興的一千多年間都是中斷的,其間絲毫無人問津。這為我們對魏碑的研究和學習造成了困惑,很多人摸不著門。但就魏碑技法上駕馭毛筆寫出方筆的技巧,就沒有很成功或者是非常科學的總結和梳理,不是這樣的話,二十年前我早玩出來了。在探索魏碑的二十多年中我盡走彎路,有些人寫了十多年還不知道魏碑方筆為何物,我當初也是這樣的,所以說古人在魏碑技巧上的研究成果不完善。魏碑本身的技巧就很難,我所說的難是相對唐楷而言的,唐楷簡單,有人可能對我的這個提法有點意見。唐楷是最好寫的字型之一,因為它的技巧是模式化的、是規律化的、是固定的。如果你學歐陽詢一旦掌握了它的用筆和結構的技巧,就很容易。訓練一個從沒寫過毛筆字的小孩兒,一個月就可以學得很好,學起來是相當簡單的。

  還說魏碑,難在變化無常,楷書技巧最主要的研究點在筆法和結構,魏碑的研究無非也是這兩個點,但它的筆法和結構是多變的。中國書法家論壇裡有個李鬆戲字,我誠心的玩一字多寫,就是為了探討一下魏碑變異的手段和方法,你隨便說一個字我就可以給你現場寫出若干個不同風格、不同味道、不同樣式、不同姿態的這個字,並且都不一樣。魏碑有這個餘地,魏碑本身就有這個先天素質:變異性、多變性。唐楷行嗎?把唐楷的筆畫和結構變變試試,唐楷最要命的就是筆畫之間的距離關係是“精確”的,魏碑可以有聚散,唐楷必須是中正的,寫一豎一定是垂直的,魏碑可以左右移動,這都是古人給我們創造的技巧,正因為這種技巧才表現了魏碑的魅力,魏碑的多變性。

  有人說楷書很難抒情達意,未必,魏碑字形變化的詭異和曼妙,我們就覺得……怎麼說?還是我們發現不了美?我記得哪位大師說過“不是在創造美而是在發現美”,我發現美后把它整合到自己的手上,積累的多了變異的招數也就多了。古人在魏碑裡邊這種技巧含量相當豐富的,它幾乎是任意的,比如英雄的“英”我連續寫幾個草字頭,你把下半部完成,同樣你再寫幾個草字頭,我再把下半部分補上,或者反過來都可以,會發現魏碑非常多變。有規律嗎?似乎沒有規律但有規律,就是一種組合配比的規律,就像拳擊一樣,兩拳組合、三拳組合,練是這麼練,真打起來就不能這樣套了,寫起字來也一樣,是隨機的。 孫伯翔先生曾說過一句非常經典的話:“造成矛盾然後解決這個矛盾,使這個字有變化,有異態”。

  魏碑的多變性我認為絕對不亞於行草書,甚至於在筆形的變化上比行草書還豐富,行草書應該是最包容的東西,它可以包括魏碑的所有技巧,當然幾乎所有的行草技巧和方法也都可以在魏碑當中體現,比如方筆、圓筆、長線、短線,結構的聚散、跌宕、屈伸、縱橫,這些在魏碑當中統統可以體現,但這裡邊應該以創造美為主,不能是“任筆為體,聚墨成形”。把其它技巧往唐楷里加加試試,極難!打不進去,所以中國書法界的高層人員就提出:要啟用唐楷,為什麼要提出這個話題呢?唐楷極其輝煌的書體現在卻沉寂了。啟用太難了!寫唐楷寫到一定程度上也不是很容易的,我說它容易是相對於魏碑而言的,唐楷有唐楷的魅力。可唐楷的變異性呢?之所以說唐楷是擺在我們面前一塊兒啃不動的骨頭,越不過去的高峰,是因為它有侷限性。如何突破唐楷的侷限,如何藉助某些元素啟用唐楷,使唐楷在抒情達意上、韻味上豐富一下,你若能做到了那你了不得。我們曾在一起討論過,張繼說:“要解決這個課題得多大的才氣啊!”。

  魏碑為我們提供了這麼多的的方便,提供了先天的多變的可塑性,怎麼寫都行。我對自己的評價是我還在探索的過程當中,我並不認為我的魏碑成就有多高,但是我做了很多的努力,下過很多的功夫,進行過深入地研究,如果把魏碑領域研究得很好,如果能解決魏碑當中所存在的關鍵問題的話,其結果一定會不錯,起碼可以解決區別度的問題,再往後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魏碑非常適合當代人的審美需求,說實話我現在的魏碑騙了多少人,騙完了評委騙觀眾,我不是說我有多好,但我的區別度高。有人說我把魏碑寫秀了,如果我不玩細膩的,多變就變不了。在多年的魏碑研究當中我發現魏碑具有先天的多變性,這是我研究的結果也是我往前攻的方向,我的作品區別率好,這點我特自信。看自己的東西確實不喜歡,這不是謙虛,我臨了很多帖但一般不給別人看,我臨帖是為了解決研究課題而乾的,有一點我特自信就是我的字區別度高,撕碎了我保證能找得出來。

  中國書法界熱鬧非凡,書法家遍天下,我們怎麼在這樣的情況下在這個領域裡殺出一條自己的道路來,這應該是我們搞書法的人必須需要考慮的問題,要想在書法上做一番成就的話就必須考慮這一點,就要力圖避免扎堆,要有區別率。可能有人會說這是毛病,這很正常啊,誰沒有毛病?古代書法家沒有受過批評的沒有,王羲之被貶為“女郎才”,顏真卿也曾被罵為“插手並腳田舍漢”。只要遭到攻擊的說明都存在著問題,但是如果李鬆要立得住的話,讓真正懂書法的人看出我的東西是好東西的話那就好辦了,就算達到目的了,但很難,那是我們的追求,夢寐以求的追求,“人書俱老”式的追求,所以說寫魏碑好處多多。